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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 这姑娘真是神医下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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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沐云歌给常姑娘做完常规检查,折返回到了医馆的药堂,打算从正门离开。

    远远的,她就听见药堂里传来闹轰轰的声音——

    “我家侄子就是在他们药堂抓的方子,回去吃了就不省人事。

    一条活生生的人命,你们德仁堂别想草草了事!今天若是拿不出二百两银子的安葬费,我就报官封了你们的铺子……”

    那个中年壮汉凶神恶煞地狠狠瞪扫过药堂里的所有人,一脸天不怕地不怕的蛮横模样。

    这就是典型的医闹!

    围观的除了排队等候的病患,也有不少路过的百姓被医馆里的嘈杂声吸引过来。

    原本给人看病的常大夫,也气得不轻。

    他胡须微颤,嘴唇泛着青色,手也发抖:“你……休要在此血口喷人!”

    这凶神恶煞的壮汉来医馆这般胡闹,不仅坏了他行医四十年的声誉,也让医馆蒙羞。

    现在事情还没有查清楚,不明真相的人,恐怕还真以为是他们医出了人命。

    沐云歌就在这个时候走了进来。

    她的目光落在用草席卷着扔在地上的那道娇小身板,因为她看见露在外面的黑瘦手指分明动了一下。

    草席里卷着的人没有死!

    沐云歌径直走到草席前蹲下身。

    那壮汉正顾着向常大夫讹钱,压根连看也没朝草席的方向看一眼。

    沐云歌拨开草席,只见里面躺着一个黑瘦的少年,衣衫破烂,肉眼可见的皮肤青一块紫一块,到处都是伤,脖子还隐约可见还未干涸的血迹。

    “先救人要紧。”

    沐云歌这一声,顿时让屋里的嘈杂声收敛了尽。

    那个壮汉这才发现有人动了草席,顿时黑着脸怒气汹汹地冲过来:“哪里冒出来的臭婆娘?懂不懂什么叫死者为大?谁他妈允许你碰我侄子的?你是不是和德仁堂的人是一伙的?”

    这壮汉一口气下来,连喘都不带喘的。

    他挥舞着拳头,眼看着就要朝沐云歌砸下来。

    却不想,玉树灵敏地一个闪身,先发制人,一个反手擒拿就将他给狠狠地摁在了墙上。

    看那壮汉长得五大三粗,却还没来得及碰到沐云歌一根手指头,就被玉树给压制住了。

    沐云歌转头望向于顺,神色肃然:“患者头部受到重创,造成颅内出血,需要尽快做引流术。你们过来两个人,将他平躺抬进里屋……”

    接着,她回眸看了眼玉树:“把这个人看好了,事情没有弄清楚之前不能离开。”

    因为沐云歌刚才注意到,黑瘦的少年身上的新伤旧伤不断,是长期遭受到虐待残害。

    眼前这个壮汉在侄子重伤昏迷的时候,还能大张旗鼓地来医馆讹钱,显然嫌疑最大。

    听说草席里的少年还没死,于顺和另一名伙计慌忙上前帮忙抬人。

    常大夫也不由暗松了口气,今日若没有神医姑娘在这儿,他们德仁堂的名声就真要毁在这个恶汉口里了。

    沐云歌让人全都退出房间后,她以屏风为隔,将手术器械都准备好。

    她迅速给少年剃了光头,挂上点滴。

    在他后脑受伤的部位四周画上记号,颅部消毒开孔,开始做引流术。

    约莫过去了一个半时辰,沐云歌终于结束了手术。

    幸而少年那狠心的叔父为了讹钱,到医馆来得迅速,少年颅内出血还未干涸,没有错过最佳的抢救时间,很快便有血水引流出来。

    引流术创伤小,只要少年能尽快苏醒过来,应该便无大碍。

    就在沐云歌给少年做手术的这段时间,药堂里的气氛更加紧张胶着。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里屋迟迟没有传出消息。

    那壮汉虽然被玉树控制住,但却是一个劲儿地叫喊着冤屈——

    “走过路过的父老乡亲,大家都进来评评理,我家侄子被德仁堂庸医开的方子害死了,现在他们不但不认账,还欺负我这个老实人。”

    沐云歌收拾好屋里的残局,推门走出来就听到了这些。

    那壮汉看见她,连声大叫:“就是这个臭婆娘,是她让人把我的侄子的尸体抬走了,他们德仁堂肯定是想毁尸灭迹,你们现在若是不把我侄子的尸体交出来,我就要告上衙门。”

    “既然要告上衙门?那也得把证据拿齐了才是。”

    沐云歌冷白他一眼,目光再转向于顺:“你可有查到那位少年的就诊册子,他都在医馆里开了什么药方?”

