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9章 不装了，太委屈了
发生骚乱的地方，是赵鑫家隔壁院子。
就在一个时辰前，季狸和萧卷才去找过赵志鹏，跟赵志鹏谈论过案子，并且准备安排人手，来监视这个最有可能是赵鑫同伙的李琴。
可才过了短短不到一个时辰，这个李琴家里就出了事。
季狸似乎太着急了，甚至没有拐回去找溶溶她们，直接把小豆子匆忙带进了李琴的院子。
李琴今年六十八了，左邻右舍都对他风评良好，巧合的是，他也很招小孩子喜欢。
季狸她们到的时候，院子已经被衙役给围住了，想必是这李琴又出了事。
小豆子见季狸着急，就没出声添乱，迈着小短腿跟着一起进去了。
她有些害怕，但更害怕给季狸添麻烦。
院子里，赵志鹏和郑云都在，见季狸她们过来，都神色严肃，尤其是郑云，脸色都是黑的。
小豆子觉得气氛凝重，忍不住握紧了季狸的手。
季狸转头看她：“怕吗？”
小豆子脸色苍白地摇头：“不，不怕的。”
季狸看了她一会儿，带着她走向了郑云：“抓到人了？”
郑云沉着脸：“万万没想到，凶手竟然会是县衙内部的人，怪不得每一次都能抢先咱们一步杀人灭口！”
季狸见他气得浑身发抖，就知道这个人必然是他平日里极信任的人。
今日在赵鑫家里，她忽然生出了一个念头——凶手一个个把李糖这些人杀死，真的只是为了杀人灭口吗？
季狸觉得不是的，从凶手杀的第一个人开始，或许就是为了报复，而不是为了所谓杀人灭口。
是惯性思维桎梏了她查案的方向，以为只有人贩子内部的人，才会知道他们内部都有谁在做坏事。
可事实真是如此吗？
细想杀人灭口这几个字——是该悄无声息，最好没人知道的。
可从李糖到崔寡妇，凶手弄得恨不得天下皆知。
它是为了什么呢？
季狸在赵鑫家里的时候，忽然就想明白了——它就是为了闹大，好让官府接手案子，好让赵志鹏这样的探案好手接手案子，这样，它才能一个个知道自己的目标都是谁。
果然，她找赵志鹏撒了鱼饵，它就忍不住上钩了。
李琴早就被转移走了，在这院子里等待凶手来杀的，是暗一。
大约是听见萧卷到了，暗一拎着一个人从屋子里出来了。
那人已经被绑好了，扔在地上露出脸——是赵毅。
京兆府衙役赵毅，是郑云的心腹，也是口碑极好的京兆府捕头，非常有本事，未来可期。
这会儿他躺在地上，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不，还是有的，他看起来很遗憾。
季狸并不觉得意外，崔寡妇的时候，给她和赵志鹏传信的人就是赵毅。作为极少数能掌控案情的人，赵毅本来就是嫌疑人。
郑云又失望又心痛：“他什么都不肯说！”
他甚至眼眶都红了。
赵毅睫毛颤了颤，猛地垂眼看别处，根本不敢看郑云，可见他其实是在意的，只是还有更不能割舍的东西罢了。
季狸看向小豆子：“姐姐去跟他说会儿话，可以吗？”
小豆子点点头，松开季狸手的时候，忍不住追了两步，直到发现离赵毅他们都很近了，才忙忙停住脚步。
季狸蹲在赵毅面前：“那天，你看到李糖把小豆子卖给了赵峰，是吗？”
赵毅猛地抬头：“王妃！”
他慌张地去看小豆子，就见小姑娘瞪大了眼睛，脸上带着慌张和惶恐。
赵毅哑声道：“我一直以为，您是真心疼爱小豆子的！”
季狸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继续说道：“李糖回来的时候，应该很兴奋吧？因为他从赵峰那儿拿到了自己想要的好处。
李糖洋洋得意的时候，小豆子就满身是血地躺在床上，身上只盖了一条薄薄的被子。
李糖他隔着窗户看着小豆子，夸奖小豆子乖巧懂事，并承诺会给她买很贵重的首饰，对吗？”
赵毅面容扭曲：“够了！够了！不要再说了！”
季狸转头看向了小豆子，小孩儿连嘴唇都是白的，眼睛里已经没有了之前的神采。
季狸的心总是很硬很硬，可这一刻，她还是忍不住心软了。
她看向萧卷：“你送她去找蛮蛮她们吧，大人的事，就让大人们来解决好了。”
萧卷伸手去牵小豆子的手，却被小豆子躲开了。
萧卷看向小豆子：“跟我走，你姐姐很快就会解决好一切，一切还会跟之前一样。”
小豆子愣住了，不可置信地抬头看萧卷：“你真的……喜爱她吗？”
萧卷愣了愣。
小豆子看向墙角，那里有个李糖，这会儿面目狰狞地瞪着她，仿佛恨不得来吸干她的脑髓。
小豆子仰头看着萧卷：“小孩子都会任性，我听见你叫过姐姐小孩儿，怎么却不能哄着她，让她别任性呢？”
萧卷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他想立刻把小豆子带走，却被小豆子笑着躲开了。
这个小姑娘，在这一笑时候，仿佛瞬间换了个人一样。
她不再是怯懦的，绝望的，惶恐的，无措的，而是变成了自信的，自傲的，甚至是……扭曲变态的。
她的眼神睨过了在场的每一个人，仿佛恶鬼在看着她的玩具：“算了，玩儿够了，不想再装了，马上都要死了还要装，太委屈了。”
赵毅瞳孔骤缩：“李豆豆！！！”
小豆子皱眉：“别叫我李豆豆，我说过，我最讨厌李豆豆这个名字！”
她讥讽地看着赵毅；“别以为你帮我杀了人，我就会听你的话了。你算个什么东西呢？不过是我的裙下……”
季狸走到小豆子身边，一只手按住了小豆子的头顶：“不许说那个词。”
声音不大，却一下子就让小豆子闭上了嘴。
小豆子有了一瞬间的懵逼和无措，但她很快就又重新找回状态：“……你早就勘破我的诡计了对吗？”
她说着话，脸上露出轻蔑讥讽的笑容，但躲开季狸的动作，却处处都透着不舍得。
她是个极聪明的小孩儿，可也是个极缺爱的小孩儿。
在场的每一个大人都看见了她的留恋和喜欢，也看出来了她狰狞之下的绝望和难过。
谁会想要在自己最喜欢的人面前，露出最肮脏的内里啊！
季狸抿紧嘴唇，在小豆子还要继续说话的时候，大步走到她面前，在她错愕的表情中，一把将她按在了自己怀里。
“……好了！乖！去找蛮蛮，一会儿忙完了案子，咱们回去找薛神医给你治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