第42章 公主玫瑰
她在走神的时候，那两个无头卫兵——准确来说是无头的卫兵盔甲——扬起了手上的武器，冲了出去，在时星楼视线可及的地方消失，雾气似的消失。
时星楼：就是说，好像是真的走错片场了。
在这里的真实和虚假失去了界限，时星楼终于发现，这里虽然没有时空裂缝，然而时空已经产生了扭曲，她落在地上，娇小的精灵外形逐渐恢复成她原本的形象，站在大殿上。
虽然外面被鲜花环绕，然而此处却是什么都没有，空洞寂寥，只有黑暗与窗口的月光交织在这里，将一切都切割在明暗中。
时星楼一半的身子被隐没在黑暗之中，意味不明地看着殿内的装饰，有时候嗅觉太敏锐也不是什么好事，当你能闻到悲伤的时候，就会忘记该如何行动。
原来这里的花都是这样形成的。
虽然没办法理解这种情感，但是一定是发生了很多事情吧，发生了很多她没办法理解的事情。
时星楼深吸一口气，朝里面走，拾阶而行，踩在红色而两侧带着金色条纹的地毯上，靴子在发出的声音被墙壁反射，然后回响，在寂静的地方增添了声音。
她正在走，两边的的烛光纷纷燃起。
走了许久，这一节向下的楼梯似乎是没有尽头，已经走了许久还是没有见到终点，看下去珠光消失的地方，时星楼在原地站定。
随即她拿出独鹿剑，简单挽了个剑花之后就在面前的墙上划出几道痕迹。
她收剑站定，还未来得及站稳，忽就出剑格挡，左侧冲出的家伙手里也拿着剑，剑刃砍在独鹿上，发出“锵”的一声。
那是一位侍卫打扮的女子，高束长发，眉眼间的是英姿飒爽，但是喉间那道伤痕却如此可怕。
也就是那道伤痕，表明眼前的人并不是活人。
这和刚刚冲出来的那两个家伙不同，他们是别的世界和这个世界交融的存在，然而面前这个，就是这个世界的存在。
因为童话世界的存在是因人类而诞生，他们和人类的灵是不同的，也因此死后并不会进入轮回，而是在这个世界的某个地方继续存在。
这些机制是不同的，时星楼也并不是很了解。
但是她知道，面前的人是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
当然眼前的并不是人。
该称呼她是灵或者是别的东西，用这里的话来说应该就是幽灵。
不管是什么，既然不应该存在这里，那就消灭。
时星楼抬起剑，斩下去，退步，抬脚在左边的墙壁上借力跳到右边的墙上，再借力转身到了那幽灵后面。
轻挑，便将幽灵斩下去。
随着身影烟消云散，眼前的楼梯总算是看得清转弯的尽头，时星楼在转身前朝楼梯上看了一眼，这才回身下去。
在转角走下去，接下来就没有楼梯了。
所有的危险都隐藏在一片坦途之上，在时星楼看到墙边的白骨时就知道，危险已经在逼近了，真相应该也就在面前。
很快她就发现，墙壁上并不是只有烛台，在烛光之下，她看到了简陋的画。
虽然简陋，但还是能勉强看出形状和故事。
还没走出几步，就看到另外一堆白骨。人的尸体白骨化是会经历一定时间的，那么这些人一定是死了有一段时间，时星楼局徐徐朝前走，依旧见到的白骨，而且越来越多。
既然这些事情必然是发生了许久。
然而，在外面并没有相关的传言，一点风声都没有传出去，要么是知道的人都死了，要么就是被强行封住了。
时星楼把玩着独鹿，剑身翻转，银光凛冽。
墙壁上的画已经到了结局，出现在前面的并不是时星楼预料中的景象，虽然地方变大了许多，但是空旷，除了烛光什么都没有。
环顾四周，见到的也无非是岩壁。
她走到正中间凸起的一块地方，抬手挥剑，将四处的烛火熄灭，她划出的刻痕在黑暗中开始闪耀着光华，不过是简单的阵法，但是已经够用了。
在光熄灭时，她一眨眼面前的场景就已经变了。
这是庄园，是一座种满了玫瑰的庄园。
只是玫瑰花并不是鲜红色，他们漆黑得不似玫瑰，四周的树影在月光下张牙舞爪。
时星楼动了动身子，凭着直觉抬步朝前走，走向城堡里。
这是一栋欧式古堡，四周并没有别的人家，偏僻并且安静。时星楼记起另外一栋很相似的城堡，那属于米修迦烈，那个看起来就像是老牌贵族的创世者。
她刚想推开门，就发现自己的手在门上穿过去。她现在似乎不是在真实存在的世界。
