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楔子
山崖高耸入云,斜着峭壁淌下一条瀑布,汩汩泉水灌溉在这片崎岖不平的土地上
男孩儿单薄的身躯站在河岸边,暖金色太阳光洒在白t恤短袖上,两只蜡笔涂鸦的彩色小熊在白色布料上手拉着手,中间夹着一个月饼似的夕阳
旁侧的水面也映照的波光粼粼,小河绕着这片稀落的村庄环成一圈
后面似乎有人在呼唤他,男孩儿毫无防备转过身来,仿佛是七月盛夏的灿阳,笑容炙热而欢快,冲着河对岸双手并做喇叭状喊道:
“我看到一尾好肥的红鲤鱼,哥哥——,你再不过来它就要钻进石缝里了!”
一抹略高于男孩的身影杵在河对岸蹲着身子,他的面容模糊不清,右手中捧着一个带血的金色铃铛,似乎想要应答什么
这时男孩停下呼喊,动作犹如崩盘磁带开始卡顿
脚下的土地开始崩裂出细碎的裂缝,像是一条条断掉的蛇身,涌出腐烂的气息
蹲着的身影终于缓缓站起来
他那只苍白无力的手拼命靠近着男孩,周围场景若白驹过隙般瞬间向后快速退去,五彩斑斓的世界眨眼间变为黑白
两个身形模糊的妖魔鬼怪从地底爬出,用尖锐的指甲掐在男孩脆弱的喉咙上,鲜血喷涌而出
云铮眼前一片血红,声嘶力竭哭喊着扑上前,铃铛随之摔进缝隙发出“铮——”的痛响
那一双双铁钳死死咬住男孩,他们像是一只只深海里的大螃蟹,臂膀上满是繁琐复杂的花纹,美丽而危险
此刻周遭寂静,云铮跪坐在原地,他呆怔的望着那广袤无垠的森林,无声呼唤着
“还给我”
“把他还给我”
高空盘旋的鸟儿听到呼唤,携着炙热的流风停落在枝头,却不小心落入蜘蛛的大网被丝线缠绕
月亮悄然升起,背后村落炊烟袅袅,纯朴的农民赶着牛羊从远处归来,却在路过跪坐着的云铮时变了一副模样
他们的眼睛似割人的镰刀,他们的手像索命的铁链,那张喋喋不休的嘴吐出蛇信子
“你爹妈饿了,怎么还不去做饭?”
“那只小畜生在哪?量你也不敢藏起来”
“你手里拿着什么?你喜欢它哈哈哈哈,你喜欢这个东西”
云铮捂着两只眼,手里却忽然出现一个木柄,他恐惧的看去,一把钝掉的菜刀粘在手掌心
肢体不受控制的摆弄着一摊烂肉,胫骨、肉根被整齐码放在菜板上,他最后并没有留下那根尾巴,铃铛也一起扔进锅里。
水沸腾冒出泡泡,云铮坐在屋外冲夜色深处扔着石头
屋内传来碗筷碰撞和咀嚼的声音,烛火把两个狼吞虎咽的饿兽身映照在纸窗上
狰狞的犄角从他们的头顶生长出来,云铮的爹娘推掉桌子上的菜肴,从木盒里抓出三副扑克牌
这似乎唤醒了谁。房梁上瞬间蹿下一个人,他像一只老虎似的舔舐着爪子落座;床底下钻出另一个人,他长出了老山羊的胡子
四个人汇聚在一起高谈阔论
云铮与往常一样漫无目的的走入山林将身子蜷缩在草坪上入睡,周围有猫头鹰的“咕咕”声
再醒来时,他躺在悬崖低下,抬头是二十米高的崖顶,旁边停着一辆灰色吉普车,车门敞开着,驾驶座上坐着一头眼珠混浊的肥猪向他招手“快到表叔这来,好孩子”
云铮手脚并用爬进车厢里,颠簸的车将群山远远甩在身后
车头冲破雨帘,一头扎进五颜六色的朋克帝国,云铮却在低头时看见了自己黑色的影子
他双手自然垂落在腰间,可影子的左手捧着一本书,右手抓着一柄闪着寒光的刀刃
有人在叫他
“一个病人在病床上垂死挣扎,而他的主治医师却连手术刀都拿不起来,真是荒唐!”
什么…
云铮像是要验证这一事实,费力的抬起右手,可刀却像泥鳅一样滑到地面上融进地缝里
一只粗糙的大手握住了他发抖的手腕,云铮慌忙抬起头,表叔依旧是那副猪头猪脸的形象坐在ktv沙发上看着他
周围围着一群粉红色肥头大耳的的猪,他们举起香槟在一起撅起屁股,猪尾巴像螺丝一样陷进塞子里,接着橙色酒水随着泡沫一涌而出
云铮被迫仰头灌下一杯又一杯,最终逐渐失去了意识
睡梦中他躺在漂浮的云彩上,跟着风远逃他乡,却撞见了一颗璀璨的北极星
那颗北极星极为耀眼,在一众普通的星星里是那样熠熠生辉
五角星摆弄着五只角,一把跳上月亮尖,一只角扶着月亮,另一只角竟然比出了一个yeah
云铮揉了揉眼睛,不确定的望去,那北极星一个加速冲进他怀里,满条银河霎时碎出一片璀璨荧光
云铮试图握住虚无缥缈的空气,却被银河拥了个满怀
耳边只闻声道:“奉太白仙君之命,在下破例下凡来带你走”
云铮:“?”
“不要急着心动,我叫池淮,你可千万别认错人。”五角北极星从后腰凭空掏出一本小挂历,一只角挠了挠后脑勺念道“今天挂历上说你命运多舛,只有等着我来爱你,才会一帆风顺哦”
说到这,他们身边还真的被吹过来一搜迷你小帆船,上面插着一只红色小旗子,写着“就这样爱你爱你爱你,随时都要一起~”
紧接着那五角北极星忽然展开,凭空变出两只肌肉健壮的臂膀,将云铮扛了起来,一把扔到了船上
“你先走,我马上就来找你!”
“轰隆——”
一道雷声从天空炸响而来,云铮猛地从床上弹起,窗外又响过几道干雷
他喘着气平复心情,十三年来他一直不断重复着做着关于童年的噩梦,可今天这个梦莫名觉得诡异
冰箱被人打开,里面却只有几个生鸡蛋,云铮揉了一把乱糟糟的头发,又去客厅饮水机打算接一杯凉白开,毫无疑问的是,水桶也只剩一个底子
墨色深重的夜晚,一道长长的影子独自行走在寂静的街道上,时而划过几辆深夜跑滴的出租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