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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1章 一个被她忽略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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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沐云歌并未看出男人的小心思,对上他的目光,正儿八经地回答:“已经可以确定,伏霖山下那个镇子的疫情,和西北那次一样……都是人为的。”

    毒株虽有不同,但却是异曲同工,都瞒不过实验室里仪器的精密分析。

    其实这个答案,在进入镇子后他们二人就猜到了,疫情出现的时机,很大程度上是冲着楚元胤去的,眼下楚元胤出事,也正好印证了这一点。

    闻言,楚元戟的脸色也变得凝重起来,认真询问:“眼下能控制住吗?”

    不论是冲着楚元胤去的也好,想要趁机搞事情也好,既然已经做了安排,疫情迟早会爆发出来。

    既然提前知道就得早做防备,研究出对症药物才是迫在眉睫。

    男人想问的应该也是如此,沐云歌心领神会。

    她深吸了一口气,也极是认真地回答:“需要时间。”

    想到有人为了登上高位不择手段,不惜用尸山血海来铺路,沐云歌心里更担心的其实是楚元戟的安危,忍不住提醒:“你别忘了那厮的招供,之前小镇上的那些杀手已经入了京……”

    说是殿下府中,虽不能确定究竟是哪位殿下,但不论是谁,事态对楚元戟都是不利的。

    沐云歌的柔荑反覆上男人的手背,诚挚而温柔:“戟……万事你都要多加小心!”

    “你放心。”

    楚元戟沉沉应了一声,突然睡意渐浓。

    是沐云歌悄悄地给他的药里加了安眠成分,这会儿起了药效。

    她知道男人凡事都藏在心里,只希望楚元戟能好好睡一觉,休息好伤势才恢复得快。

    眼看着楚元戟渐渐闭上了眼睛,沐云歌心里其实还有疑惑没有问出口,她原本还想问关于鹰营的事情。

    不知道鹰营里,像祥子这样的叛徒究竟有多少?

    这一日兵荒马乱,楚元戟想必已是身心俱疲,这个问题沐云歌始终没有问出口。

    沐云歌回到逍遥阁,便进入实验室熬夜研究起了病毒,直到翌日清晨才一身疲倦地出来。

    她先去看了天竺玉树,两个丫鬟还没有苏醒过来,她便倚守在床畔,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临近中午,定王府的丫鬟前来禀报,说德仁堂有信过来。

    送信来的人是小追风,眼睛骨碌碌地转,一看就是个机灵鬼。

    小追风一直等到房间里没有外人了,这才靠到沐云歌身边低声道:“小姐,常大夫说那个女人醒了。”

    沐云歌问他:“不是说还有书信给我吗?信呢?”

    闻言,小追风摇了摇头,“原本是有……但让我给烧了。小姐,现在定王府外面有好多兵,进出的人都要搜身检查,我担心信万一落在他们手里会坏了小姐的事儿。”

    沐云歌眯眯眼,看来段崇溯还没放弃搜查,更让她没想到的是,小追风年纪不大,想得倒是周全,忍不住夸了这小子一句:“你做得很好。”

    少年因为她的夸赞,高兴地弯了眼角,喜上眉梢,忙不迭地把常大夫交代的其他话,也都一一复述。

    沐云歌也没写信,就像小追风说的那样,万一被搜到只会坏事儿,于是叮嘱小追风带话给常大夫,让他好生照料那个女人,以及留意她身上的疫症和各种注意事项。

    小追风听得很认真,也都一一铭记于心。

    沐云歌谨慎起见,安排杜随送小追风离开。

    他们眼下出行受到限制,只能先被动处理眼前的事,楚元戟虽然在养伤中,但同样很忙碌,每次沐云歌过去辰光阁换药,都看见男人与人在议事。

    沐云歌发现负责断后的莫言一直没有回来,不免担心起楚元胤的安危。

    她向楚元戟打探,男人让她放宽心,说楚元胤无性命之忧,莫言迟迟未归是另有要务在身。

    沐云歌猜也知道楚元戟这段时间应该在筹谋大事,也不便打扰,于是也将精力更多放在医治天竺玉树和研究病毒治疗上面。

    她与楚元戟心怀默契,各自忙碌着。

    沐云歌悉心照顾了天竺玉树好几日,伤重的玉树率先苏醒了过来。

    玉树醒来之后,顾不得伤势严重,撑着微弱的气息断断续续开口:“小姐,我们……见到了八皇子殿下,他遭人暗算受了伤,情况万分危急。奴婢记着小姐的嘱咐,可那时若再不出手,八皇子可能就凶多吉少了。