这样的想法在时星楼脑海中一闪而过，她随即感受着周围的气息，“，这是什么地方。”
“没有污浊的痕迹，根据这里的法则来看，像是后生域。”
“……这么大的后生域，而且不会排斥我。”
时星楼觉得很是新奇，后生域是会排斥擅自闯入的家伙的，某个创世者为了防止自己沉睡的时候被打扰，擅自增加了这样一个设定。
因此时星楼通常都是硬闯。
这一次并不需要硬闯就进来了，还觉得有点新奇。
她并没有放松警惕，手里仍然拿着独鹿，直接穿过门朝古堡里面走去。
仿佛是冥冥之中的指引，她并没有费什么力气就找到了这里的主人。
那人坐在城堡的王座之上，用手抵着下巴。
面容在面具之下令人看不见，但是另一只手——或许那都不能称之为手，那只是白骨。
他还失去了一条腿，那空洞的库管可以证明这件事。
不知道这是什么人，时星楼并没有打开系统来查证，她知道接下来的事情会解开这个谜题。时星楼站在旁边看着那人安静地坐着。
这样的氛围并没有持续太长的时间因为很快古堡的门就被人打开，一个小姑娘，一个穿着公主裙的小姑娘抱着一捧玫瑰花跑进来，“盖伦，送给你。”
盖伦，也就是坐着的那个人，终于回神，温柔地开口，“谢谢。你是从哪里找到的，红色的玫瑰？”
“殿下，花园的玫瑰恢复正常了。”
在小公主身后的管家模样的老人家开口，盖伦愣了一瞬，随即道，“是吗？”
自从他被诅咒，他的花园里就再也没出现过红色的玫瑰了。他的世界里从此只剩下黑色，连树都不长叶子。
没想到只是因为前几天误闯进来的一位小公主，他竟然见到了别的颜色。
“盖伦，你很喜欢玫瑰花吗？”
“嗯。”红色鲜艳，是生命最热烈的形状。
但是盖伦已经不知道生命是不是这样的了，他活的太久了，就在这冰冷单调的古堡里苦苦挣扎，背负着可怕绝望的诅咒。
也许他的确适合黑色，他应该寻找一个消失的方法和借口。
“那我以后要给你种好多玫瑰，我的花园很大的，能种很多花。”米娅扑到盖伦身上，抱住他，“好不好？”
盖伦僵硬着，垂眸看着少女美好的笑脸。
她不怕他。
但是，他是个被诅咒的怪物。永远不能走出黑暗的古堡，拥有着残破却永生不死的身体，盖伦最后还是摇了摇头，“米娅，你该离开了。”
“我不要。”
“米娅，你是公主，会遇到你命中注定的王子。”
时星楼只是冷眼旁观，鼻尖那种烧焦的气味始终萦绕着，是悲戚，也是绝望。
眼前的场景就在这一刻忽然变化，时星楼站在古堡外的树林里，四周的光亮并不是来源于太阳，而是周围的士兵手上举着的火把。
那些没有叶子的黑色树枝在火光中招摇，时星楼看到盖伦此时被绑在树上，而米娅被士兵抓住。
“米娅公主，请您不要挣扎。”
盖伦对于自己被绑在树上这件事并没有什么反应，甚至对士兵拿着火把靠近他同样视而不见，“米娅，你该回去了。”
“我不要。”米娅终于挣脱了桎梏，冲过去挡在盖伦身前，“你们要是想伤害盖伦，就连同我一起杀死！”
时星楼微微抬头，和树上绿色眼睛的乌鸦对视。
前来寻找米娅的王后殿下终于妥协了，“好吧，米娅，我可以答应你放过这个怪物，但是你必须跟我回去，并且保证不会再乱跑出来了。”
米娅不可置信地看着她的母亲，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回头看向盖亚，后者并没有和她对视，只是自顾自低着头。
“母后，要说话算数。”
“当然。”
如果事情就是这么简单的话，这个世界上就不会有那么多悲剧了。时星楼看见那只乌鸦并没有飞走，便知道事情还没有结束。
士兵放开了那位管家，米娅跟着王后离开，盖伦的绳子被管家解开，他靠在树上，视线在远去的人身上停留。
“离开，对她来说是个好的选择。”他是在向别人解释还是在和自己说，只有盖伦自己知道。
“有时候，生命就是在不断失去和告别。”时星楼有感而发，在说话之前。
“修补者，这个后生域不太正常。”
“嗯。”
“在这里，很可能有活人。”
时星楼感知了一下，知道说的都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