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9章 让你不听话,活该!
拿刀架在沐云歌脖子上的那个男人,似也被她的这番气势给唬住了。
那男人纠结地咬紧了牙,还是松开了手。
他接着就点了几名小兵,沉声部署:“你们几个人跟我进去,余下的人继续守在这里!”
被点到的人皆是面如土色,又不敢违背命令,只能硬着头皮往里闯。
眼见着领头这人也要收刀离开,沐云歌一把拽住他:“等等!你得跟我们一起去见段大人,不然单我们二人没法交代!”
领头那人原本就心中不快,这会儿遭到她的阻拦,登时怒从心来,竟面露凶光,反手一刀直直朝着沐云歌的面门劈了下去:“放手!”
可惜劈到一半,刀背就被楚元戟给稳稳当当地接在了手中。
沐云歌心有余悸地后退一步,同时手腕翻转,指尖当机立断地点上了对方手臂。
等那人察觉到异常时,一剂针药已经扎进他的手臂,他再想挣扎,已经来不及了。
这测谎针是沐云歌提前准备好的,她从刚才的观察得知,这个男人应该知道点内幕,从他这里入手应该能有收获。
男人那双充满警惕的瞳孔很快变得迷茫,反应也明显变得迟钝。
沐云歌示意楚元戟上前,他们二人一左一右,迅速挟持对方离开。
留下的小兵们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面面相觑,却没有一个人出面阻拦,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沐云歌他们大摇大摆的带着人离开了。
沐云歌他们并没有走太远,为了避免测谎针失效,在甩掉身后视线后,他们就停了下来。
被他们挟持的人目光呆滞的跪在地上,一动不动。
沐云歌沉声问他:“你是何身份?”
对方连点儿挣扎都没有,直接开了口:“我是段大人身边的副将。”
原来是段崇溯的副将,难怪知道的比别人多。
沐云歌目光忽闪,略带担忧地看了眼楚元戟,才继续问:“这里的一切,究竟是哪位殿下指使的?”
这话问得很直接,站在旁侧的楚元戟神情微变,大掌不自觉捏紧。
那副将迷茫的眼底闪过一丝轻微挣扎,不过没扛多久,很快就老实了,木然回道:“殿下……就是殿下。”
想必以他的身份,也接触不到更高的机密!
沐云歌没有气馁,又接着问:“原来镇子上的那些人,他们安排去了哪儿?”
副将嘴巴张张合合,气息不稳:“安……安排进京在殿下府中,具体由掌柜的接手,我们只负责配合。”
这也算是一个重磅消息!
沐云歌也不由紧张得呼吸急促。
楚元烨瞬间变脸:“如此说来,段崇溯当真瞒着父皇,背地里与那位殿下勾结营党?”
不管那个人究竟是不是楚元烨,单凭他敢这么做,就是已然犯了楚道行的大忌!
只要想想因此会引来什么样的后果,就不难明白楚元戟为什么会突然变得这么激动了。
那名副将的表情再度挣扎了一下:“是……是!”
楚元戟抑制不住情绪,大掌扣上他的肩头:“你们究竟还有什么阴谋,把你知道的全都一五一十细细道来!”
副将感觉到疼痛,表情逐渐扭曲,却又在药物作用下又没法反抗。
他正要开口,不远处突然响起了嘈杂的脚步声,有人说话的声音传来:“他们刚走没多久,还带着胡副将,我们现在追过去,应该很快就能追上……”
闻声,沐云歌与楚元戟对视一眼,那些人这么快就发现不对劲儿了?
速度未免也太快了些!
还没等他们想到应对之策,视线里就出现了追兵,除了镇子入口那些,还多了百十来人,黑压压的一大片齐齐追了上来,不仅阵仗看着大,速度也是奇快。
为首的一人面色憨厚,双眼炯炯有神,隐约看着有点儿眼熟。
眼看着追兵将至,沐云歌他们也无法再继续逼问,不过他们已经找出了些头绪,接下来只需顺藤摸瓜便是。
楚元戟松开大掌,迅速朝沐云歌靠拢,似察觉到有异样,他下意识回头望了一眼。
也就是那一眼,那个为首的追兵脸色顿变,踉跄后退着失声惊呼:“定,定王殿下?”
