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婚礼延期

    “姑娘，今天外面晴好，你不打算早点起床去外面看看啊？”碧桃备好了洗漱用的热水，一边催促着自家姑娘起床。

    郑莞尔兴致缺缺，有气无力地回道：“不了。我且窝在这被窝里再睡会。”

    “咕噜咕噜”，她或许还想睡会，可是她的肚子开始抗议了。

    在床榻边的碧桃自是听见了这响声，然后笑着说道：“姑娘，你或许还想睡，可你肚子不答应啊。快起吧，昨日晚膳的时候，我看你是数着米粒吃的，早上又还一口吃食都没用过，也难怪肚子会咕咕响了。我还当你是害羞，和崔公子一同用餐紧张呢。”

    “不是。昨天胃口不太好罢了。”郑莞尔嘴上说着，随后便起身准备起床了。

    见主人要起床了，碧桃便拿过衣架上的衣服，伺候着主人穿上，然后又扶着她一起走到梳妆台前开始洗漱。

    “对了，昨日我让你交给母亲的信件你给了吗？”趁着碧桃给她梳头的间隙，郑莞尔看着铜镜中的自己，没来由地问道。

    碧桃极其乖巧地回道：“姑娘放心，你交待的事情我都办妥了，我是将信件当面交给夫人了的。”

    她嘴上回着，手上梳头的动作同样一点儿都没落下。见主人几日来情绪都不算很好，她想着说些讨喜的话，“姑娘昨个晚上兴致倒是挺高的，用过了晚膳还读书写字。我看着心倒是很静，没再揉纸了。那信也刷刷几笔就写成了。”

    郑莞尔的眸子暗暗的，微笑地回道：“你倒是真逗。敢情你不是看我心静不静，纯粹是心疼那些纸罢了。”

    碧桃难为情地笑笑，“姑娘也别管我是心疼那纸，还是心疼你人，总归你现在笑了就成了。”

    傻丫头有傻丫头的好处，这样挺好，郑莞尔心里想着。那年翠枝被送人后，母亲要给她另配贴身丫鬟的时候，她选了碧桃这个看起来最傻最木，年纪最小的。当初想着的是，这样的丫鬟不容易被别人看上，那自然也不会像翠枝姐姐一样被人看上后从身边夺走。如今想来，笨丫头还有另外一个好处，便是不晓得、也揣测不透主人的私事，避免了尴尬。

    自从郑莞尔与崔宇那日见面后，母亲王氏便三不五时地又刻意安排了几次他们的会面。崔宇每次都兴致冲冲地来赴约，还常常在郑家用过晚膳才回去。崔、郑两家也正式定下了婚书。只是碍于二姐郑如意与马家的婚约和婚期还未敲定，这才并未最终敲定婚期。毕竟长幼有序，虽然郑如意与郑莞尔只差了几个月，但还是要遵循先嫁姐姐、再嫁妹妹的礼俗为好。

    一切进展顺利，眼看郑莞尔和崔宇相处颇为融洽，王氏原先悬着的那颗心终于放下了，便也不再限制女儿的进出自由。

    时隔两月，郑莞尔终于可以自由进出郑家了。就连她自己都没想到，出了郑宅后她去的第一个地方便是亲仁里的李宅，等到了李宅门口看到牌匾上的大字她才回过神来。但来都来了，她还是敲开了门，心里给自己的理由是：若是李古尔恰巧在，她便可以当面同他说清楚，好聚好散。虽然这个理由蹩脚得要命，她自己都不信，再怎么说母亲的消息源还是非常可信的，再说就是往年，这个时节李古尔也该回到代北了。

    门房小厮与她相熟，毕竟往年她经常在李古尔来京城时找他。还没等郑莞尔开口，小厮便笑着同她说道：“姑娘来得不巧，李兄弟已经回代北了。不过他走之前，留了一封信给你，托我转交。”

    “恩。有劳了！”郑莞尔没说其它的话，只是默默地接过小厮递过来的信件，然后塞了几个铜板给他以示谢意。

    在回去的路上，郑莞尔突然想起几年前的那一幕，那一天她怀着复杂的心情来找李古尔，想让他带着自己的翠枝姐姐回代北。那时候他也不在，也是留了一封信给她。那封信里只有三个字，“郑莞尔”。

    “如果当年不拆那封信，会不会自己就可以压制住对李古尔的感情，那么两人便可以各自婚嫁，各自安好，不必经受这些爱恨离别？”

    郑莞尔心里这么想着，回去后便将这封信小心翼翼地收好，压在了首饰盒的夹层里。“既然已下定了决心嫁给崔宇哥哥，那信里的内容是什么已经不重要了，少看少知道，还可以少些烦恼。”

    郑家上上下下都在张罗着郑莞尔的嫁妆和大婚要备的各式物件，就等着敲定最终的婚期之后，让崔家安排六礼等婚俗仪程了。

    王氏本想着一切会很顺利，没想到为了一个长幼有序的礼俗，中间横生了这么多岔子。先是安排马征与郑如意先见上一面的当口，郑如意不知何故脸上发了疹子。这一拖，便一个多月过去了。

