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6章 这出戏还真是精彩
算算时间，应该也差不多了。
既然老六已经明目张胆地要封城了，这已经算是一个明显的信号了。
这一回，不止是这头顶的天要变，皇城的天，更是要变。
不过，心情沉重归沉重，楚元胤倒是一点儿也不担心。
已经从暗卫口中得知自家七哥没事儿，甚至还跑去搬救兵了，他别提有多高兴了。
就差去找面锣，当着楚元烨的面儿去敲了。
只要七哥不死，老六终归只是个失败者！
一想到自家七哥很快就会英姿飒爽地回来，身后还跟着千军万马的模样，楚元胤瞬间信心百倍。
甚至还心情很好地冲着小追风眨眼，笑道：“马上这宫里头就要上演一场好戏了，小追风想不想见识见识？本皇子带你一道啊？”
小追风：“……”
见识好戏什么的，他实属不感兴趣。
不过听到对方这话，他却依旧还是没有任何迟疑地点头，“去，当然要去！”
好戏不重要，小姐才重要。
她人现在还在那个皇宫里头呢，都已经这么长时间没见了，也不知道……现在人怎么样了。
还有，自己犯了错事儿，不知道若有朝一日捅破，她能不能原谅。
这厢小孩子心思细腻，或惆怅或欣喜，反观一旁的三长老，也是坐不住了。
一听有戏瞧，他几乎瞬间便靠了过来。
紧挨着楚元胤坐，冲他特别不正经地龇着牙齿笑。
还一个劲儿地挤眉弄眼，愣是将一副可爱老头模样，给作践成了猥琐模样。
口中还贱兮兮道：“小老儿也想进宫去见识见识，这西晋的皇宫，这辈子还没进去过呢。
八皇子殿下是否也能给小老儿这个机会？”
楚元胤：“……”
其实他说那话，纯粹就是逗弄小追风的。
事实上，依着如今的形势，连他自己想要进宫，只怕都难。
何况是带人？
直接拒绝，又丢面子。
正左右为难的不行，突然就听到外间传来了一阵吵闹。
听着动静还十分不小。
“快，出去看看！”
楚元胤赶紧嚷嚷，趁机拯救自己与为难之中。
然而，再没想到，出现在外间的人，竟然是直奔着寻他来的。
彼时天色已经着实不早了，加上是冬夜，又要封城，一应商铺早早关门歇业。
德仁堂也不例外，外间门板都放了，却听到有人砸门。
看门的伙计不耐烦，原本不予理会，随即又想到万一是个急诊，不敢怠慢只能开门。
等再看外头的人，愣住。
楚元胤三人恰好出来，就看到出现在医馆门口的，居然是一队大内侍卫。
为首的是个白面老太监，楚元胤瞅着眼熟的很，应该是在建章宫当值。
对方看见他，无疑是更加眼熟，立马讪笑着靠了过来，开口便道：“杂家去了一趟十王府，岂料八皇子人不在。
听他们说您在此，便又跑了一趟。
果然是见着人了。”
话里话外的意思，这大半夜砸门的锅，可不是他的错。
都怪楚元胤自己乱跑，有家不待住外边。
楚元胤心思纯净归心思纯净，到底是在相对复杂的环境中长大，又岂会听不懂这话里头的含义？
当即没了好脸，冷声问道：“你找本皇子作甚？”
“自然是有事儿，大事儿。”
好似压根看不见他脸上的不悦，老太监还是笑着的。
同时奉上一卷明黄色绢帛，脸色一正，“明日宫中举行立储大典，八皇子是皇嗣，理应入宫观礼。
奴才是特来传旨的。”
“立储……大典？”
乍然听到这几个字眼，楚元胤一下子愣住了。
下意识就想着，他七哥人可还没回来呢，这立的哪门子储，庆的哪门子的典？
口中更是不受控制道，“这就立储了？是是立谁？！”
这不是明知故问么。
老太监脸上笑容淡了淡：“八皇子就爱跟奴家开玩笑，自然是誉王殿下啊。”
誉王人都住在东宫多少日子了，感情这八皇子还拎不清呢。
难怪会被排除在朝局之外啊。
老太监心下连连摇头，面上装的倒一本正经。
