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月下庭院
余也出了那条奇怪的走廊，不知怎么地走到了一座庭院。
整个云鹤山庄很大，内部镶嵌了很多绿地，都是一个个中庭式的庭院。余也到的这个庭院不大，同样也是中式的布置，中央一座亭子，脚下一条石子路蜿蜒通向那里，两侧则是缤纷花草。夜深露重，又是寒冷的秋夜，也不知道这里的人花了什么手段、堆了多少金银才让这些花在不属于它们的季节也能短暂开放。
余也只穿了长裙，尽管里面套了条秋裤，但对于他而言还是过于单薄。他冷得将自己抱成一团，踏上石子路，打算过去看一眼那里会不会有什么线索。
谁知他刚踏上亭子的二级台阶，就听背后传来一个轻佻的声音：
“小美女，在这里干什么呢？”
余也回头一看，却见到两个油头粉面的年轻男人，笑嘻嘻地看着自己。他们两个刚才在门口就注意到这个小美人了，娇俏灵动、甜美可人，除了有点高、胸有点平外，完全就是他们的菜。可惜当时她身边有一个男人。但现在她落单了，机会不就来了。
那两人对视一眼，眼里的猥琐之意不言而喻。
余也看着他们，皱眉，没想到自己也会有被这么调戏的一天。
但他眼睛一瞥，看见了他们胸口别着的徽章，是浅金色的。那是云鹤山庄独有的标志，刚刚他在那个穿旗袍的女人身上看到过，但面前这两个人很明显不会是这里的管理人员，那么只能是——
会员。
余也心中了然，本来想直接转身就走，但他突然心生一计。
余也强忍着那两道赤/裸裸的视线，露出一个怯生生的表情，像是个偷跑出来的天真大小姐，眼睛乌黑又水润，一个眼神过去那两人就被勾得蠢蠢欲动。
余也捏着嗓子，故作娇滴滴地道：“我迷路了，你们知道怎么回去吗？”
他说着，垂下眼，一副手足无措的样子，脚尖踢了踢路面的小石子。
那两个男人听他这么说，自然内心动容，只见其中一人的眼珠滴溜一转，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表情越发油腻。
他尽量放柔了声音：“这么快就要回去啦？不在外面多玩玩？”
他说着，凑近了余也，一手不怀好意地搭在余也的肩膀上，手指还不安分地在肩头乱动。
那双手经过的皮肤一下起了鸡皮疙瘩，余也一个狠狠地打了一个哆嗦。那人身上喷了很多香水，浓郁的人工香精的味道令余也有些反胃。
心里反复背诵着清心咒，他不动声色地做了一个深呼吸。
不知是不是因为被这触感恶心得太狠了，他的眼角泛起点水雾。于是他就恰到好处地做出一个了可怜巴巴的表情，假惺惺地说：“我也不想回去，那里面都没什么新奇玩意，可我第一次来，又不知道这儿哪里有意思。”
那人嘿嘿一笑：“那是因为你没见识过这儿的好东西。”
“好东西？”
余也眼睛一亮，抬头看向他，纤长的睫毛忽闪。
那人被美人看得心醉，来了兴致，正要得意洋洋地说出来，却不料他的同伴突然扯了扯他，打断了他的话。
那人不耐地回头：“干嘛？”
他的同伴在一边小声警告他：“这事不能随便说出来，你忘了？”
那人神色一变，不屑地“啧”了一声，但最后还是选择听了同伴的话。
一旁的余也见此并没有遗憾或恼怒，因为那两人的心声早就把他们的秘密暴露了个彻底。
余也冷笑一声。
不能说出来？不说出来他也知道。
先前那人不想就此作罢，正想继续跟美人套近乎，看看能不能把美人拐到房间里，占占便宜，最好能一度春风。可不料他一扭头，却发现月下的美人不知何时早已褪去了天真懵懂，换成了一脸嘲讽。
他一时搞不懂这突如其来的转变，愣道：“怎么了？”
两个蠢货。
既然目的已经达成，余也也就懒得继续装下去。
来之前他观察过，这里没有监控，又有树木掩映，而且这两个人身份地位低，暴露的可能性很小。于是他甜美地微笑，两个酒窝甜蜜又醉人。那两个色胚立刻又把刚刚那句男声抛在了脑后，迷醉在这个笑容里。
“小哥哥。”
余也故意捏着嗓子，微笑着绕到他们身后，接着趁他们不注意，抬手就是两个利落的手刀。
那两人双双软倒在地，在昏迷之前，看到最后的画面却是美人的中指，以及听到一句中气十足的：
“去你妈的。”
宋执右赶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余也蹲在两个昏倒的男人面前，伸手试探他的脉搏。一看他们还活着，立刻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脯，嘀咕着：
“吓死我了，太久没打架了，还以为把人劈死了。”
嘀咕完，他就不客气地在两人身上搜搜摸摸，不一会儿就从那两人的西装内兜里摸出两副面具。
他臭着脸，拿面具狠狠拍了拍那两人的脸，嘴里也不知道在小声咒骂什么玩意。
看到这场景，宋执右彻底松了一口。他走到余也的身后，出声：“你在做什么？”
