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伪善
所谓的天赋，是对世间万物的理解和对身体的绝对掌控。这是大多数人对天赋的认知，但光靠这两项的优秀表现就妄图自诩为‘天选之子’，就跟井底之蛙没什么区别。而能被冠名为‘天选之子’的唯一理由，就是要拥有‘气印’。
所谓的‘气印’，就是在没有修行过任何武技功法，没有出现内海，甚至在体内没有任何‘气’的情况下，就拥有了‘气场’。
萧悟萧金两人实力不济，完全看不到气印，但是在韩非吾眼中，当他走来的时候，就如同风暴过境，赵大柱位于风暴之中，所过之处遍地狼藉，而他则是可以摧毁世间万物的风暴之王。
“赵大哥，这小子有问题，这残废也八成不是什么好东西！”
带头人的语气又变得凶恶起来，萧金皱眉的第一时间将萧悟护在身后，也挡在了韩非吾的身前。
赵大柱上下打量了几眼萧金，正要开口说话，就看到萧金身后的韩非吾探出头来。
“我们听说了落雁种种，心生好奇，前来看看，若是你不愿我等入城，我们离去也无甚大碍。”
这个人，他一定要收入门中，有了这种人物的存在，未来再面对三千世界之力的时候，必然会多一分胜算。
赵大柱一怔，咽下了已经到了嘴边的话，视线落在韩非吾那双无甚用处的腿上皱眉道。
“你这腿？”
“出了些事故，但好歹命是保住了。”
韩非吾简单地解释了一下，胖三见他们聊得熟络，好奇地问。
“大哥，你们认识呀？”
赵大柱微微点头，咕哝一句，“旧相识”，随后转头对带头人吩咐道，“景修，放他们进去吧。”说着视线又落在周老汉身上，“这老人家是——”
“路上碰到的，捎上一程。”
韩非吾直言，看着依旧没有放松警惕的萧金，便拍了拍他道，“萧金，搭把手，没事的。”这话说完，萧金才松下了紧绷的神经，搀扶着韩非吾坐在上轮椅。赵大柱将这一切都看在了眼里，末了的时候吩咐景修让他们把牛车拉走，也打发走了周老汉父子，随后带着韩非吾他们入了城。
城中情况与黄石城相似，商贩店铺应有尽有，萧悟平日在黄石城受萧然管制，不敢放肆耍玩，这番到了落雁城，见到什么都好奇。韩非吾索性就让他玩得痛快，还让吩咐萧金陪同，只是话一说完，一直沉默不语的赵大柱道。
“萧少爷想做什么，便一起去做，这落雁城里除了我以外没人能看住你们。”前一句话是对萧悟，后一句基本就是对韩非吾的摊牌了。
韩非吾笑笑，抬头看向赵大柱。
“皓镧大典你不在吧，否则我不可能会漏掉你这个人。”
赵大柱摇头。
“旅资昂贵，无缘得见。”说着一扫萧金又说，“但五行兄弟之名，在下记忆尤新。”
“那你知道我是谁，对么？”
“您应该姓韩吧。”
赵大柱不卑不亢，韩非吾点了点头，面上甚为欣喜，眼中也平添了几分笑意，转而对萧悟说道，“萧悟，机会难得，想玩就玩吧。”
饶是萧悟再小，也多少能看清楚情况，更何况韩非吾眼中迸发出来对赵大柱的渴望如此明显。只不过他还不甚明白，这个除了长得好看点的男子，有什么值得师父喜爱的，想到这里的萧悟偷瞄了一眼赵大柱，乖巧地说道。
“这里有的东西黄石城也有，叔叔办正事要紧。”话虽是这么说，但余光还是一个劲儿的往一旁的风筝小贩处瞄，在家里娘总是让他读书写字，从来都不让他玩这些。
出乎意料萧悟的乖巧，但韩非吾也着实为萧悟感到遗憾，以他对萧然的了解，大抵是猜得到自己这个严于律己的挚友会如何管教子嗣，不过也罢，萧然既然当了‘恶人’，自己便唱回‘白脸’吧。