宣读完了圣旨，将金黄色的布帛往楚元胤手中一送，就打算要走人了。
如坠云雾里的楚元胤被惊了一下，目光不起然地扫过自己身边的两人，一句没过脑子的话脱口而出：
“那本王，要带着他们两人，一起。”
皇子进宫，带个人，不算什么。
可这两人……
听到他话的老太监顿住脚步，扫了一眼两旁的人。
看一个老叟一个小孩儿，压根没放在心上，依旧还是笑出了满脸的褶子，假意恭顺道：“当然可以。
您是皇子之尊，只要您愿意，旁人又能多说一句什么呢？”
楚元胤：“……”
假装听不懂这话里头的阴阳。
没有惯例打赏，接完旨意，他便让人直接送了老太监一行人离开了。
医馆门板被重新上好，捧着圣旨回到自己院子的楚元胤，脑子都还是懵的。
“怎么，这就要立储了呢？”
立的还是楚元烨那个老六！
这样一来，只消明日大典一结束，他便是名正言顺的皇位继承人。
说句不好听的，万一回头父皇再有个什么三长两短，那这西晋的天下，不就是他楚元烨的天下了？
他们这些人，还玩些什么啊。
欲哭无泪的绝望。
楚元胤仰头望天：“七哥，你倒是赶紧回来啊！”
小追风：“……”
八皇子莫不是糊涂了不成？
这城，都已经封了。
就算七皇子赶得回来，他也进不来啊。
本想好心提醒，但在三长老的摇头示意下，终归还是什么都没说。
暴风骤雨前的宁静，这一晚，注定是好些人的不眠夜。
就比如，楚元烨。
到底要为明日的大典做准备，为了顺应一应流程，他带着程湘水一起，在大典前一日，便搬回到了原本的誉王府。
等次日，由程湘水陪着一道，先是进宫接受册封仪式，再一道前往宗庙祭祖。
这是原本就商议好的流程，为了以防万一，忙完玉灏的丧事回来的中年谋士，还特意在楚元烨面前再三耳提面命，恳求他能为了大局，三思。
楚元烨不置可否，既没有反对，也没应声。
倒是在一应制服送来的时候，特意留下了给程湘水的那一套。
明日的大典，对外是称立储，实际上的内幕他们都心知肚明。
所以送来的礼服，那都是真正的帝后礼服。
如今冷永宁这个正妃久不露面，不论是誉王府，还是东宫，皆以程湘水为女主子。
加上还有一个兵部尚书的父亲，程湘水实力足足的，给她的，自然是西晋皇后的正式制服。
却被楚元烨以不合适为由，驳回重做了。
最后定了按照皇贵妃的依仗走流程。
原本那套皇后大服，则是被楚元烨自己留着。
登基前一日，至关重要，万事不能有错。
他留在宫中与自己麾下一众臣子商议事务，一直到深夜才归。
誉王府内灯火通明，程湘水下了令，阖府为他留着灯。
不得不说，她算得上是个合格的贤内助。
只是想要做这西晋的皇后，份量还有些不太够。
楚元烨有自己的打算，想到自己谋士的再三提醒，回府之后没急着去休息，想了想，还是打算去看程湘水一眼。
顺带着，嘱咐她一些东西。
彼时的程湘水，还在自己的院子里头试着明日的衣服，妆容。
明日大典至关重要，不仅关乎着自己的尊荣荣耀，更是家族前程，半点马虎不得。
好不容易才盼到这一日，她自然格外慎重。
只是，原本的皇后制服被换成了皇贵妃，这种事儿，换成是谁，心里头都难免会不堵得慌。
是以，别看她明面上一派端庄，实际上眼底一直阴沉着。
偏偏一侧有个新拨来伺候的小丫鬟不懂眼力劲儿，也是见识浅薄看不懂制服，只想着一味恭维，便多了一句嘴。
夸奖道：“果然还是王爷眼光好，这套更衬娘娘的肤色呢。
原来那套，瞧着也未免太过老气了些。”
“！”
虽说是无心之语，可这话，跟直接拿刀子扎她的心，又有什么区别？！
程湘水当即变了脸。
嘴角看似在笑，眼神却冷的渗人：“来人，拖下去，舌头拔了！”
