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谢谢师父
她招出那把剑，指尖划过冰冷的剑身，勾勒上面精细的纹路，“就叫……独鹿吧。”
她的刀名为觅鲸，那么，剑名独鹿。
话音刚落，独鹿便轻颤剑身，似乎对这个名字很满意，宿玉略一点头，“好名字。接下来，我便教你新的剑法。三月后，你同为师一道巡狩。”
巡狩是仙宗特有的说法，大概就是各个宗门派出弟子在俗世巡查，降妖除魔。顺便造访各大宗门，进行交流切磋。
今年轮到了昆瑶。
时星楼在大比上出了一次风头之后就退赛了，被宿玉关在云梦仙地练新的剑法。
她怀疑只是宿玉不想再剥栗子了。
不过这样也好，这种比试对她来说没什么意义。
“注意，空间出现异常波动。”
“注意，空间出现异常波动。”
这一大清早，好不容易不用晨练，结果被系统的警报吵醒了。时星楼很想发脾气，系统显然对于这样的情况十分熟悉，干脆将屏幕放出来给她看现在的情况。
云梦仙地的竹林里，一个容貌俏丽的女子正小心翼翼地向前走着，脸上的表情懵懂又带着恐惧。
时星楼定睛一看，呦，这不是云岚吗。
云岚和沧柢吵架后心情不好，机缘巧合闯进了云梦仙地遇到宿玉上仙，这是他们缘分的开始。
时星楼记得这一段，她还觉得这一段应该是合理的，谁知道居然不是。
只是……问题出在哪儿呢。
她先是命令系统对云梦仙地进行全方位扫描，随后跑出去找宿玉。
对这个地方，宿玉这个主人肯定比她要熟悉的多。
“师父。”宿玉正在喂仙鹤，被她这一声吓跑了鹤。“师父？”
宿玉叹了口气，转过身看她，随后抬手敲她额头。“莽莽撞撞，像什么样子。”
时星楼已经习惯了，丝毫不受影响，反正她知道师父从不会真的生气。“师父，系统说有异常波动，但是扫描结果正常，你觉得是哪里出了问题啊？”
虽然时星楼说的话里很多词语宿玉都听不懂，但好在作为委托人，他被灌输过一些和任务有关的知识，大概明白时星楼在说什么。
他的视线落在那被称为虚拟屏幕的东西上，看着画面上的女子，又看着角落的小屏上显示着云梦仙地的地形图。
就在时星楼以为他不知道的时候，宿玉抬起手指着地形图某一处，“这里的结界被打开了，不然，她进不来。”
时星楼若有所思，遂又拍案而起。“我知道了，她出现在这里就是不对的！……但是这里什么时候有的结界？”
“你是为师的徒弟，结界自然不会排斥你。只是住了许多时日，你居然对结界毫无察觉。”宿玉作势又要敲她头，时星楼立刻捂头逃跑。
边跑边喊，“师父，我去查看一下那个地方——”
她目不斜视一路狂奔，还没有靠近就感受到了时空波动，但是在系统中居然完全扫描不出来。
她还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事，第一反应召出系统：“，你是不是出问题了？”
系统很明显的卡顿了一下，冰冷的电子音仍然是那个冰冷的电子音，“你才有问题。”
时星楼弹了一下面前的屏幕，“说正事。”她向前走着，查探着前面的情况，虽然有很大的波动，但是并没有看到时空裂缝。
“，你说会不会……被藏起来了。”她总觉得那些污染者似乎在变得不一样，原本只是简简单单的会感染，后来演变成主动寻找可以感染的生命体。
再后来会抢夺生命体的身体。
如果学会隐藏也不是不可能。
“，有没有办法找到。”
时星楼继续向前走，走出竹林之后就是一片空地，再往前就是栖凤山和青霞峰之间的谷底。
“可以尝试暴力破坏。”很诚恳地提出了建议，随后又停顿了一下，“加油修复者。”
时星楼伸出右手打了个响指，一缕幽蓝的火焰在指尖出现，她的表情冷下来，一抬手就把火焰丢出去。
火焰迅速笼罩这一片空地，在触碰到岩壁时产生了不可思议的黑烟，火焰顺着岩壁渗进去，原本的岩壁缓慢变成了黑洞。
“果然藏起来了。”时星楼向前走着，顺便收回火焰。走到悬崖边的时候，那裂缝已经很大了。
像是巨大的黑洞，将时空扭曲，同时也影响着靠近它的生命体。
“检测到裂缝，是否进行修补。”
时星楼点点头，又下达另一个指令，“搜索一下附近有没有污染者，顺便把之前那个污染者的定位找出来。”
系统分屏执行指令，滚动的屏幕上显示着一串串看不懂的代码，随后，时星楼手上出现了一张创口贴。