    既然遇上了医闹,那也得有凭有据,一会儿才能狠狠地打他的脸!

    于顺以为那少年真的死了,心底一阵失落。

    虽然他和师弟刚才把人抬进去的时候,那少年四肢冰凉,脉搏微弱,是真的只剩下一口气了。

    可是于顺心里还是抱存着一丝幻想,希望神医姑娘能把人给救回来。

    听到沐云歌的问话,于顺很快回了神,情绪有些低落地仔细翻阅了药堂的册子,找到了那少年的记录。

    “他家侄子来医馆分明就只买了一瓶外用的创伤药,并无开方子拿药。就算是误将创伤药内服,那也绝不能吃死人啊!”

    于顺提高了嗓门,拿着看诊册对四下围观的老百姓们大声解释。

    可是根本就没有人相信他说的话。

    那壮汉冷笑着大声道:“谁知道你们德仁堂卖的什么黑心药?我侄子用完就倒地断了气……”

    人群里也哗声一片,各说纷纭。

    沐云歌刚才也注意到了昏迷过去的那位少年,伤口确有抹过创伤药的残留。

    这一点,与药堂在册是相符的。

    那壮汉眼看着舆论一片地倒向他这个弱者,更是叫得厉害:“可怜我那侄子,死得实在是冤啊!”

    沐云歌雾眸半眯,冷清的眼神投向他:“既然你口口声声喊冤,那不如现在就报官。”

    她这句话一出,那壮汉的身子顿时僵滞,瞪大眼,一时竟然忘了开口说话。

    沐云歌又嗤笑一声:“你这个叔父这般心疼侄子,自是不能看着他枉死,不如我们现在就报官,让衙门里的仵作来断定,你家侄子究竟是怎么死的。倘若真是德仁堂赚了黑心钱,就让官府封了他们的医馆,关了药堂……”

    药堂里,常大夫和几名徒弟皆是一愣。

    神医姑娘怎么也跟着落井下石呀?

    此刻,那壮汉已经回了神,虽然神色有异,但还是很快强撑着镇定。

    他故作悲伤地抽泣两声,假惺惺地抹了把泪,一脸惨兮兮的道:“人死不能复生。只要你们德仁堂肯拿出二百两……不,三百两银子来安葬我家侄子,这件事情就算善了……”

    此人除了心狠毒辣,还贪得无厌。

    不过他的反应,也全都在沐云歌的意料之中。

    沐云歌压根儿不理会他的商榷,目光投向于顺:“还不赶紧去报官。”

    于顺哪里敢动,眼下可是出了人命的官司,要是去报了官,德仁堂恐怕真要关门大吉了。

    可是那壮汉一开口就要三百两银子,就算是把医馆里里外外的家当全都算进去,也没有这么多银子。

    “神医姑娘,不能报官啊!”

    于顺压低了嗓音,轻声提醒沐云歌:“德仁堂是师父一生的心血,不能就这样毁了。”

    他的声音压得极低,对面的壮汉却是看得一清二楚。

    那壮汉刚才听见沐云歌要坚持报官,原本心里也一阵发怵,可再看见于顺唯唯诺诺的神色,他就心安了。

    “要报官你们可得想清楚了,报了官……德仁堂就地关门大吉!”

    闹出了人命官司,肯定不会有好下场。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未语的常大夫突然开口了:“顺子,去报官!”

    常大夫一生行得正坐得端,明知道这壮汉分明就是用死人来讹钱,他自是不能向恶势力屈服,哪怕真的受了冤屈,害得德仁堂关门,他也绝不妥协!

    沐云歌眼神流露出赞色,暗暗冲着常大夫竖起了大拇指。

    顺子咬紧牙关,跺了跺脚,还是出了门。

    德仁堂门外,来围观的老百姓越来越多了。

    原本气焰嚣张的壮汉,眼神也显露出慌色。

    他故作镇定,吓唬常大夫:“老东西,你舍不得荷包里银子,就等着蹲大牢吧。”

    常大夫原本心脏就不太好,今日遇到人上门搅事,旧疾又有些犯了。

    沐云歌疾步上前,掏出银针给老人家扎了心穴,才算是缓了缓。

    她凌厉的目光射向那壮汉:“衙门里的官差还未到,此案断下来,还不知道要蹲大牢的人是谁呢!”