宋执右出现得悄无声息，把余也吓了一大跳，差点一屁股摔在地上。等看清楚了是宋执右，他才惊魂未定地站起身，拍拍裙子。
他喜滋滋地扬了扬手中的面具和徽章，冲宋执右眨眨眼，笑着说：“收获。”
说完，他低头白了那两人一眼，又狠狠地踹了他们一脚。
宋执右看他气得衣领都歪了，伸手替他理好，温声问：“他们怎么惹你了？”
余也被宋执右触碰到的时候，全然没有刚才那样的毛骨悚然，反而有点眷恋那份指尖的暖意。他就像个有了家长撑腰的小朋友，委屈地告状说：“他们占我便宜。”
说罢，他揉了揉并不存在的眼泪。
虽然宋执右知道，凭余也的性格根本不会轻易让人占到便宜，就算吃了亏，事后也会加倍还回去。现在这两个躺在地上的人就是最好的例子。
但宋执右还是顺着他的话说下去，哄道：“哪个人？要不要我把他的手砍了？”
好家伙，是个狠人。
余也停止了假哭的动作，搓搓手，假惺惺地说：“啊？这样不好吧？”
余也拉着他到那边的小亭子坐下，给他讲了刚才这里发生的事情。听完宋执右突然站了起来，一脸冷漠道：“我还是把他们的手剁了。”
余也心里一惊，以为他认真的，赶紧把他拉回来。
他搓搓手，小心翼翼地道：“算了算了，别脏了你的手。”
余也摸摸鼻子，尴尬地说：“反正我是男的，他们也占不到什么便宜。”
谁知宋执右听了，反而皱起了眉，盯着他的眼睛说：“你觉得男的就不会被占便宜？”
“嗯？”
余也不知道怎么了，从刚刚开始气氛就有些古怪。他傻愣愣地点点头，却见宋执右突然一步步靠近自己。直到余也摔坐在凉亭中央的石凳上，宋执右则一手撑着他面前的桌子，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神危险。
余也的心脏剧烈跳动。
他听见宋执右问：“余也，这样你害怕吗？”
余也下意识地摇摇头。
宋执右缓缓俯下身，越凑越近。
这和以往宋执右状似玩笑般的逗他不同，这一回他的眼神深邃，满是认真。他们二人的距离越来越近，直到余也一眨眼，睫毛蹭到了宋执右，但他仍然不舍得移开眼，呆呆地注视着那双琥珀色的眼睛。
他听见宋执右又问：“这样呢？”
此刻他们两个的嘴唇几乎要贴在了一起，只差一点若有似无的距离。余也看见宋执右眼里的自己，却是一副可怜的样子，黑色的眼睛里早已蒙上了水雾。
宋执右以为得到了余也的答案，叹息一声，正要往后退。
却不料这一次，他反而被余也拉住了。
当时的余也脑袋里是蒙的，只有一个声音反复回响，不断地说着：亲下去吧。
于是他捏着对方的衬衫衣领，往下一拽。
两个人的嘴唇终于贴在了一起，在清冷月色的笼罩下，在这危机四伏的庄园的隐秘角落。
余也伸出手，轻轻遮住了那双琥珀色的眼睛，也遮住了看向自己的灼热视线，那股视线令他无地自容。
捏着对方衣领的手缓缓松了，改为轻轻伸手，环绕在对方的脖子上。他忍不住仰起头，伸长了脖颈，与对方越靠越近。他的耳朵早已红透，在月光下像是漂亮的暖玉，但他的那双黑眸却是晶亮的。
他终于得以顺从本心，怀着隐秘的念想与宋执右唇齿相依。
可他并不甘于简单的触碰。
咬下去。脑内的声音又这么说道。
他张口，对着那肖想已久的薄唇狠狠地咬了一口。
余也亲得很没有章法，胡乱地啃了一通，宋执右好脾气地任他予取予求。暧昧的庭院中，喘息交织，等到余也吻得快喘不过气想退开的时候，这时的宋执右却不复先前的温柔。他一手扣住余也的后脑，不让他有任何逃脱的余地，开始反客为主、攻城略地。
看似温柔的表面下，是霸道的控制欲。原来余也早在一开始就已满盘皆输。此时的宋执右对于余也而言有些陌生，但他依然无可救药地沉沦其中，在对方的掌控下，被迫在欲海中浮沉，只能无助地攀住眼前人的脖子，以求一线生机。
一吻毕，余也仰着脖子往后一退。他的手仍然固执地勾着宋执右的脖子不放。他听见了宋执右的心声，一声声地叫着自己的名字，温柔缠绵的呼唤令余也面红耳赤。
他仰着头，露出修长的天鹅颈，配合上他此刻的长发长裙，看起来美丽而又脆弱。
但他的目光却不服输地直视着宋执右，肆意宣告：
“我不怕。”
除了通红的脸和耳朵出卖了他并不平静的内心。
他用只有他们两个人才能听到的音量，反问道：“那你呢？你怕吗？”
宋执右的内心并不如他表面那般平静，余也能听见宋执右心里的声音，却反而更期待他会怎么回答。
宋执右的嘴唇上还留着余也刚才咬的伤口，伤口不深，缀在他的嘴唇上，像颗宝石，反而吸引着余也的目光一错不错地盯着那里。
“不怕。”宋执右轻声说。
他伸手，捏了捏余也的耳垂，指腹反反复复地轻碾，弄得余也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想要躲开他的手。
可宋执右没能给他躲开的机会。
他听见宋执右柔声道：“不怕，但也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