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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4章 第20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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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孔明多年未持剑了,我也怕万一伤到他,所以我的曲不快,孔明的剑舞也就不快,一场下来,堪堪的出了层薄汗,脸上有了血色。

    孔明收起剑锋,将我和果果一起抱进怀中。

    这时九月在外敲了几下门,隔着门道:“大人,江夫人和瞻公子来了。”

    我吃了一惊。

    江一心对孔明的心还真是实的,成都汉中几百公里,她竟然带着瞻儿长途跋涉过来了?只为见孔明?

    孔明也愣了愣。

    九月从外面推开了门,门外站着江一心,手中领着个七八岁的男孩儿,眉目清秀有几分孔明的影子,只是像江一心更多一些。

    孔明正抱着我和果果,见此,将我们放开,将宝剑放回原位,道:“既然来了,就进来吧。”

    江一心看着果果,明显也反应不过来,她也没有收到关于果果的任何消息的。

    瞻儿却很高兴,忙不迭的跑了进来,喊道:“父亲!”

    果果咬着我的耳朵,用只有我的能听见的声音问:“娘亲,他为什么喊我的父亲做父亲?”

    我拍拍果果的小脑袋,轻声道:“因为你的父亲也是他的父亲。”

    果果很迷惑的问我:“我父亲是几个小孩的父亲?”

    “只有他和你了。果果,这是你瞻哥哥。”

    果果却继续问我:“之前父亲不在果果身边的时候,是去陪这个哥哥了吗?”

    “没有,父亲很忙,他谁都没有陪。”

    “哦……果果不想喊他哥哥……”

    “为什么?”

    “父亲是果果的父亲!”

    “果果不能这么想哦,父亲是你们的父亲,哥哥也是他的孩子,你们两个都是一样的。”

    “哦……”

    我和果果说话的声音很小,而且自从瞻儿扑进来喊了一声父亲之后,孔明便问了几句他在成都的情形,所以也没人听见我和果果咬耳朵的声音。

    我将果果放了下来,果果走了过去,跟瞻儿说:“瞻哥哥好。”

    瞻儿也愣了,回头看他娘,江一心比他更迷惑。

    孔明一手拉了一个,道:“这是你的果果妹妹。”

    瞻儿却伸手一下将果果推倒,问:“就是你抢走了我的父亲?”

    果果身子很弱,被推的坐在了地上,却没有哭,转头看着我,眼睛中都是迷惑。

    江一心连忙上前斥责道:“瞻儿,不能如此说话!”

    说实话,这两个孩子从小不是长在一起的,连妈也不是同一个,而且他们两个都很喜欢孔明,会互相嫉妒我倒是不奇怪,小孩子嘛,好好教导也就是了,都是孔明的亲子,都是一样的血脉。

    小孩子打打闹闹的很正常,我都没想着插手。

    果果先天体弱,被推到后,孔明将她抱了起来,跟瞻儿说:“看来你的师傅没有把你教的很好,你师傅总跟我说你学的多么多么的好,你却连最基本的爱怜幼小都做不到,瞻儿,我很失望。”

    瞻儿七八岁的孩子哪受得了他父亲这么说啊,小脸一下就红了。

    孔明问江一心:“你们从成都来,是有要事?”

    江一心小声道:“你不是要很多药材吗?我怕丢,就和瞻儿来一趟,把药材送来给你。孔明……可是你身子有不舒服的地方?”

    哦,难怪孔明写信回去捎药材,江一心要巴巴的跑这一趟,原来是江一心以为这些药材是孔明要用,就急急的带着瞻儿千里跋涉来了。

    “我很好。”孔明道,“来一趟也辛苦了,和瞻儿下去休息吧。”

    “孔明,这女孩是……”

    “我的女儿诸葛果。”孔明道,“多谢你来了一趟把药材带来。”

    江一心讪讪的道:“你我夫妻,何必言谢……”

    孔明做人一向有分寸,以前能为瞻儿留下了江一心的夫人之名,现在自然也不会在孩子们面前多说什么,只道:“我还有些事要处理。”

    孔明开口送客,江一心只得拉了瞻儿退下去休息,谁知瞻儿见果果还在孔明怀中,没有出去的意思,却问:“父亲,她为什么能留下?瞻儿能留在父亲书房里吗?”