“定王”两个字一出,在场众人哗然。
连被注射了针剂的副将也怔了怔,眼神挣扎得厉害,随即逐渐开始浮现出一抹清明。
事到如今,楚元戟也顾不得许多,当机立断一把拽住沐云歌的手,沉声道:“跑!”
变故发生的太突然。
沐云歌甚至没有机会回头再确认一眼究竟是谁认出定王,就跟着楚元戟的脚步拼了命地朝前跑。
风声呼啸而过,他们身后的追兵反应也不慢,脚步声逐渐逼近。
同时破空而至,楚元戟眼疾手快地按下了沐云歌的脑袋,一只箭羽擦着她的头皮飞了过去。
怎么没注意到对方居然还有弓箭手?
沐云歌脸色顿白,心下重重一沉,他们这回怕是要玩完了!
饶是楚元戟功夫再好,也是双拳难敌四腿。
身后追兵将至,伴随着箭矢交织,沐云歌跑得心脏都差点从嘴巴里头呕出来。
偏偏在重重危机中,之前认出楚元戟那道声音还在使劲叫嚣:“别……别让他们给跑了!”
明知道是楚元戟,还要下死手,这已经不是形迹可疑,而是明目张胆的谋杀!
也多亏的这个地段有好些树木,楚元戟护着沐云歌左躲右闪,勉强避开如蝗箭雨。
可即便是这样,沐云歌也感觉到男人的脚步逐渐慢了下来,她定睛细细一看,楚元戟……他受伤了!
“戟……”
看见女人脸上显而易见的担忧,楚元戟风轻云淡地笑了:“歌儿,相信我。”
言语间,男人的大掌握住了沐云歌的盈盈纤腰,突然将她拦腰抱起,用力抛了出去!
沐云歌的身体不受控制,被男人直直扔了出去。
“楚元戟,你!”
她不会武功,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行动,若是就这么摔了,不死也得残。
楚元戟脑子进水了吗?
这边沐云歌一颗心惊了个稀碎,偏祸不单行,前方又有支袖箭直直冲着她的门面而来。
有埋伏!
这下,彻底完了。
沐云歌一口气卡在喉间,喊都喊不出来。
不过,幸好对方的准头似乎不太好。
偷袭的那枚袖箭,几乎是擦着沐云歌的耳根飞过,竟稳稳落到了那群追兵里。
刹那之间,原本还在叫嚣认出了楚元戟身份的那道刺耳声音——突然消失了!
与此同时,树木背后突然窜出一道黑影,及时抓住沐云歌的肩头,协助她卸力,稳稳当当的落在了地上。
而沐云歌手里的手术刀,也挥到了对方脖颈大动脉那一块。
显然压根没料到她居然还有这一手,对方瞳孔蓦然瞪大,千钧一发之际松了手急急撤退,以不可思议的角度仰身折腰,才堪堪避开了要命一击。
饶是如此,也依旧还是被锋利的手术刀刃划破了脖颈表皮。
又有数道黑影相继出现,直奔着落后几步的楚元戟而去,然后避开他,冲进紧随而来的追兵中,多一句废话都没有便开始了手起刀落的厮杀。
兵刃交接混合着惨叫传来,暂时没了追兵的压力,楚元戟这边顿时轻松不少,没等沐云歌再动手,他已经腾空飞跃而来。
拦下沐云歌那人见状,及时扯下脸上的蒙面巾,拱手道:“殿下,京中有异动,你和沐小姐先走……属下已备好了马,我带人断后!”
没想到,这个蒙面人竟是莫言!
沐云歌也没想到,自己刚才差点伤了自己人,脸露尴尬:“莫言,对……对不起!”