    楚元胤被人堵进了山里,又被以发现瘟疫之名给断了后路,他身边跟着的那些人,还不知是敌是友,情形可想而知。

    当日玉树和天竺遇到楚元胤时,他们一行人已是穷途末路,正被一伙寇匪追杀堵截。

    玉树自知违抗了小姐的命令,满眼自责,不敢多看主子一眼。

    这丫头伤得如此重,沐云歌哪还舍得责怪她啊?再加上事出有因,也不怪玉树她们。

    沐云歌听说楚元胤受了伤,不禁担心:“那后来呢?”

    “奴婢出手帮着八皇子他们,将那群寇匪击杀。”

    话到这里,玉树的表情流露出几分迟疑,似有些想不通:“再后来……那个段侍郎便赶来了。”

    “段崇溯?”

    想到对方在镇子入口处离开时的样子,沐云歌心下登时一紧,“他对你们出手了?”

    玉树摇头,眸光更加疑惑:“那倒没有。他不仅没对我们出手,还下令命人救治八皇子。奴婢觉着不太对劲,原本想要阻拦,可是八皇子执意要跟段侍郎走,奴婢也没有法子。”

    沐云歌听说这事儿,也不禁心生疑惑:“你说,是八皇子自愿跟着他走的?”

    “是。”

    “没有遭遇任何胁迫?”

    “没有。”

    玉树摇了摇头,依旧难解:“八皇子遭了这番罪,还一脸乐呵呵的样子。奴婢差点忘了,八皇子让奴婢转告定王和小姐,他说让你们放心,他不会有事……”

    “……”

    沐云歌眼帘微垂,若有所思,这并不像楚元胤的行事风格。

    八皇子的性子是单纯,但他却不傻,就算他刚开始没有发现段崇溯的异常,可在后来接连出事之后,他绝对不可能对段崇溯没有半点疑心,在那样的情况下,玉树冒着生命危险出手相助,绝对比段崇溯更加值得信任才对!

    他为什么还要执意跟着段崇溯一同离开?

    沐云歌脑子里的念头急速流转,有不少疑点浮现。

    她很快就抓住了其中不太合理之处,再度询问:“玉树,后来是不是又发生了什么变故?”

    如果事情直到这儿,玉树的伤势怎么如此重?后面肯定还有事情发生。

    果然,玉树的表情变得一言难尽,回道:“没错……奴婢也没有想到,那个段侍郎竟然去而复返,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不仅下令要绞杀我跟天竺,更是命人追击八皇子。奴婢跟天竺完全没有防备,身受重伤只能拼死逃脱,抢了匹马就往外跑。奴婢只记得最后被天竺扶上了马,再后来发生的事情……奴婢就全都不记得了!”

    当时她已经晕了过了,后面如何得救,又是怎么回来的,她一概不知。

    玉树才刚刚苏醒,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体力有些不支。

    “玉树,你不用再说了,先好生休养。”

    沐云歌安顿好玉树之后,便匆匆赶去了辰光阁,她必须把楚元胤被段崇溯带走的消息,尽快告诉楚元戟。

    辰光阁外,一如既往的静谧,看不见一个人影儿。

    沐云歌正要推门而入,突然被闪出的一道黑影拦了下了。

    “沐小姐,王爷有令……现在谁都不见。”

    “连我也不见?”

    那暗卫嘴角抽了抽,刻意压低嗓音道:“其实……王爷他现在并不在府中。”

    沐云歌先是愣了愣:“人不在府中?”

