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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出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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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一早,郑莞尔起床后,发觉院里乱糟糟的。

    刘庄头两夫妻将主院的主屋连夜收拾了出来,一大早便开始打扫擦洗。随后,又指挥着母亲从王家临时抽调的家丁,让他们将昨日临时放置在马车车架上的行李也纷纷卸下,搬进主院里。

    刘嬷嬷指挥碧桃去客房里,将昨日拿出来的行李又一件件收拾进去,自己则去端了热水,给母亲梳头习俗。

    几匹马昨日便被卸了车架,这会正待在马厩中美美地吃着干草。

    郑莞尔突然意识到这是天赐良机,正所谓机不可失失不再来。于是趁着众人都在忙碌的时候,她快速地走进马厩中牵出一匹马,便策马小跑起来,马蹄踏在泥地上发出“哒哒”的声音,扬起阵阵飞尘。

    王氏听到马蹄的声音,心里一惊,也顾不上自己正在梳头,赶紧跑出去查看一番,头顶上还未成形的发髻散落下来,甚是狼狈。她赶紧冲院里搬扛的家丁喊道:“还愣着干嘛?快点上去把姑娘给追回来!”

    其中的几位家丁接了命令,纷纷跑进马厩牵了马,跨骑上去便追了上去。不一会儿,便追上郑莞尔然后将其团团围住。

    郑莞尔不知从哪来的自信,觉得自己骑术不错,小心地驱着马儿小步走着不断调整方向,正在想着如何冲出他们的包围圈时,一位家丁迅速地将她拽下马来。她就这样狼狈地摔下马来,还在那拽她的家丁及时稳住她,她踉跄一下后接着家丁的力道站住了。

    这几位家丁都是王家心腹,其中一名家丁歉意地说道:“姑娘,得罪了。”

    随后二话不说将她捆住了,半抱着扔上马背。等到了农庄附近后,这名家丁将郑莞尔从马背上放了下来,给她松了绑,小声地说道:“姑娘,我是王轩将军的家丁,我给你留体面,希望你也别给我添麻烦!”

    郑莞尔什么也没说,跟着这些家丁进了农庄,又跨进了主院。现下,她是明白了,母亲防她是下足功夫,居然还专门从王家那位当大将军的堂舅处借了家丁,看来自己是无论如何都逃不掉了。

    等到她被带到主屋时,母亲已经洗漱完毕,一脸云淡风清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还招呼着郑莞尔赶紧梳洗完后好用早餐。

    用完早饭后,王氏冲收拾碗筷的下人吩咐道:“刘嬷嬷,碧桃,今天天气好,太阳也暖和,我和姑娘要去田间地头走一走。你们俩不用跟着了。”

    两个下人自然是点头称是。

    随后,王氏吩咐两个家丁在身后远远跟着保护,自己便带着郑莞尔往田间走去。郑莞尔纵使不愿意,心里有百般愁思,也不得不听母亲的。

    “我那日同你说过,你父亲打算将你嫁给崔宇之事,但并未和你提及这件事对于王家和郑家的重要性。”王氏看似十分平淡地缓声说道,“短短几年间,卢家与禁军世家马家相互扶持,借着马将军勇退南诏兵、重创荆南民乱的几大战功,博得皇上恩宠,一时之间力压我们王家,几乎把持了整个朝政大权。”

    郑莞尔有些不耐烦地打断母亲,焦急地问道:“舅舅是宰相,堂伯父也是宰相,那卢大人也是宰相,大家都一样。母亲这番担心是不是有些多余?”

    王氏轻轻地摇摇头,接着说道:“若是从前,我自然是无需担心的。王家文臣武将统统不缺,在朝堂的地位不会被轻易撼动。但现在局势不同了,南边起义军一个月前攻破了汝州。你那任汝州刺史的堂舅王群被他们俘虏了,至今下落不明。到时候就算能回来,怕也会被治个守汝州不力的罪名。你另一个堂舅王翔老将军病重,听说没多少日子了,现在王家正极力瞒住这个消息,生怕走漏了风声,让卢家以此为由将统兵之权另授马将军。”

    “你堂伯父因旧病复发,我听宫里传来的消息是想将他罢相,让他回家养病。论资历和政绩,很可能会让崔宇父亲崔大人接替任宰相。所以你舅舅的意思是将你嫁给崔宇,好拉拢崔家,这样可以共同对抗卢家和马家,稳住王家和郑家的权势。”

    郑莞尔对朝廷之事略有耳闻,却又不甚了解,于是有些疑惑地问:“如今兵荒马乱的,朝廷倚重有战功的武将,因此哪怕王郑两家占了两个宰相的位置,依旧被有当代名将马千里支持的卢家压一头。这我能理解。可是,既然都是为了联姻获取支持,那为什么不干脆将我嫁给李古尔,获取沙陀军的支持呢?”

    听完此话,王氏脸色一变,郑莞尔也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随后话锋一转问道:“我知道,母亲是担心圣上疑心我们会谋反。可是,圣上难道就不担心卢家谋反吗?”