虽然说起来很离谱，但这确实就是修补裂缝的东西。
她把创口贴丢出去，然后变大，把那黑洞贴上。
然后……就结束了。
系统显示：修补完成。
“结束了？”是宿玉的声音，他从时星楼身后走过来，抬手摸了摸时星楼的头。
“结束了。”时星楼思考了一下，还是决定和宿玉说一下，“师父，下次不用来找我啦，这东西会害人的。”
所有的生命体都有可能被时空裂缝产生的污染者杀死，或者拖进深渊。
时星楼不一样，严格意义上来说她不算是生命体，她和审判者一样，都只是存在。
宿玉没说什么，视线在屏幕上停留了一会儿，这才开口，“接下来要做什么？”
时星楼查看定位，发现定位落在昆瑶之外。然后云梦仙地之内，并没有再发现不同寻常的波动。
“检测完成，结果正常。”
“提示：本系统要去升级了，请修补者加油。”
这电子音实在是有点任性，宿玉听到过这个声音，在他将死的时候。
时星楼没有可以避讳，反正任务结束这些都是会被抹去的，到那时候，宿玉连她都会忘记。
时星楼将屏幕调成手动，收了起来。“师父你想做什么都可以，只要不出昆瑶就都可以。”
因为在原本的时间线中，宿玉是三个月之后巡狩才会离开昆瑶。
宿玉敛眸，指尖捻着衣袖上的纹路，半晌后，道：“为师，应当见她一面。”
时星楼立刻发出“哦~”的声音，然后被打。“师父，我什么都没说！”
宿玉睨她，“为师怎会不知你在想什么。莫要胡思乱想，为师有正事。”
“好嘛好嘛，正事。”
“去将她领到茶室来。”
“啊？为什么是我？”
宿玉看她一眼，转身朝竹林走去。
时星楼：彳亍。
最后她还是站在云岚面前，尽量让自己笑得不那么苦大仇深，“小师姐，我师父……请你过去坐坐。”
云岚受宠若惊，但还是保持自己的仪态，先行礼道谢，再抬手做请，“有劳师妹带路。”
“跟我来吧。”时星楼在前面带路，走到竹屋前的时候，被她吓跑的那只仙鹤飞回来，于是时星楼和它打了个招呼，看见仙鹤似乎翻了个白眼。
“小师妹，宿玉师叔一定对你很好。”云岚眼底带着一点艳羡，声音轻轻的。
时星楼问她，“沧柢师叔对你不好吗？”
云岚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她师父对她……也很好，会在她生病时给她熬粥喝，会一点一点教她练剑……是她太贪心，起了不该起的心思。
然后，师父对她的态度也变了。
时星楼也没打算听到她的回答，就是随口一问而已。
茶室就是普普通通的茶室，烟雾缭绕，既是焚香也是煮茶，一进门鼻尖就萦绕着竹的清香和茶的醇香，时星楼立刻跑到宿玉身边邀功。
“师父师父，我完成任务了。”她满脸期待地看着宿玉。
宿玉指着桌子上的糕点，又抬手示意云岚坐下。
时星楼没有什么回避的自觉，听着宿玉说：“云岚，本君邀你过来并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觉得无论如何，有些事你是要知道的。”
他接过时星楼帮他续的茶，纤白的手指搭在茶杯盖上，和青花的色彩相衬，动作缓慢优雅，有种天生不可亵渎的尊贵。
云岚有些呆，直到时星楼同样递给她一杯茶，这才匆匆回过神来，“多谢。”她低下头，踌躇片刻，“师叔，但说无妨。”
宿玉“嗯”了一声，“你可知自己是沧柢的劫。”
劫。
这是一个有趣的词，根据时星楼看过的小说的经验，粘上这个词的大多非死即伤，反正虐肯定是得有的。
时星楼安静地吃栗子饼，偷偷看云岚的神情，是震惊加上难过，还有不敢相信……太复杂了，分析不过来。
她端起茶喝了一大口，再喝一大口，被实在看不下去的宿玉按住，看起来是忍无可忍，“茶不是这么喝的。”
时星楼呆住，看向宿玉，后者沉默一会，败下阵来，“慢点喝，小心呛到。”
云岚的手攥着衣角，又颤抖着端起茶喝了一口，这才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那……师父……知道吗……”
宿玉看她一眼，“知道。”他缓缓回忆，“十八年前，你出生时，掌门便卜到，沧柢死劫已至。在你上昆瑶时，卦象再动，曰此劫无解。但沧柢仍旧一意孤行收你为徒，个中缘由，还要你自己体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