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2章 她来保护他!
刚才那番说辞,李卫在来之前就已经想好了,现在听见沐云歌帮定王开脱,不禁冷笑。
他踢了两下脚边的箱子,反问:“听神医姑娘这话,莫不是还想抵赖不成?只可惜本官有证据在此,事实不容你信口雌黄!”
“不过是一件死物罢了。”
沐云歌笑语盎然,眼底却凉光一片。
她既然已经开口帮楚元戟开脱,就绝不能这么轻易被李卫赖上,缓缓接着道:“这箱子看着确是定王府的,但就能证明一定是定王府的人行凶吗?李大人如今身居高位,堂堂礼部尚书做事怎么能如此武断?万一是定王府失窃,又或是恶人栽赃呢?”
反正现在定王府的戒备看着远不如往昔,进来个小贼也不奇怪。
李卫顿时被怼得哑口无言。
沐云歌勾着嘴角,继续反问:“敢问……李大人府上可有人看见定王殿下出现在李府了吗?”
李卫稍一沉默,“没……没有。”
“那好!”沐云歌顿了顿,继续问道:“可是有人亲眼见着王爷在李府放火作恶了?”
李卫梗了梗脖子,“那倒……也没有。”
“既然如此!那这件事情明显就是李大人故意攀扯污蔑定王了……”
沐云歌拍了拍手,多少有点儿一锥定音的意思,还故作疑惑:“难不成在李尚书眼里,王爷就是那种敢做不敢当,即便是看你不顺眼,也只敢在大晚上暗中潜过去偷偷放火烧府的人?”
李卫:“……”
污蔑皇子可是重罪!他不过是个新上任的礼部尚书,这会儿被沐云歌的话堵得语塞。
楚元戟虽然失势了,但没有被陛下削爵,还是正儿八经的王爷。
可是,就这么被沐云歌一连串的反问给糊弄过去,李卫心有不甘。
他脸颊抽搐了几下,最终咬着牙道:“下官,不敢!”
不过一个小小的医女,无非是狗仗人势才出现在这里,有什么资格来同他说话?
还企图用三言两语来反驳事实。
好生气!
李卫眼底的阴鸷,一闪而逝:“神医姑娘不仅医术精湛,口才也是相当好,只可惜不管是医术还是口才,皆不能成为姑娘的依仗。”
他这话,分明就是赤裸裸的威胁。
不过一介民女罢了,还能跟他这位堂堂朝廷大员叫板?
李卫说得阴恻,上首某人不答应了。
按照楚元戟原来的计划,是压根不怕对方把事情给闹大的,所谓置之死地而后生,有些局面得先有人打破,他才能放手一搏寻到点儿突破的机会。
只是他没想到,沐云歌会突然冒出来据理力争的护着他,试图将昨晚的变故和他摘得一干二净。
这种被人保护在身后的感觉,让楚元戟既觉得陌生,又不得不承认莫名的温暖和幸福。
他原本正享受呢,却不料李卫这个不怕死的家伙胆敢口出狂言,威胁他的歌儿,真当他这个定王是泥捏的么?
楚元戟冷哼一声:“有本王在,她还用不着依倚精湛的医术和过人的口才。”
男人慵懒缓慢地将手中的茶盏搁在桌上,起身走到了沐云歌跟前,与她并肩而立,这才扭头再次对上李卫的眼神,墨瞳似笑非笑:“李大人若是不信,不妨试上一试?”
楚元戟只不过是清清冷冷的一记眼神,就一下子让李卫回了神。
李卫惊出了一身冷汗,他眼前的这人可是定王啊!就算是失势了,那也……
李卫想到近来听到的谣言,脸色“唰”地有些白,没胆儿再继续逞强,只能硬着头皮吃了哑巴亏:“是下官糊涂了,听信了小人谗言才会误会定王殿下,待回去以后必将好好严惩!”
他本来就是过来打探虚实的,可不能不分轻重。
说完,又拱手道,“这就准备要回去了,可否劳烦神医姑娘送本官一程?”