    “等你想明白为什么父亲对你很失望的时候,再来问父亲方才这句话,退下。”

    孔明的话,无人能驳,连我都不敢,江一心及瞻儿退下后,果果轻声道:“父亲,你刚刚很凶……”

    “哥哥是男孩子,以后是要顶起门楣的,太过娇养只会让他不成大器,果果却是无妨的。”

    “因为果果是女孩子?”

    孔明摸摸果果幼小的脸蛋,道:“父亲希望你一生无忧。”

    其实我也觉得孔明对瞻儿过于严厉了,晚间无事时与孔明闲话家常提了几句,孔明却道:“回成都的时候,才发现这孩子已经被娇惯的不成样子,也下了点功夫约束他。”

    我诧异道:“你的亲子!你就这么一个儿子,他们谁敢怠慢?可不都得放在手心里疼着宠着?你这也怪不着瞻儿,只能怪宠瞻儿的陛下他们。”

    孔明摇摇头,道:“瞻儿这孩子,其实挺聪明的,只是太过惯宠,同样看一本书,果果能在我书房看一个时辰都不抬头,他呢,看不到一炷香就去看看花,又看了几个字就又去看看鸟,这怎么能学的进去?学须静也,不静心无以成学。”

    我好笑的说:“先生!瞻儿虚岁只有八岁!又是男孩子!哪个男孩子不皮?他能给你坐一炷香的时辰已经很是难得了,偏先生还要求这么高!你怎么不指望他一夜之间就能学会你这一身的本事呢?就是你先前教我的时候也没有这么急躁过啊!”

    此时,我正散了长发,拿了把梳子坐在妆镜前梳着。

    孔明接过我手里的梳子,站在我身后帮我梳了梳,我道:“怎么好让先生做这样的事?”

    我语气很诚惶诚恐,身子却懒得动,只动了一张嘴。

    我什么性子他再清楚不过,见我光说不动,便知他给我梳的其实我挺舒服的,好笑道:“不要得了便宜还卖乖,唔,月儿的长发越来越好看了。”

    “不知道之前谁说我是个黄毛丫头!”我拿话怼他,之前我还小,未长开,头发不但不浓密,还有些发黄,这些年这一把头发倒是越长越好了。

    他笑笑不答,给我梳的很是认真细致,他的手不重,手又很好看,挽在我这一把青丝上,便是手也好看,青丝也好看,相得益彰。

    孔明给我梳了一会,却道:“许真的是我太急躁了,怕瞻儿不能成大器。”

    “小孩子,你好好教导着就是了,何必发急?瞻儿看见你一回也挺高兴的。”

    “你倒是一直帮他说话?他推了果果,你也不生气?”

    “为何生气?都是你的孩子,况且你又没有十个八个的孩子来回闹腾,拢共只这么两个,谁不疼爱?”

    孔明叹了口气。

    门外响起了“梆梆”的敲门声,我愣了些许,道:“这么晚了,谁会来找你?紧急军情?”

    孔明凝了声问去:“外面何人?”

    许久,一个怯生生的声音在门外说:“父亲,是我……”

    我就接了孔明手上的梳子,孔明自去开了门,道:“外面冷,进来说,不过声音轻些,果果已经安睡了,别吵醒了她。”

    我淡淡的扫了一眼,是瞻儿并着江一心,我就没说话,继续梳我的头发。

    孔明问他二人:“这么晚了还不休息,有事寻我?”

    瞻儿跟孔明低头认错,很不好意思的说:“父亲,对不起,下午我错了,我不该推妹妹。”

    “哦?知道错了?”