韩非吾笑笑，对萧金使了个眼色，后者推着他就到了风筝小贩处，韩非吾挑了一个又大又漂亮的风筝，指着问道。
“这风筝怎么卖？”
韩非吾问，那小贩先是一喜，心想今天总算是开张了，可再然后就看到了一旁的赵大柱，脸色立时就变得嫌恶起来，不耐烦地说，“十个铜板。”
声音不小，惊住了韩非吾等人，也惊住了一旁要来买风筝的农家父子。他们看着小贩满脸嫌弃的样子也不敢多问，当父亲的只能拉着儿子的手，小声地说，“十个太贵了，你娘就给了我六个钱，儿子，咱买糖吃去吧。”
声音不大，不至于吵嚷起来，声音不小，也足够让小贩听到，只见小贩脸色立刻变得热情起来，招呼着那父子。
“哥们四个，哥们，四个就行！都是手札的，用的好浆糊，结实着呢！”
那父子听了欢天喜地，一场交易顺利异常。萧悟眨眨眼，也指了指和那父子买走的一模一样的风筝说，“我也要这个。”
“十个铜板，没听见吗？”
坐地起价不说，小贩翻脸比翻书还快，韩非吾心中不快，他不是交不起六个铜板，只是这没来由的责难让他不爽。
“你这商贩，是不想做生意了么？”
“哼！做你们的生意，老子不稀罕，买不买，不买滚！”
吵嚷声引来了不少围观之人，窃窃私语音也渐渐传入韩非吾的耳中。
‘又是姓赵的！怎么老是他挑事！’
‘跟他一块儿的也不是什么好人！’
‘还想玩风筝，玩tm个蛋！’
“哗啦。”
十个铜板落在小桌之上，赵大柱收起不甚鼓囊的钱袋，指了指那萧悟选的风筝说，“请给我们这一个。”
那小贩一个一个拿起铜板，掂量掂量，轻蔑地看着他说，“换你，那就得二十个铜板了！”针对意义十分明显，他就是冲着赵大柱来的。这连萧悟都看得出来，更何况是韩非吾等人。
“这位朋友，凡事莫要做绝，你这么针对赵公子，就不怕他日祸到临头么？”
“就是！你欺人太甚，我娘说了，待人以宽，也要看那人配不配，我看你就不配！”萧悟他一个世家少爷，哪儿受过这样的气，现在见师父说话了，肉嘟嘟的小脸做出一副凶狠状，对着那商贩咬牙切齿地为赵大柱鸣不平。
‘二十个少了，怎么也得要他个几缗！’
‘呵，那狗比卖屁股都不值这个价！’
‘卖屁股也得有人看的上呀，哈哈哈。’
又十个铜板落在小桌上，赵大柱像是没听见这些话一样，用一惯的声音又说。
“请给我这一个。”
那小贩拿了钱，上下扫了几眼赵大柱，不屑地哼了一声，才取下风筝，随后像是打发叫花子一般扔给了他，风筝落在了地上，线轴滚了很长。
“赶紧走，别耽误老子做生意。”
此情此景，萧悟忍不了，萧金忍不了，韩非吾更忍不了，他看着依旧忍气吞声，低头要捡风筝的赵大柱，冷冷地说道。
“你本可以不必将自己陷于如此尴尬的处境，却偏偏因为一些不知所谓的原因，将自己的尊严白白送于人前，还要任人凌辱践踏，赵公子，你的伪善在演给谁看？”
弯腰的动作略微有些僵硬，可那也只是一瞬，赵大柱捡起了风筝，收拾好了长线，在一片私语声中，将风筝送到了萧悟眼前。
“送给你了。”
萧悟摇头，一指商贩。
“那人辱人，我不要他的东西，但是你送我东西，我记下了。”说着，他看向韩非吾道，“叔叔，他此番作为我看不惯，我要把他打到满地找牙，可以么？”
无论理由是什么，从结果来看，负赵大柱者为天下人。而他韩非吾看上的人，是只能负天下人的。
“好。”
韩非吾说，斩钉截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