莫言似并不在意,生硬道:“沐小姐身手敏捷,方才是属下大意,怪不得沐小姐。”
沐云歌这会儿才明白,刚才楚元戟让自己相信他,这话并非儿戏,男人确实留有后手。
她随即想到什么,目光望向楚元戟小腿和后背上插的箭羽,顿时面色煞白:“戟,你怎么样?”
“我没事。”
楚元戟刚才听到莫言禀报京中似有异动,神色就沉了下去,这会儿急急拉着沐云歌朝着藏马匹的方向而走。
眼下他受了伤,京中更有大局需要主持,这边剩下的事情,只能暂时交给莫言。
沐云歌明白男人的心思,她也同意先回京城,可是突然想到自家两个丫头,急忙开口:“玉树和天竺还在山里……”
莫言恭敬道:“小姐不用担心,玉树姑娘受了点轻伤,杜随已经带她们先回京了。”
“玉树受伤了?”
难道之前让段崇溯突然离开的动静,是天竺玉树那边出了事儿?
沐云歌满心疑虑,可眼下也不是问话的时候,既然天竺玉树已经被杜随接回京,那她便安心了。
遂,她扶着楚元戟找到马匹,扶着男人上马,两人共乘一骑,疾驰而去。
京城的西城门外,不仅守城的将领换了,防备更不是一般的严谨。
沐云歌他们出城的时候,就察觉守卫不太对劲。
幸好杜随早有安排,留了人在此处接引,从南城门这边偷偷将沐云歌和楚元戟接进了城,登上事先备好了马车。
马车是普通的马车,并没有挂上定王府的府徽。而一路行来,城中也是明显异常。
少了许多闲散百姓,街面上负责巡逻的兵将也比往日里多了不少,处处都透着不对劲。
沐云歌虽然也感觉到了事态非比寻常,却没多问。
她也顾不上这些。
楚元戟身上的伤,她必须尽快处理。
沐云歌动手将男人身上的箭羽给削了大半,目前这种情况箭不能直接拔出,先切断,方能不引人注意。
城门距离定王府不过不到一个时辰的距离,居然也遭遇到好几拨巡查的士兵。
沐云歌为了应对问话,以及压掉车厢内的血腥味儿,刻意在车厢中点了香料,将二人的身份伪装成买卖香料的商贩。
在中途更换了两次马车之后,终于有惊无险地回到了定王府。
杜随已经在门口候着,及时将主子搀扶进府。
随后,定王府的大门重重关闭。
楚元戟中了两箭,一支伤在小腿,一支伤在后背,所幸伤口都不算深。
沐云歌将箭头拔出来,很快就处理好了伤口。
她留在辰光阁熬好了药,这才想起问自家两个丫头的情况。
杜随支支吾吾:“属下将她们……安顿在了逍遥阁……”
沐云歌从他的神色察觉到,玉树的情况可能不太好,于是急忙往逍遥阁赶过去。
果然,玉树伤得很重,人还处在深度昏迷当中,她身上有好几道要命的伤口,深可见骨。
杜随已经找人处理过了,但沐云歌查看的时候还是倒吸了几口凉气。
天竺那丫头,也同样陷入了昏迷。
沐云歌仔细查看,天竺的身上并没有明显外伤,也就只有几处擦伤,额头是有个肿块,应该是摔撞的。
杜随紧随而至,面露愧色:“沐小姐,属下遇到她们的时候玉树姑娘就已经昏迷了。天竺姑娘带着她骑马逃走,因为……不善驾驭,便从马上摔了下来……”
这小子提到天竺落马时,眼底闪过明显的心疼。
随即,杜随眼底的那抹心疼,化成了彻骨森寒:“追她们那些人,曾是八皇子带去剿匪的人手,下手极是狠辣。”
和追杀沐云歌与楚元戟的那些人一样,招招致命,企图致他们于死地。
沐云歌听了他的话,更是心疼。
玉树这丫头的性子就是硬,什么时候都硬撑着!而天竺这丫头,根本就不会骑马,如果不是万不得已又怎会……
沐云歌也猜不出,自他们分开之后,这两个丫头究竟都遭遇了什么?
