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妈妈
乔茜愣住了。
她不知道童韶恩的童年是这么度过的，毕竟她去的最偏远的地方也只是乡镇，那里甚至有白胡子爷爷炸鸡店。
而童韶恩所在的村庄，连杂牌奶茶店都没有一家，因为没有需求。
有钱都去买能填饱肚子的粮食，谁会这么奢侈地把能吃好几天的饭钱花在一杯奶茶上。
“这些只会让她觉得辛苦，但不会让她崩溃。”童韶恩眼前已经模糊一片，“和母亲一年也见不到一次面，两三天幸福后的分离，才让她不能忍受。”
“对不起，童宝。”乔茜去摸她的脸，阻止她继续痛苦的回忆和代入。
她根本不需要演技，她就是《无家可归》的女主女儿本人。
被抱住的童韶恩，才终于流下了眼泪。
那些回忆，只在梦里再次出现，好像已经是上辈子的事情，她都没想到那些瞬间，会记得那么清楚。
“妈妈在这里。”乔茜轻拍她的脊背，“宝贝，是我错了，我太自大了。”
“让你想起以前不好的事，妈妈和你道歉。”
童韶恩从她怀里出来，不明所以地望着乔茜。
乔茜看她刚刚被泪水洗过的眼睛，是湿漉漉的清澈：“以后我就是你的妈妈。”
这回轮到童韶恩不知所措了。
“我们一起住了这么久，我早就想说这句话了。”乔茜的眼角也有点红，“小韶恩，你愿意我做你的妈妈吗？”
童韶恩的眼泪像水龙头一样止不住了。
她一直知道乔茜很好，和乔茜一起生活也很舒服，比起老师，她更像是一个喜欢帮助她的朋友。
“我有一个儿子，但是我好像不是个好妈妈。你愿意再给我一次机会吗？”
童韶恩怎么会说不。
她来北城遇到很多温暖的人，但让她最渴望亲近的，就是乔茜啊。
她小声地喊了一句“妈妈”。
注意，这不是对台词。
乔茜激动地把她搂在怀里。
当天，相同的声嘶力竭在林晓声导演的会客厅里上演。
乔茜故意把自己化得憔悴，童韶恩的脸上也加了高原红。
乔茜起头，众人露出“果然是影后”的神情。
但当童韶恩开始讲台词，大家的目光却如有实质，全部投在她身上。
当她愤怒地说着自己的委屈，有人想要喊卡，但林晓声挡住了那个动作的人。
望着孩子破碎的神情，悲伤到极致的眼睛，编剧突然哭了出来。
她拿着周围人递过来的纸擦眼泪，却怎么也擦不干净。
“就是这种感觉。”
无能为力酿成愤怒，千般委屈化成苦水，是陌生又熟悉的母亲，是想回又回不去的家乡，是想留又留不下的未来。
编剧沉浸在自己写的台词中，但别人没有。
相似的认真神情，从几位候选人，渐渐蔓延到林晓声导演脸上。
他们挑剔地看着面前的表演，想找出一点漏洞。
「是否开启“好感加速器”道具」
“开启。”
对童韶恩有好感的人越发兴奋，觉得这个小姑娘真是惹人怜爱，一想到这种可怜情状都是演出来的，又开始佩服她的演技。
和已经演了这么多年的乔茜对戏，她的光芒却丝毫没被掩盖。
两人间不是从小一起生活的母女感也恰到好处。
“谢谢大家观看。”乔茜带着童韶恩鞠躬。
看她这个大前辈都如此谦虚，另几个候选人更紧张了。
乔茜和童韶恩等看完了所有人的表演才走的。
“2号妈妈演得不错，但小演员配合不行。”
“3号是真母女，但两人都不是演戏的料。”
说到4号，乔茜沉吟了一下，“如果我们被刷，只可能因为4号，如果今天的候选人就是全部的话。”
察觉童韶恩的小眉毛又皱成毛毛虫，乔茜加快了步伐：“不过现在最要紧的，是给我的小宝贝买点好吃的。”
“今天哭了两场，可把我们童宝累坏了。”
童韶恩有点害羞，她还没完全适应乔茜对她的热情。
会客厅的人散得差不多了，只剩下有影响力的导演、制片、编剧和几个大投资商派来的代表。
“我推荐童韶恩。”编剧率先开口，她翻了翻童韶恩的简历，觉得她完全可以胜任这个角色。
导演不置可否。
“我觉得她俩都太漂亮，不适合演这个角色。”一位代表紧跟着发言，“长成这样，没说服力啊。”
他碰了个不软不硬的钉子，会客厅的大屏幕放了乔茜之前扮丑的影像。
“最后一组也还行吧。挺真诚的。”制片拿笔敲了敲光头，“1号和4号，我觉得都行。”
还有几位代表也大多同意这个观点。
林晓声坐在在忽明忽暗的氛围灯下，等大家都讨论得差不多了，才站起来：“不急着选，我们明天再看四组。”
有的人还不能下班要汇总今天的选拔结果，有的人却已经到家了。
童韶恩在车上已经吃了点臭豆腐，还剩下几块拿在手里。
“今晚阿姨说吃甲鱼汤。”乔茜牵着童韶恩的小手走进家门。
梁羽听到开门声，从房间里走出来。
乔茜把手里的东西放在玄关柜上，抽一张消毒湿巾给小女孩插手。
小女孩嘴边有还有辣油，一手给乔茜任她擦，一手还不忘往嘴里塞臭豆腐。
“她是谁！！！！”
梁羽崩溃了。
半年没见，他妈给他搞出个私生女！
不对，他爸妈已经离婚好几年了，就算是女儿也不是私生女。
更可怕的是，乔茜居然对她那么温柔。
“这是你妹妹。”乔茜给这第一次见面的兄妹俩做介绍。
然后童韶恩就看到这个俊朗的大男孩阴了一张脸，对她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地冷哼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