    紧接着,她轻声告诉常大夫:“老爷子,那少年还活着。”

    她这一句,更让常大夫惊诧不已。

    刚才沐云歌让顺子他们把人抬进去之前,常大夫曾拨开那少年的瞳孔看过一眼。

    那少年瞳孔散开,已经半只脚踏进了阎王殿,想要救回来难如登天。

    所以当沐云歌出来时,常大夫早已断定那少年死了。

    不想,沐云歌现在却突然告诉他,那少年还活着。

    如此一来,德仁堂就没有背上命案了。

    很快,衙门里有官差前来:“有人报官说德仁堂闹出了命案,这里管事的人在哪儿?”

    那壮汉连忙指向常大夫和沐云歌:“就是他们俩儿,那老头的药害死了我侄子,这个臭婆娘是和他一伙的,她让人把我侄子的尸体抬走,肯定是毁尸灭迹了。”

    那官差一挥手,一声令下:“来人,把他们带回去!”

    沐云歌秀眉微蹙:“赵虎就是教你们衙门这么办案的?”

    “什么人胆敢直呼赵统领的名讳?”

    那官差神色微惊,再细看一眼沐云歌,虽然轻纱蒙面,却依然掩不住骨子里的优雅华贵,让人不敢亵渎。

    沐云歌冷眼瞅向他:“我问你,倘若有人虐待亲侄,残害致死,该当何罪?”

    她不留痕迹的走到那官差面前,将定王府的令牌悄悄亮了出来。

    那官差顿了顿,他就知道敢直呼赵统领名讳的人,非富即贵。

    果不其然,站在他眼前的女子绝非凡人。

    眼前的人命官司,这位官差更要谨慎些:“杀人偿命,理应该处以绞刑。”

    那壮汉闻言,惊骇的瞪大眼,那臭婆娘好像突然把罪名安到了他的身上!

    “官爷,你可千万别听这臭婆娘胡说八道,是他们……连我侄子的尸体也不肯放过,残虐之极,官爷一定要为我死去的侄子申冤呀!”

    眼看着讹钱是没希望了!

    壮汉眼下只希望自己不要惹上人命官司,否则他真的是讹钱不成蚀条命啊!

    那官差似是猜出了沐云歌的身份,态度也变得极其小心翼翼:“请问……死者的尸体现在何处?在下让仵作仔细查验过尸体,才能做出决断。”

    “那少年救回来了。不过……他身上的伤,确实需要差爷派仵作仔细验一验。”

    沐云歌一开口,围得水泄不通看热闹的人群里,又是一片哗然。

    “人不是死了吗?刚才抬进去的时候就是一具尸体……”

    “是啊!我瞅着也已经断了气。”

    “这姑娘莫非真是神医?”

    这些声音此起彼伏,沐云歌已经带着差爷和仵作进了里面的小屋。

    少年躺在床榻上,双目紧闭,呼吸均匀,他破烂的衣裳遮不住身上到处的新旧伤痕。

    经过仵作一番仔细察看后,向官差禀报:“李捕头,这孩子长期遭受虐打,他后脑的伤时间离得最近,从伤口的骨痕能看出,是受到棍棒重击,也是他的致命伤。”

    说到这儿,那仵作不禁多看了沐云歌一眼,受了这样的重伤还能把人救活,着实不可思议。

    莫非真像外面的老百姓传的,这姑娘是神医下凡?

    外面人声鼎沸,那壮汉再也沉不住气,撩起袖子推开玉树就想跑。

    玉树冷哼了声,一脚踹上他的后背:“就凭你,也想从我的眼皮子底下溜走?”

    那壮汉跌倒在地,紧接着就被几个差兵看押住。

    官差和仵作从里面出来,神色皆流露了出鄙夷:“好一个贼喊捉贼,连自己的亲侄子也能下如此狠手,简直人畜难容。把人带回去,依律法处置!”

    一场闹剧落幕,人群里有人带头朝那壮汉扔了鸡蛋,紧接着烂白菜红番茄都扔了过去。

    “没人性!”

    “绞死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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