沐云歌水眸忽闪,看来这位李大人是私底下有话想对她说呢。
于是,女人暗暗制止了楚元戟蠢蠢欲动的手掌,以示安抚。
然后含笑点头:“好。”
沐云歌送李卫出府的路上,李卫出乎意料地沉默,一言不发。
沐云歌也不着急,迈步走在前面引路,李卫跟在她的身后,眼见着到了府门,她终于等来了李卫低沉的警告:“神医姑娘这般玲珑心思,千万别给她人做了嫁衣还尚且不知。”
沐云歌脚步滞了滞:“不知李大人究竟想说些什么?”
李卫凉哼一声,大概觉着她不过是个小小医女,也懒得与她打肚皮官司,半点没有遮掩地就直接道:“你可知昨晚本官府中起火,伤着了何人?乃是本官的外甥陈直。他与沐相府的嫡女有婚约在身,而这位沐小姐……纵是你再孤陋寡闻,也该知道她是谁吧?”
沐云歌眨眼,再眨眼,几乎是忍着笑。
还道这人能说出些什么来呢,感情只想着要挑拨离间啊?
她的这副表情,却被李卫给误会了。
李卫还当她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又接着冷笑:“沐小姐的身份……也是前定王妃。她如今跟本官外甥两人成亲在即,定王又选择在这个时候伤人,用不着本官提醒,神医姑娘你觉着……定王究竟是什么意思?”
这话的内容信息包含量可就有些大了。
沐云歌觉着,这个时候如果自己再不说点什么,似乎有些对不起李大人的这番苦心。
她当即瞪大杏眸,捂着不断上翘的嘴角,含糊不清道:“原来……原来竟是这样?”
李卫颇为得意地瞥了“伤心欲绝”的她一眼,故意叹气,意味深长:“你一个小姑娘……年纪轻轻一腔情意也是正常,但也要分清楚形势。定王将来可是要成大事的,你也不想想,自己能为他提供什么助力?还不如趁早清醒一些,否则到头来竹篮打水,空成了一个笑话,可就得不偿失了。”
说完,他又意有所指道,“便是定王府的侍妾,也不是普通人能做得了的。没有沐云歌那样的身世背景,你以为定王真能对你青睐有加?定王对你……只不过是一时兴起罢了。”
他虽跟这个什么神医姑娘接触不多,但却听女儿李幼薇提及过神医姑娘是个心高气傲的姑娘。
要她当真心高气傲,倒是好事儿。
李卫隐去嘴角的算计,看着一脸慈悲,还挺有善人相的劝说:“神医姑娘,还请好自为之。”
明显是被他的话乱了心神,眼前的小姑娘低着头,睫毛不停地颤,她的这个反应让李卫十分满意,迈着轻快的步伐踏上马车离去。
李卫前脚刚踏出定王府的大门,两扇朱红色的漆门紧接着便哐当一声关闭了。
分明是给客人下马威,要多嫌弃有多嫌弃。
李卫又被气得脸色涨红,差点没忍住骂骂咧咧,真想一脚踹过去。
门内,沐云歌则是十分不雅地翻着白眼:呸,什么东西!
这个李卫竟然想出捧一踩一,想借着沐府嫡长女的名头来压她,妄图让她知难而退远离楚元戟,让楚元戟变成孤家寡人?
沐云歌越想越生气,突然有点期待有朝一日当李卫得知真相的那一刻,不知道会是怎样精彩的表情?
她想到这儿,心情方才愉悦了几分,轻快地拍了拍手,打算将这件事情当成笑话讲给楚元戟听。
谁知她刚刚转身,就听到外面有人砰砰地拍门,登时皱起了眉头。
怎么着?莫不是李卫这位新上任的礼部尚书觉着气不过,又折返回来想找她理论不成?
沐云歌冷笑,自一旁抄起一根棍子,示意小厮开门,要是再让她听到对方说楚元戟的坏话,她就一棒子将人打出去!
大门打开,沐云歌手里的棒子还没挥出去,就听见一道熟悉的骂咧声:“本皇子说你们一个两个都是带耳聋怎么着?大白天的喊这么半天才开门,莫不是觉着七皇兄不管事儿就懈怠了不成?”
然后,他便对上了沐云歌的大眼睛。
楚元胤一眼就注意到女人手上的大棒子,刚踏进门的那只脚又讪讪收了回去,人也不自觉地缩了缩脖子,小心翼翼陪着笑脸:“七……七皇嫂,是不是我来的不是时候,打扰到你跟我七哥卿卿我我了,不过……就算是这样,你也不能打人吧?我和七哥可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
“……”
沐云歌也挤出一抹笑:误会,都是误会!
