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分道
李承乾引起的这场骚乱并未造成重大损失。一来是因为萧然及时将他带走，再有就是韩非吾的菩提天伞护住更多的人，故此当事态平息，众人稳定后，统计出来的数据也极为可人。
伤者：十七；亡者：零。
“将那十七人好生照顾就是了。”
韩非吾淡淡地说，他已经在南宫嵘的帮助下回到了皓镧大殿，这次即便他再逞强，也不得不重新坐回轮椅上。
“诸位长老可还有要事相商？”
秦可卿闻言面露犹豫之色，下意识地去看南宫嵘，其他长老也大多是如此表情。
韩非吾注意到了这一点，旋即道。
“她是南宫嵘，韩非卿之妻，也是我嫂嫂，从现在开始也是皓镧宗的青纹长老，有什么事就直接说。”
众人都是一惊，南宫嵘更是惊愕地看着他，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让她来做长老，而且还是青纹，毕竟她连皓镧宗的门人都不是。
舒何也是一脸的不认同，皱着眉头道。
“宗主，将一个外人擢升为长老，还是青纹，这于宗门条例不符。”
“那就改了宗门教条吧。”
韩非吾笑道，看向舒何。
“皓镧已不是李承乾的皓镧，宗门规定也管不了我韩非吾门下的人。”
“哼！口气不小！”
红纹长老李子冷哼出声，一脸不屑地盯着韩非吾。
“别以为你当了宗主，就能在我们这里为所欲为，你还没敲响鸣天鼓，也不是这皓镧宗主呢！”
韩非吾笑笑，丁点不恼。
“无非是一些形式主义的东西罢了，我本就不在乎，不过你既然这么说了，嫂嫂，你觉得这鸣天鼓我还用敲么？”
南宫嵘一怔，抬头就对上了韩非吾那双笑意盈盈的面孔，正不知道如何的时候，就听李子又道，“她说不用敲就不用敲了么？韩非吾，她一介人妇，也敢妄断我皓镧要事？”
韩非吾笑而不语，但是现在南宫嵘理解了韩非吾为何会有这样一问。她面容微冷，抬头看向长老李子，开口的瞬间运转了气，属于杜门强者的压迫卷席而来，只是对此能力运用尚未成熟的南宫嵘，并不如萧然一般准确地针对某个人，故此当她开口的瞬间，在场诸位都感受到了窒息。
“我非皓镧中人，自然不该妄断皓镧之事，添居青纹也只是解一时之危难，长老若有不满，南宫在此先行告罪，只是韩宗主既然有求，我自然不会不顾。”
豆大的汗珠顺着李子的额头上滚下，舒何都已经开始腿软了，更何况是秦可卿。
但是南宫嵘并没有收敛之意，确切的说是她并不知道该如何收敛。
韩非吾满意于这样的现状，笑了笑，抬手的瞬间，气便随着他的手散了出去，也乱了南宫嵘的压迫。
“呵呵，我虽是一宗之主，但你也是我嫂嫂，还是称呼我非吾吧。”
南宫嵘看他一眼，点点头道，“好。”
韩非吾这回再看向李子，依旧笑呵呵地说。
“其实你说的也对，形式主义也有形式主义的作用，但我实在不喜欢那种场合，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接下来几天恐怕会有不少人登门拜访，我对一些阿谀奉承没什么兴趣，不如这样，这些事情就交给你来做吧，李子长老，你觉得呢？”
这回李子再也不敢多言，连连称是后，便不再言语。
韩非吾看过一圈，最后视线落在秦可卿身上。
“秦长老，之前你要说什么来着？”
秦可卿一怔，回过神来后，斟酌了一番后才道。
“宗主，这大典上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李宗、李承乾一事现在更是人尽皆知，恐怕要不了多久就会有武者找上门来询问功法一事，不知道介时该如何应对，以及对这李承乾，我们该如何处之。”
这番看来皓镧宗也不全是无用之人。
韩非吾赞赏地看了他一眼道。
“你能想到这些也算是有远虑了，李承乾虽然做了不少伤天害理之事，但对皓镧也算是鞠躬尽瘁，以宗主之礼待之即可。至于应对那些找上门来的武者，实话实说就行，这一点还需要李子长老多多费心了。”
被突然点名的李子吓得一个机灵，回过神来后，立刻道，“是，定不负宗主厚望。”说完还不忘偷瞄一眼南宫嵘，看到她面色如常后才偷偷松了口气。
一旁的舒何到没有李子这般惊惧，插言道，“宗主宽大为怀，舒何佩服，只是宗主，李宗主化身成异物后，就被萧然长老引走了，目前仍是下落不明，也不知是死是活。”