    “这怎么能相提并论呢?”王氏脸色稍微缓和了下来,解释道,“马家出身禁军世家,就连我们王家那些武将也大多出身禁军,还有与王家、郑家向来关系紧密的宋将军、曾将军等武将也都是出身禁军的。说白了,他们和朝臣、皇上是往一个方向开的船。”

    “而沙陀军是雇佣军,往往谁给的利益多就替谁打战。他们祖上先是归附李氏王朝,后又归附西边邻国吐蕃国,常替吐蕃国侵扰我朝边境,等到吐蕃国不行了又归附了李氏王朝。对于他们这种反复横跳的兵团,圣上心里忌惮实属正常。这也就是为什么,先帝要将他们整体从西境迁到北地的原因,就是担心他们哪天再叛附其它王朝。”

    “所以,我们是断不可能与沙陀军联姻的。说白了,王郑两家是条大船,正所谓船大难掉头。纵使明知皇权日渐势弱,藩镇趁机做大,我们也没其它办法。否则就会先被其它同行的船只联合撞得粉碎。”

    听罢,郑莞尔沉思良久,突然神色有些复杂地说:“母亲对朝堂之事如此了解,不为官真是可惜了。”

    王氏先是笑了笑,随后神色复杂,夹杂着悲伤和追忆,说道:“谁说不是呢?我朝可是出过女皇的,想当年大家千金有机会进宫做女官。可惜啊!自那之后,皇帝和朝臣都被吓破了胆,深怕再出一个女皇。”

    “甚至为了防止后宫干政,就连皇后都不敢立。倒是便宜了那帮阉人,趁势掌握后宫大权,继而又控制了禁军。说起来,这些坐在高位的男人可真怂,自己的妻子不敢信,偏信那帮阉人。不过比起各怀心思的朝臣,阉人倒是更不容易造反,毕竟与皇家是坐在同一条船上的蚂蚱。”

    王氏说完发现自己今日说得有些多了,哑然失笑后又捂住嘴巴,回头看了看,发现家丁们在远处,应该是没听到这些话的,这才放心了些。

    母亲的这番分析,倒是让本来为情所困而失智的郑莞尔清醒过来。她毕竟是王氏一手细心栽培着长大的,脑子并不傻。

    她想到自己嫁给崔家、二姐郑如意嫁给马家这样的安排,会让郑家成为王家、卢家之外,朝堂上的第三股力量,形成三足鼎立之势。这样一来,郑家的地位便会趁势上窜,不再只是王家的附庸,而王家也能依仗郑家和崔家之力,在与卢家的争斗中止住落了下风的趋势,从而保持均势。而崔家,也可利用郑王两家的势力,除尚公主带来的荣耀和名分外,重掌实权,摆脱先前因站错队而遭到打压的困境。

    而对于皇上而言,虽然一向反感世家大族之间盘根错节的联姻行为,导致门阀势力尾大不掉威胁皇权。但如今这局面,与其两个派系互相倾轧、争斗不已而导致朝政混乱,还不如三足鼎立形成均势,好让朝纲更稳固。

    不得不说,无论是父亲、母亲、舅舅、崔家伯伯还是马将军等一干朝臣武将,个个都算计得很精,却又仔细揣度着圣意,在皇上能容忍或者说必须容忍的范围内,尽可能地掌握更多的权势,以保障自己和家族的利益。她的这桩婚事,于多方都很有利,除了她自己。

    郑莞尔接着又换位站在母亲的角度,不禁开始思忖起来。

    母亲见她沉默良久,许是猜透了她的一些心思,极为坦白地说道:“我之所以让你嫁给崔宇,除了想帮王家以外,也是为了我自己。那狐狸精的女儿眼看着就要嫁给马征,若你没有嫁一个能压过她的夫家,往后那院子的狐狸精仗着自己亲家姓马,指不定会更嚣张。若郑家上窜而王家败落,你父亲待我说不定就不似现今这般客气了。到时候,你嫡亲哥哥冬儿的仕途怕也会平添几分阻碍。”

    郑莞尔眸子已经彻底黯淡了下来,只轻声回道:“母亲放心,你说的我明白了。我不会再任性妄为了。我愿意嫁给崔宇哥哥。”

    虽百般不舍,但郑莞尔还是下定了决心。其实现在回想起来,这个结局是一开始就注定的,几年前她就知道这些道理,那时候也非常清楚她和李古尔是不可能开花结果的。

    她不禁开始追忆,她当年到底是吃错了什么药,以至于全然失去了理智,还满心期盼着能嫁给李古尔,能和他一同守国门,去代北地区双宿双飞。如今想来,自己真是愚蠢至极。

    细细想来,自她答应和李古尔在一起后的这几年间,两人相处的日子也很少,每年也就一个月左右,加起来也不过三个多月。就算将他们从初识之日开始算起,这些年来总共相处的时间也不超过八个月。

    这么短的相处时间,感情能有多深呢?郑莞尔心里这么想着,随后便生出了愧疚,倒是白白耽误了李古尔这么些年。如果他当年在代北娶了妻,现如今孩子都会喊他“爹爹”了吧。

    她这么想着,眼泪不争气地从眼角渗出,但终是下了决心。笼中鸟和雄鹰,到底是殊途。而自己因为不该有的幻想,或者说念想,害人又害己。

    王氏从袖中抽出帕子,给女儿轻轻拭了泪,随后轻声叹道:“莞尔,跨过了情爱这道坎,往后在夫家,你便能过得更豁达通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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