    这男人身上还有伤呢,竟然偷跑出去了!

    她眯眯眼,心中有些不悦,又问:“王爷什么时候走的?”

    “一个时辰之前。”

    那暗卫自是清楚沐云歌在定王府的地位,就算是绝密的消息定王也从不瞒着她,于是如实禀告:“是有重要的事情,需要王爷亲自去处理。王爷也是身不由已,还请沐小姐勿怪。”

    沐云歌苦笑,她也并非要责怪,只是担心楚元戟的身体罢了。

    既然没见到楚元胤的人,沐云歌也只好先回逍遥阁耐心等待,一颗心却无法平静,是玉树带回的消息令她心神不宁,满脑子的疑问捋不清楚,思绪杂乱。

    沐云歌回到逍遥阁,先去探望了天竺,这丫头昏迷了三天还没有苏醒,她正要为天竺号脉时,却发现天竺的右手紧握,手心里好像紧攥着什么东西。

    先前,因为天竺的伤在额头,沐云歌的关注更多是在脑部损伤,检查时也没有注意到她的手。

    沐云歌心下一动,轻轻去掰天竺的手,谁知这丫头处于昏迷状态中,手还攥得紧紧地,根本掰不开。

    要是硬来,她怕会伤着天竺。

    沐云歌凑到天竺耳边,轻声唤她:“天竺,是我。你松开手……”

    明知对方或许听不见,她还是锲而不舍,连着在天竺耳边反复呼唤。

    昏迷中,天竺面露痛苦之色,眉头紧皱,她似是正在天人交战。

    沐云歌又赶紧喊了好几声,天竺依旧没有要醒来的迹象,她正想放弃的后退了身体,却看见天竺的唇角在蠕动。

    “天竺……你是在说话吗?”

    只可惜,天竺的声音太小,她实在是听不清。

    不过,天竺紧握的手指却缓缓有了松动,被她紧攥在手心的是一小片衣裳布料。

    天青颜色,质地优良,应该是从某人的衣服上头撕下来的。

    沐云歌拿在手里研究了半天,也没看出个端倪,直到放在鼻尖轻嗅时,才赫然闻到一股子若有似无的气息。

    那味道,好熟悉……

    刹那间,沐云歌似联想到了什么,太阳穴也激动得突突直跳,她之前一直想不通的细节,豁然明朗。

    按照玉树方才的讲述,前后出现的段崇溯差异巨大,很有可能……压根就不是同一个人!

    沐云歌的脑海里瞬间浮现出一张脸,她曾亲眼见过玉谨言的易容术,普通人根本看不出端倪!

    而玉槿言,也正是能让楚元胤心甘情愿跟她走的那个人!

    仿若灵光闪过,沐云歌瞬间猜出了答案,玉树她们先前见到的那个段崇溯,一定是玉瑾言假扮的,而楚元胤却认出了她,所以才会一反常态。

    这会儿,沐云歌的脑子也捋清了。

    如果楚元胤是和玉槿言那丫头在一块儿,他定然吃不了大亏,只不过玉槿言毕竟是天罗宗的人,而伏霖山所谓的盗匪又跟天罗宗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那他们两人往后的路怕是……

    沐云歌轻叹一声,突然又想起之前逼问段崇溯身边的那名副将,对方提起过什么掌柜,这让她突然想起了一个被忽略的人——乔白!

    她几乎没有半刻犹豫,立马动身打算去趟金彩布庄。

    “沐小姐,等王爷回来你再出去也不迟……”

    定王府的老管家不放心,眼下玉树跟天竺全都在养伤,沐云歌身边也没个侍候的人,而王府现在也派不出人手……

    沐云歌浅浅一笑:“您老放心,金彩布庄我也不是第一次去,不会有事的。”

    说罢,她便急着出了门。

    金彩布庄,店里的伙计倒是好记性,竟然还记得沐云歌,她前脚才刚进门,就有人上楼去禀报了。

    这会儿布庄里的客人很少,零零星星,看衣着打扮也只是普通的富贵人家,都在楼下挑选。

    沐云歌留心地观察着布庄的格局,她心知这里是天罗宗的据点之一。

    按照之前掌握的情况,乔白在天罗宗的身份地位肯定不低,也不知这布庄里究竟有多少天罗宗的人,楚元胤会不会也在了这儿?

