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2章 真是只老狐狸！
五彩绝伦的光芒夺人眼球。
尽管已经不是第一次进来了，可随着沐云歌的脚步踏了进去，用她的眼睛看着里头的陈设布置，楚元戟还是依旧控制不住心情激荡。
这么多神奇的东西，他的歌儿，是天上派下来的仙女儿呢。
知道他始终还是有些不太放心，沐云歌故意当着他的面儿，操作了几台机器。
全自动化智能抢救设备，输血装置，应有尽有，这一回，她就连说话时的底气，都格外足：
“看到了吧？有这些东西在，就算是我放血之后万一有个什么意外，也能很快被抢救回来。甚至那些血，还能重新回到我的身体里头去。”
楚元戟：“……”
事到如今，他还能再阻止些什么呢？
见他不吭声了，沐云歌这才在电脑上设定好一切程序，然后放心躺在了手术台上。
随着机械臂移动过来，她长长地出了口气。
一直都是给别人动手术，自己这么冒进，还是第一次呢。
说不紧张，那是假的。
可古语有云，置之死地而后生，还是那句话，他们目前已经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再说了，老天爷终归还是善待她的，就比如……
放血也不是简单的放，还需得辅以草药。
其中最为要紧，又极其难寻的一味，便是七仙草。
好巧不巧，当初两人同往伏霖山采药时，恰好就遇着了这么一株。
还为了这草，齐齐摔下了罗刹谷！
如今再看，可不就是早有注定？
在滴滴答答的仪器响声中，沐云歌手腕间传来一阵剧痛。
随着体温慢慢流逝，她缓缓闭上了眼睛。
与此同时的皇宫外头，也十分不太平。
京中近来出了一件大事儿，三品朝臣，当今礼部尚书的原配妻子当街状告自家夫君，说他宠妾灭妻，残害元妻。
甚至是陷害忠良！
起初还道是礼部尚书家里头后宅不宁，闹出来的桃色事件，街头巷尾都拿这事儿当成是笑话来看。
谁料没过两天，又有人打着寇氏全族蒙冤的名头，敲响了大理寺前的鸣冤鼓。
而此事就像是引导了某个开端，开始有越来越多的人，从四面八方赶来，不约而同地往大理寺赶。
生生将个大理寺围的水泄不通。
所为的，也是同为状告礼部尚书李卫的种种罪状。
至此，百姓们方才得知，看似忠厚老实，为人平和的李卫，竟还干过诸如，欺男霸女，强占粮田，甚至是在烟花柳巷玩出人命等种种让人瞠目结舌的事儿。
一时民怨封腾，大理寺彻底压不住了。
奉档上报，经有中书省，最终到了沐睿手里头。
其实李卫自知这回事情闹得有些大，一早就开始烧沐睿的香，暗中孝敬了不少好处。
无奈沐睿是谁？
精明如狐狸，为了稳固自己的地位，连女儿都能抛出去，儿子都可用来利用的人，又怎么可能会为一个李卫冒险？
所以，东西照拿不误，案子，该怎么查，还是怎么查。
等卷宗下发到刑部，已经是完全不一样的章程了。
刑部雷霆手段，只用了几天的时间，便顺利调查取证，将李卫的案子彻底定成了死案。
即便是楚元烨有心想要帮着他周旋，无奈铁证面前也不得不退让。
毕竟还有大事要谋，当断则断。
一个礼部尚书的取舍虽说也能让他心痛，到底抵不过巍峨皇权来得更加诱人。
最终还是由大理寺宣判，李卫的结局众人心知肚明。
查府抄家那日，楚元胤还专门领着寇氏去看了。
对了，因着此事乃是寇氏首告有功，在他的操纵下，李卫跟寇氏已经顺利和离。
如今的寇氏，不仅已是自由身，完全不受李卫所犯之罪的牵连，反而还拿回了自己当初应有的陪嫁。
至于娘家寇氏一族，因为当初前兵部尚书寇都护真正得罪的人，其实是太后。