她把手里的大棒子被扔了出去,冲男人摊开双手:“你不是要去见你七哥?正好他也想你了。”
“真,真的吗?”
楚元胤这趟来得正是时候,恰好赶上定王府晚膳,还真是赶得早不如赶得巧,
他看着一桌子的菜肴,沉默了好一会子,才暗戳戳地问:“七哥,你可还记得你亲爱的弟弟……都喜欢吃什么?”
彼时,楚元戟正在盛汤,面无表情地扫了他一眼:“不记得。”
楚元胤:“……”
过分了,过分了啊!
但再看一眼七哥手里端着汤,他自觉忽略内心的失落,又腆着脸主动伸手去接:“多谢七哥,我就知道你还是……”
却不想,楚元戟的手巧妙地绕过了他,语气幽凉:“你没手吗?想喝汤自己盛,这碗是给歌儿的……”
随即,男人便将汤碗摆放在沐云歌跟前,嗓音柔和,和上一句完全不可同日而语:“歌儿,喝汤。”
这样的区别对待,简直不要太明显。
楚元胤觉着自己受到了很大的伤害,非但没法开心起来,连胃口都没有了,坐在那里自怨自艾:“七哥,你变了……再也不是以前的七哥,有吃好玩的不给我也就算了,现在连我的死活也不管了……”
八皇子这副委屈巴巴小媳妇样儿,看着还怪可爱的。
沐云歌倒是看着喜欢,适时开口接了一句:“什么好玩的?难不成你七哥还安排了什么特别节目不成?”
对天发誓,她之所以这么问,不过就是随口一说罢了,帮着楚元胤找点儿存在感,让他别那么难过。
可是话刚出口,沐云歌就后悔地想要咬掉自己的舌头。
楚元胤却目光灼灼地凑过来,一脸兴致盎然的八卦模样:“七嫂……你就别装了,那么好玩的事情……想必我七哥肯定也带着你一起去了吧?怎么样?火烧尚书府好不好玩?我可听说那个什么陈直李直的被吓得尿了裤子,现在还躺在床上下不来的。七哥威武,七嫂……你也威武!”
沐云歌:“……”
果然她就不该乱接什么话!
这京城好歹也是堂堂帝都,天子脚下!怎么稍微有个风吹草动就能传遍每一个人的耳朵?消息漏得跟筛子似的。
这才刚打发走一个李卫,又来一个吃瓜群众楚元胤。
沐云歌故作淡定地端着碗,试图岔开话题:“今天这个汤味道还不错,八皇子赶紧尝尝。”
她不提还好,一提起来楚元胤更是满腔怨气:“本皇子压根就不吃葱花,这汤里头还放了那么多,让我怎么喝?七哥分明就是故意的……”
相比他俩你一言我一句,楚元戟就要沉稳得多。
此刻,他正贴心地为沐云歌夹菜,恍若无意地开了口:“放什么火?我昨晚跟歌儿一起在府中放烟火,可没空去干那等龌龊事。”
他镇定自若的模样,装得可真像,楚元胤有点被糊弄住,不能置信:“真,真的?”
沐云歌眯眯眼,忍住想笑的冲动。
她真的很好奇,这个男人怎么就能把“龌龊事”三个字,说得这么理直气壮?
她的视线余光里,某男人笑得灿若星河:“歌儿,你尝尝这个红烧狮子头,味道不错。还有这酒……是别国进贡的琼浆玉酿,在后院埋了好些年,昨晚才让人从地底下起出来。”
楚元胤撇撇嘴,这样的画面他已经习惯了,虽然嘴里嚷得厉害,但该吃就吃,该喝就喝,嘴巴半点也没耽误。
当他提到昨晚宫中酒宴,脸色怅然若失,道:“七哥,昨晚中秋酒宴……你觉没觉得父皇看着真的很奇怪……”
楚元胤才嘟囔到一半,又突然惊觉昨夜的宫宴七哥根本就不在,赶紧识趣闭上了嘴。
宫宴都没有七哥的位置,他竟然还不长心地提及此事,这不是在七哥的心中戳刀子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