小丫鬟还没搞清楚什么情况呢，便喜提拔舌，完全吓住了。
反应过来之后“噗通”一声跪在地上便磕头，口中连连哭喊：“是奴婢错了，是奴婢错了，请娘娘饶奴婢一命，请娘娘开恩。”
事实上，她也未必就真的知道，自己哪里错了。
闻言，程湘水只是冷冷地看着对方，半点无动于衷。
也就在哭闹间，不知道谁喊了一声“王爷”。
程湘水怔住，抬头一看，就发现楚元烨正站在门口处。
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时候来的，刚才的事情，又看进去多少。
只是瞧那个脸色，绝对称不上和善。
关于制服一事，其实程湘水心里有数。
只要冷永宁还在一日，还仗着烨明媒正娶的名分一日，这皇后大服，便永远都穿不到她的身上。
所以一开始衣服送错，她也表现的十分大度。
可惜打脸来的如此之快，到底心里头还是介意。
当时当着楚元烨的面儿表现的有多大度，此刻的嘴脸，就有多虚伪。
尤其面对着现在这个喜怒无常的楚元烨，程湘水心里头更是没底儿，膝盖都有些发软了。
怔怔道：“烨……烨你听我说。”
楚元烨没给她解释的机会。
仅目光沉沉地扫了她一眼，转身就走了。
身后跟着一个端着托盘的小厮，也一并跟着离开。
程湘水穿着一身锦衣华服，还僵站在原地。
气氛，重新冷凝了下来。
感觉到有人又来拉自己，总算意识到自己可能说错了什么的小丫鬟脑海中灵光一闪，连忙补救：
“不不不，适才是奴婢说错了的，之前那套衣裳，也很衬娘娘肤色！
刚才，刚才王爷来，定是要将那套衣服重新还给娘娘，奴婢都看见了，就在……”
那么明显，不止是她看见了，屋子里的众人，全都看见了。
不过除了这个冒失的小丫鬟之外，其他众人全都低着头眼观鼻鼻观心，恨不得自己那一刻是瞎的。
程湘水已经被气的反而笑了。
深吸一口气闭上眼，再睁眼时，满是冰冷狠辣：“还愣着做什么？！”
当真是，祸从口出。
一旁的贴身大丫鬟于心不忍，站出来适时劝说：“娘娘，明日就是大典了，她一个贱奴无足轻重，若是冲撞了您的喜事，得不偿失。”
闻言，程湘水眼睛眨了眨，似乎接受了这种说法：“你说的，倒是有点道理。”
大丫鬟松了口气，正要嘱咐把人拉下去，就又听自家主子继续，“本宫听闻，有种刑法，叫什么‘水滴穿石’？
不见血。”
“……”
这一回的小丫鬟，是被直接捂住嘴拉出去了。
再没有哭闹，整个院子噤若寒蝉。
知道程湘水心情不好，大丫鬟也就把其他人都给打发走了。
房中只剩下她们两个时，才见程湘水坐在了铜镜前，怔怔地抚摸着自己姣好的脸庞：
“你说，本宫这是胜了，还是败了？”
程湘水的贴身丫鬟，自然也清楚楚元烨离去时的背影，对她的打击有多大。
明白这会儿绝对不能说不好听的给自己惹来杀身之祸，自然是顺着程湘水的意思开口：“当然是娘娘胜了。
毕竟明日陪着王爷的人，可是您呢。
那么大的荣耀，那位都未必会被放出来，输赢不是一目了然的事情么？”
本以为这番说辞万无一失，结果话音刚落，便迎来了一巴掌：
“你个贱婢，胡说什么？！
本宫是谁，那冷永宁又是谁？拿什么和本宫比？！”
她和楚元烨，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她在很小的时候，便已经认识他了。
她见到过楚元烨许多不为人知的一面，知道他许多不为人知的事儿。
冷永宁，又算得了什么？
不过是个外来者，仗着自己身份尊贵，便插足她跟楚元烨之间，抢了人抢了名分不说，还要抢走……她男人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