虽说其中有李卫设局的故意陷害，但这事儿不是一时半会能调查解决的，只能暂时搁置了。
李幼薇还留在宫中没有出来，寇氏也便没有着急跟哥哥前往北疆。
而是在京城中寻了个地方先住着，等女儿。
李卫身带枷锁走过长街那日，寇氏目睹曾经一心爱慕的人，也是满心五味杂陈。
身边有人给她递了臭鸡蛋，也给了烂菜叶子。
她拿在手上沉思了许久，最终也没砸下去。
而是看了一眼，便转身走了。
并非不舍得。
只是当初，意识到自己看走眼时，她能做到激流勇退，避去栖霞山。
如今对方落难，彻底从高坛跌落，她便也能不落井下石。
这是寇家女儿的格局，与李卫这个人，干系不大。
长街旁的醉春楼二层，其中有一间包间窗户正开着。
听着外头热热闹闹的声音，楚元胤惬意地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而后斜眼看着立在窗前的人，笑道——
“真是没想到啊，我七哥竟还留着这么一手呢？在我们行动的同时，还不忘派遣你去到处搜寻更多的苦主，以求把这案子彻底落实。”
现在好了，他们求仁得仁，李卫彻底倒台。
真不愧是他家七哥的做事手段，就是干脆利落，狠绝迅速。
“只是，本皇子倒是好奇得很，七哥眼下不是明明在昏迷当中，到底又是怎么给你下命令的？
难不成，这其实都是他的局，实际上我七哥并没有……”
立在窗户前的人，是杜随。
李卫案后续的那些苦主，的确是他跟莫言分工合作，用最短的速度从各地迅速汇聚来的。
这行事作风不仅很像自家主子，事实上他做这些，也确是收到了主子的手令。
可若说是不是主子的局……
拧着眉头想了半晌，他最终还是摇了摇头：
“此事，属下不知。
主子昏迷是事实，至于那些手令，或许是……”
杜随想法终究还是保守，猜测了半响，最终也只能猜到沐云歌身上，“或许是沐小姐下的。”
只不过他是楚元戟的心腹，深知自家主子的心思，对于沐云歌，也就想对待主子一样。
“啧，没劲儿。”
没从他口中听到自己想要的答案，楚元胤一脸索然无味。
还道是对方故意瞒着自己不肯说，十分不满地瞪了他一眼。
随即又转换了笑脸，再度倒了一杯酒，转向了另外一面：
“说起来，此次的事儿还得多亏了薛大人从中帮忙。本皇子不胜感激，来，敬你一杯。”
在楚元胤的另外一边，坐着的人正是大理寺卿薛常安。
听楚元胤这话，明显是将自己拉入了他的阵营，薛常安眸色微动，口中却没有否认。
见对方皇子举杯，也连忙端起了自己的酒杯。
碰上去的时候，十分识礼的矮了矮杯沿。
待一杯酒入了腹，才浅浅一笑，慢声道：“八殿下言重了，此案下官其实也并没帮什么忙，一切都是秉公办理罢了。
还是杜侍卫帮忙收集的证据齐全，这才能还那些苦主一个公道。”
听懂这话的楚元胤：“……”
他也并非就真是个傻的。
刚才那话，也的确是在试探。
听到薛常安没拒绝，还以为是默认了他话里头的意思，大家都是自己人呢。
谁知道酒都喝完了，才推了个一干二净？
不过他心里头倒也清楚，对方周旋肯定是周旋了，至于出手的理由，却不是为了站谁的队。
而是……他心中那个心心念念的耳不能闻的小娘子吧？
哦，不对，现在那个叫做秦曼娘的小娘子，已经听得见，也能说话了。
十足十的正常人。
而帮了她的人，正是……
想到这里，楚元胤了然。
也不强求，从善如流道：“哈哈哈哈，一样，都一样。
你放心，等回头见着了我家七嫂，我一定会好好在她跟前美言几句，说清楚此事还得多亏了你薛大人呢。”
将李卫一案所有的功劳全部都归在他身上，无疑是有些夸张了。
薛常安不着痕迹地皱皱眉，正想说点什么，不慎听见楚元胤提起沐云歌，又顿住了。