行动前她曾仔细叮嘱过不许轻举妄动,这两个丫头也不是不知轻重的人,不知怎的就引起了敌方的注意。
除非……她们是遇到了紧急情况,紧急到她们不得不动手!
沐云歌忧心忡忡,也只能独自揣摩,要问话只能等两个丫头醒来再说。
接下来她便留在了定王府里,两头奔波,将三人的伤势都处理照顾好,可心里却又还惦记着寄养在实验室里的那一个,唯恐那个女人提前醒来看到了不该看到的。
沐云歌忙活完,还是决定去一趟德仁堂,她得将那个女人先安顿下来才行。
那女人是从镇子上救出来的,她本身遭遇的严重创伤不说,还携带着疫病,稍有不慎就会造成严重后果。
所幸的是,常大夫早些年曾应朝廷召,也去疫症区跟着一起抗过疫,他也算是有经验的大夫,懂得要将此人隔离安置,还命人用艾草等十几味草药混合的檀香,将屋子里里外外全都熏了个遍。
沐云歌也准备了大量消毒杀菌的药物。饶是如此,她还是不太放心,又向常大夫父女仔仔细细交代了一番,唯恐因疏忽惹出麻烦。
为了避免节外生枝,除了他们三人之外,关于这个女人的事情其他人概不知内情。
临行时,沐云歌采集了患者血样,这趟伏霖山之行除了找寻楚元胤的踪迹,疫情的探查也甚是重要。
直到沐云歌离开后,常湘玉突然一拍脑袋:“糟糕!我竟忘了告诉姑娘,誉王妃来找过她……”
等沐云歌再回到定王府时,已经是黄昏时分了。
楚元戟人已经醒了过来,此时正半靠在床头,一脸凝重地皱着浓眉。
在他的床前,一名黑衣人单膝跪地,低声回禀着什么。
沐云歌远远望了一眼,没有出声打扰,接着转头去了隔壁研究刚采集回来的血液样本。
半个多时辰之后,血液样本结果出来。
沐云歌似有些不能置信,谨慎起见的又验了好几次,结果却全都是一样。
再抬头时,她整个人身上笼罩着一层郁气,人也像是被抽走了精气神一般,颓了下去。
外头天已经快黑了。
夜幕压了下来,那种若有似无的暗沉让人有点喘不过气,相比之下房内的莹莹烛火显得分外可怜。
烛火?
沐云歌眼神一闪,似想到了什么。
却在听见动静回眸,才发现楚元戟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过来了。
此时,楚元戟正坐在不远处的椅子上,一双鹰眸黑漆漆地望着她:“怎么样了?”
“你怎么起来了?”
两人几乎是同时开了口。
沐云歌秀眉拧起,眼神严厉地看着对方,几乎是凶巴巴的道:“你受了伤还不能安分点儿,不躺在床上休养,这么着急起来做什么?赶紧回去好好躺着!”
楚元戟被她凶了,不仅不生气,反而低头闷笑。
许是笑的牵扯到了伤口,男人倒吸了一口凉气,又是一阵剧烈咳嗽。
沐云歌没好气地瞪着他:“让你不听话,活该!”
她嘴上说得凶,人却赶紧走了过去,忍不住关心:“让我看看……伤口是不是裂开了?我不是叮嘱杜随让他好好看着你的么?你怎么就不肯乖乖听话……”
楚元戟抬头看她,双眸晶亮:“歌儿,我突然发现……你是越来越将我放在心上了。”
他行事张狂随性惯了,平日里最恨旁人对他指手画脚。加上有“恶名”在外,哪个见了他不是小心翼翼,句句揣摩?
沐云歌以前虽不像其他人那般,却也没有这般随意,对他说骂就骂,半点不藏着掖着。
如今被沐云歌这般数落,楚元戟不仅没觉得不悦,心中反有丝丝窃喜,能被心爱的女人这么管着,数落着,倒是另一种怡然自得。
病了,他一定是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