    到目前,沐云歌还猜不透玉瑾言救楚元胤,究竟是她自己的主意,还是天罗宗利用她达成某种目的?

    并不是沐云歌想要恶意揣测,只是从她和楚元戟对上天罗宗开始,他们几乎就是一路吃瘪,没有赢过。

    她想得出神,没有注意到又有人走了进来,对方意外地朝她打了招呼:“神医姑娘?能在这里遇上,还真是巧!”

    来人正是李幼薇。

    沐云歌与她之间的交集,不过是为了医治陈直,其实她们二人并不熟络。

    她淡淡点了点头:“真巧。”

    李幼薇好似没有察觉到她刻意的疏离,神情带着惊讶:“你来金彩布庄也是要买衣裳吗?”

    金彩布庄在帝都的名声可不低,极其受京中贵人喜爱,平日里来这儿的人非富即贵,而沐云歌在她眼里就是个普通医女,哪有资格来这里买衣裳!

    李幼薇的心思并不难猜,沐云歌一眼就能看透。

    她也并未多做解释,语气依然淡淡的:“不是。”

    李幼薇听了她的回答,表情更显微妙,偏又刻意掩饰着心中嘲讽,笑着继续问:“那神医姑娘就是来看诊的了?”

    沐云歌:“也不是。”

    “那……”

    既不是买衣裳,又不是看诊。

    李幼薇目光转了一圈,似突然明白了什么。

    大家都是女人,她懂的。

    只见李幼薇嘴角勾勒出几分优越感,维持着端庄大方的笑意,大方道:“神医姑娘要是真喜欢这里的衣裳,不如你挑选两件,就当是我送你的吧。都说人靠衣装,你本就长得好看,若在好好打扮,定能更得定王喜欢。”

    沐云歌咬牙:“不用!”

    她现在满脑子的事儿,压根没什么心情闲聊,原本想着随便应付打发,没想到这位李家小姐还聊上了瘾,没完没了是吧?

    沐云歌有些不耐烦地皱起了眉头,就看见乔白就出现在了布庄二楼楼梯口。

    乔白许是正好看见她皱眉头,嘴角噙着几分幸灾乐祸的笑,大大方方地朝着沐云歌招手:“你来了?上来吧。”

    听他说话的熟稔程度,分明就像一直在等着她。

    李幼薇顺着声音望去,虽然乔白这声招呼打得突兀,没有点名道姓,但却能清楚看见他是冲着沐云歌的。

    不禁让李幼薇眸泛疑光,直到亲眼见着沐云歌点头,方才回过神来。

    她登时瞪大了眼睛,出乎意料地走到沐云歌耳边低声惊呼:“神医姑娘……跟乔掌柜认识?”

    京城谁人不知金彩布庄乔白,不仅有一手量体裁衣的好本事,为人更是高傲且不畏强权,他将金彩布庄打理得风生水起,所制的衣裳就跟他的人一样,寻常想见一面,都难。

    据李幼微所知,这一年乔掌柜除了给前定王妃……也就是沐大小姐做过衣裳,还再无人请动过他。

    怎么这位神医姑娘,竟和乔白如此熟络的样子?

    短短一瞬,李若薇的脑海里已经浮现出了万千个猜测。

    沐云歌没理会她那些心思,淡淡点了点头,算是回答了她的问题。

    接着便擦身而过,直接朝着乔白走了过去。

    沐云歌不过是无心解释,落在旁人眼里味道却就变了。

    李幼薇觉得她是故作清高,心中大为不悦。

    就连她身边的丫鬟也觉得对方是故意冷落自家小姐,故意冷声奚落:“不过一个小小医女,张狂什么?就算是认识乔掌柜,也不过是个卑贱的出身,胆敢不把我们家小姐放在眼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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