韩非吾道，“当日他现身之时，就已经死了，你们看到的不过是一具活尸，这是上城之中的尸卵所致，具体是何原因，我就不赘述了，至于尸身，能找便找，若找不到那就用衣冠替代。”
事实上，那并非活尸，但韩非吾自己也没弄清楚钟浩是如何控制李承乾的，故而在此处也只能借此说法搪塞过去，对于这些连中州都没去过的人来说，这解释已经足够了。
果然众人无不惊讶，却又不敢多言，最终拱手行礼，纷纷称是。
就在这时，大殿之外传来声响，韩非吾感知到了萧然的气息，便让长老们先行退下。不多时，萧然就进了皓镧大殿。
以韩非吾对钟浩的理解，他既然能凭借无轨迹的位移技能躲过全盛时期的自己，那他应该也躲得过杜门的萧然。
诚然，他是对的，萧然空手而归。
“钟浩身法颇为诡异，你追不上他，也算是情理之中。”
韩非吾出言安慰，而萧然的表情耐人寻味。
韩非吾想了想后对着站在她身边的南宫嵘轻声道，“嫂嫂，我有些话要对萧然说。”
南宫嵘点头，正要离去的时萧然突然开口。
“不必了。”
南宫嵘一愣，下意识地去看韩非吾，后者也是一愣，但还是点头让她留下来了。
萧然道，“钟浩十岁入门，一年后才拜入吕峰门下，也是在那个时候，门人得知他无法进入开门一事，但吕峰长老待他依然是视如己出，更从不藏私，三年前吕峰长老去世后，他就开始协助师父维系宗门势力，这其中的变故恐怕是从那时候开始的。”
说到这里的时候，萧然再一次想起三年前那个雪夜，如果那个时候她……
“这样的解释倒也说得通。”
韩非吾简单地说完，微笑地看着萧然又道。
“不过事已至此，这些都不重要了，萧然，我有一事还要拜托你做，皓镧大典虽然出了意外，但——”
“这些才是不重要的。”
萧然打断他的话，一双眼睛平静地看着他。
韩非吾沉默，这样的萧然让他心中升起了不安的感觉，良久以后，他认真地说。
“萧然，我没有做过对不起的事情。”
萧然嗤笑。
“这些话就不用再讲了，我也不是什么傻子。皓镧大典闹出的这些事，也刚好让你得了便宜，况且有她在，剩下的你也能稳住，更用不到我什么了。”她说着瞄了一眼不明就里的南宫嵘，又继续道，“与其让我留在这里，分散你的权利，倒不如放我离开。”
“你要去做什么？”
“我要去找钟浩。”
韩非吾微怔，不解地说。
“钟浩虽然修为低，但其身法诡异，这你也见视过了，这次他能从你手中逃脱，下次就必然能再次逃走，所以与其浪费精力去追他，不如做些别的，毕竟他也不是那么重要的人物，至少在当下来看，抓不抓到他，对我们都不会有什么影响。”
“别说‘我们’，直接说‘你’。”
萧然笑，风轻云淡。
“有韩子笑在，钟浩就是你用来放长线的饵，所以你其实不想抓住钟浩，也对他这么做的理由不感兴趣，不是么？”
韩非吾哑口。
一旁的南宫嵘瞄他一眼，眼神也黯淡了下来。
“三年前的时候，钟浩来找过我，他请求我帮他脱离宗门，那个时候我拒绝了，这三年中他经历了什么我一概不知，也一概不问，韩非吾，对于钟浩你只想知道操控他的幕后黑手，而我却想知道他的理由。”
韩非吾却皱起了眉，他想辩驳些什么，只是萧然没有给他机会。
“这些事情对你来说统统不重要，你一直都只注重结果，就连报仇也是如此，你想让韩非卿和我师父死，你要的只是结果，所以是谁杀了他们对你来说都不重要，但钟浩不单单是挑起这些是非的人，他还是我师弟。”
韩非吾沉默，良久以后，他看向萧然问道。
“那假如有一天，你发现钟浩所做之事并无不妥之时，你会选择他，还是选择我呢？”
萧然微微，无奈地摇摇头。
“你还是这样。”
她说完就走，挥挥手就当做了告别。
萧然说，“我选择萧悟。”
一直到萧然远去，韩非吾才松了口气，可是转瞬之后，他就明白这应该是萧然留给他最为体面的告别吧。
“萧然性格豪爽，为人洒脱，待你又极好，你却几次三番利用她，实属不该。”
出乎韩非吾的意料，南宫嵘竟然会为萧然说话。
“嫂嫂是在怪我不该利用你和子笑么？”
韩非吾问，敷衍至极。
南宫嵘摇头，看着已经空了的大殿，第一次笑了出来。
“这世上如萧然般洒脱的女子能有几个呢。”
韩非吾哑口，心道：是啊，天上地下，中州上城，只有一个萧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