    等郑如意脸上的疹子褪去，郑从彦便又下了帖子让马征上门。马征与郑如意相见后，对郑家二姑娘的品貌算是相当满意。本来一切也都顺顺当当的，可是等郑马两家商定婚约和婚期之时，周姨娘又不知道从哪里请来一个道士神神道道的，非得谁郑如意八字的原因，今年不能婚嫁，否则郑家必得遭血光之灾等等。

    王氏自然是不信周姨娘说的这些胡话，让郑从彦赶紧把郑如意给嫁了，她可不想因为郑如意和周姨娘那些神神道道的玩意儿把郑莞尔的婚期给耽搁了。并扬言，若是郑如意真的害怕血光之灾的，那就尽管在家待着不嫁吧。那样的话，她便和崔家把婚期给定了，也不管那姐姐没嫁、妹妹先嫁不妥当之类的旧礼了，反正又不是一母同胞，没那么讲究。

    但王氏不信没关系，架不住郑从彦吃周姨娘这一套。也不知道郑从彦和崔家、崔宇等人怎么说的，反正崔家最后同意婚礼延期至明年。

    王氏心里自是不满的，她之所以着急着让郑莞尔与崔宇尽快完婚，并不是担心崔宇这个女婿会跑掉。而是婚约已经定下，若不能赶紧完婚，眼看着崔宇年纪不小了，怕他房里的那些通房丫头起了心思，在自己女儿过门前生下庶子庶女的，往后给女儿添堵。若是没定下婚约，王氏自不用担心，这些个事情崔家自会注意和处理。

    因为这些个事情，王氏勃然大怒，虽搞不清楚这狐狸精肚子里装着什么坏水，但王氏的直觉让她觉得，周姨娘铁定又在作妖。加上近些时日来，周姨娘时不时便要凑到自己跟前，阴阳怪气地说些不着调的话，说什么老爷夫人偏心，给郑莞尔找了顶好的夫家，却给郑如意找一个五大三粗的武夫啊之类的，惹得她越发心烦和作呕。

    这一日，她正要往女儿院里同郑莞尔商量些事情。走到院门处时，便听院内传来郑如意刺耳尖利的声音，“妹妹得了好夫家，如今才能如此闲情雅致地赏花。而姐姐我不久便要嫁给五大三粗的武夫。哎，父亲真是偏心，从小到大，享福受宠的是妹妹，到了如今，我这姐姐还得为了郑家嫁入那虎狼窝，偏妹妹却可以依然得了那好郎君。”

    王氏当即冷笑一声，“这小妮子还真是那狐狸精生的，说的话也尽是这种。”这也不怪王氏，毕竟最近周姨娘时不时往她跟前凑，说得也都是这样依瓢画葫芦的话。

    她身旁的刘嬷嬷正要清了嗓子说些什么，被王氏一个抬手制止了。王氏的想法很简单，她倒是要看看这小妮子到底想干嘛。于是，王氏仔细地看着院落中的郑莞尔和郑如意两人，竖起耳朵听着声响。

    只见郑莞尔将视线从花上移开，转头面向郑如意，颇为郑重地说道：“二姐这话说得蹊跷，马千里马将军虽身为武将，但也爱好文学，常作诗缅怀。我曾有幸读过几首，比起文臣丝毫不差。马征将军是他的侄子，纵使诗文不如其伯父，想必读书习字，挥墨写些诗词也不难的。二姐何苦如此贬低自己的未婚夫。”

    那郑如意眉毛一挑，嘴角带笑，颇为挑衅地说道：“你既然这么看得起马家，你怎么不嫁？”随后白了一眼郑莞尔，揶揄道，“不就是得了便宜还卖乖吗？”

    “我～婚嫁之事哪能由得自己做主的。”本欲反驳的郑莞尔，不知为何垂下眼睛，不再回答，只继续赏她的花。

    郑如意本还想继续说什么，但瞥见迎面走来的王氏，顿时脸变得煞白，三两步地绕着王氏，走出郑莞尔的院子，但还是与王氏打了个照面。反正她给郑如意添堵，宣泄自己不满情绪的目的已经达到，便也不再冒着被王氏呵斥的风险，同自己这个妹妹多费口舌了。

    王氏心里厌恶，若不是此时自己同郑莞尔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定要好好教训一下郑如意，平日里就听下人们说起，郑如意嚣张跋扈，常变着法儿地气莞尔。原先自己还不信呢，那郑如意每次见了自己都跟老鼠见了猫一样，如今目睹了这一番场景，便不得不信了。

    等到了院子里后，看着女儿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王氏开口说道：“你姨母托人给我捎了信，说是好多年不见，约我一道回趟太原祖宅。”

    “本来我是想着等你大婚后再去的。被那院子的狐狸精一搅和，你的婚期推后了，我想着就这些时日去。我看今日这阵仗，那小妮子平日里估计没少给你添堵，要么你同我一道去吧。”

    “恩，好的。一切听母亲的安排。”郑莞尔低声应道，随后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母亲，那信寄出后，近日可有收到从代北捎来的、给我的信件？”

    王氏只停顿了一会，便明白了女儿的意思，摇了摇头后说道：“没有。人家不回信不恰恰说明，他压根就没那么在意嘛。又或者，他走之前就知道了这个结果，也因此收到你的信后见怪不怪，也就没必要回信了。”

    郑莞尔听罢有些失落，却也没再说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