随即眼神一转，淡声附和：“沐小姐的确对薛某有大恩，只是如今她也身不由己，恐怕八皇子殿下，未必能够如愿见到她吧？”
这话说的颇有几分意味深长，楚元胤性子出挑，一时没听懂。
一旁的杜随却听懂了，神色凝重，眼神疑惑：“薛大人的意思是？”
闻言，薛常安笑了笑，一脸恍若未觉：“我也没什么意思，随口一说罢了。既然如今这案子已经尘埃落定，下官手中也还有旁的事情需要忙，便不陪八殿下了，就先告辞了！”
他说着，还真就拱了拱手，转身出了包间。
手中还拿着酒杯的楚元胤有些懵。
这正好好地说这话喝着酒呢，怎么说走就走了？菜都还没上齐呢！
他疑惑不解地目光转向杜随，才发现对方神情不太对。
楚元胤就算是再怎么后知后觉，也反应过来事情不正常了，当即搁下酒杯，急急道：“又怎么了？”
顺利按照七嫂的指示扳倒了礼部尚书，既能给他一向看不惯的老六添堵，又能杜绝了李卫野心勃勃，想要让自己女儿李幼薇搭上他家七哥，占了七嫂的位置。
这本该是一举两得的好事儿，怎么这一个两个的，反而还愁眉苦脸起来了？
对此，杜随其实也说不出来个所以然。
他不过就是从适才薛常安的话语当中，敏感地察觉出来一些什么，纯靠猜测而已。
这会儿也不敢随口乱说，只能拱手道：“不知八殿下吃好没有？不如我们还是先去沐府，给沐小姐报喜吧。
顺便也可以看看，接下来还有什么能做的。”
楚元胤：“……”
没吃好。
菜都没上齐，吃什么吃好？
可这会儿意识到可能事情有些不简单，他也不一味犯浑了。
当机立断扔了筷子起身：“走就走，想必七嫂知道了这个消息，肯定也会很开心。”
住在沐府那个地方，到底是不方便。
消息传递得也慢，自己若是不上门，指不定她什么时候才能得知李卫已经被搞定的事儿呢。
至于桌上这些菜……
“打包！”
“……”
沐云歌被太后宣召进宫的这件事情，属于暗中执行。
懿旨是沐睿亲自带回来的，连个宣旨太监都没有，外人完全不知。
加上沐睿为了适时表示一下对太后跟楚元烨的讨好，更是没将此事泄露出去半分。
是以，外头根本就没人知道，沐云歌已经进了宫。
楚元胤毋庸置疑地扑了个空。
沐府花厅，听到沐云歌已经进宫的楚元胤，着急的差点直接拍桌子：
“什么？你居然真就让她给进宫了？如今那宫里头是个什么境地，沐相岂能不知？”
比会吃人的老虎，也差不了多少，可怜的七嫂，这回还不得让人活活给吞了？
楚元胤气急攻心，说着说着，甚至还口不择言起来，“说，你是不是故意的？
也跟那些人一样，看我七哥不中用了，便想着一味的讨好，才把我七嫂送进宫，给他们去杀？”
此时此刻送沐云歌进宫，傻子都能预料到肯定会有不少危机在等着她。
意识到这以前，连拎着食盒站在一旁的惜尘，也惊讶得瞪大了眼睛。
而听着楚元胤发怒的沐睿：“……”
陛下一直不肯重用这位八殿下，看来也是很有道理的。
心中吐槽，面上却依旧还是挂着让人看不出深浅笑。
甚至沐睿还假装犹疑地来了一句：“宫里头怎么了？是什么境地？八殿下此话……又是何意？
难不成是知道，宫里头有人要害小女？既然如此……”
说着，他一脸急怒地站起身，大有一副舍身护女的架势：“若真有此事，歹人混进宫中，万万姑息不得！还请八皇子殿下言明那人究竟是谁，本官这边入宫请见太后，请她老人家出面除奸！”
楚元胤：“……”
这人着实是个老狐狸，斗不过，实属斗不过！
灰头土脸地从沐府出来，楚元胤别提有多憋屈了。
杜随没有跟着一起进去，而是守在外头。
一看八皇子那个脸色，立马便有了十分不好的预感：“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