    “知道了,不管是不是妹妹,瞻儿都不该推她……她比瞻儿小,瞻儿不应该仗着自己大欺负她。”

    瞻儿这错认的,还挺诚心的,而且刚刚孔明也意识到了自己的急躁,应该不会再责怪他了。

    果然,孔明道:“心该存有仁爱之德,不应以身份上的差别而有差异,不该恃强凌弱,更别说她是你的亲妹妹,现在父亲还在,还不需要你照料幼妹,便是如此你都不能友善,日后你如何能善待她?”

    瞻儿小脸憋的通红。

    其实我看的挺好玩的,瞻儿这孩子,眉目清秀,是有几分孔明的影子的,只是从小就没什么人管束他,他父亲又太忙,常年管不到他,所以被他父亲说两句,这小脸就开始通红,说两句就通红,还挺好玩的。

    孔明管教瞻儿,连江一心都不敢出声,我更不会讨这个没趣了,自梳着我的头发。

    瞻儿半天憋了一句:“……父亲,我错了!”

    这语气,已是十分的诚恳了。

    孔明摸摸孩子的头,叹气道:“知道错了就好,夜已深,回去安歇吧,父亲也要休息了。”

    孔明是卸了装束,本就准备安歇的,此刻他也是散了头发,显得是格外的恬静、安然,飘然恍若谪仙一般。

    孔明现在这个样子,连江一心都没见过几回。

    只是瞻儿喜欢父亲,就没有动,江一心想念孔明,就也没有动,两人一般的杵着似两根木头。

    孔明看看大的,又看看小的,问:“还有事?”

    瞻儿想了一会,很小心翼翼的问他:“父亲,我……我可不可以和妹妹一样,和你睡在一个房间?”

    说完他怕挨骂,将头低的老低了。

    我想了一会,寝房内只有一间主室,不过地挺大的,果果就是睡在里面,中间使了个绣花的屏风隔开的,实在不行,如果瞻儿不愿意走,只能我去果果那挤一挤了,也不是不行啊。

    孔明却道:“不行。”

    孔明还想和这孩子讲一讲道理,毕竟他是快八岁的男孩子了,若只有他父亲一人倒是无妨,可这不是还有我在吗,怎么就都不太方便。

    谁知瞻儿听了这一句,吧嗒吧嗒掉了眼泪,胡乱的拿衣袖把眼泪一擦,指了我对他父亲说:“父亲!你为什么都不和母亲在一起,而要和她在一起?下午她就在你书房里!现在还在!父亲!她是你什么人?”

    孔明一向不喜欢别人过问他的私事,更何况是屁大的小孩,说道理也说不通,真说也不爱听的这种。我见孔明抿了唇,知道孔明有些动气,便放下梳子,上前拉了拉孔明的衣袖,道:“先生,和孩子好好说,别动气。”

    这个时候了,也只有我才能劝一下了,江一心看着我很感激。

    我便弯下腰,指着自己,对小瞻儿笑着说:“你问我吗?我啊……嗯……我是很喜欢你父亲的人哟,瞻儿也喜欢父亲,对不对?”

    瞻儿其实挺怕他父亲生气的,话说出来就有些后悔,见我好声好气的和他说话,又很好看,便看了我说:“瞻儿只有父亲和母亲才能叫……”

    这小孩,一脸的别扭样,我有些好笑,道:“那我应该叫你什么?”

    “小公子!他们都叫我小公子!”瞻儿忽然将我想了起来,道,“你就是那个迷惑我父亲的狐狸精?”

    瞻儿这一句,我委实没想到,我被自己呛的咳嗽了起来,多大点的小孩,倒知道什么狐狸精不狐狸精了?真有狐狸精倒好了!你个小孩,你不知道,你父亲是狐狸精也动摇不了的吗?

    我好不容易顺下这口气,先第一反应是拉住孔明,让孔明千万别动气,孔明若是动了气,这小子今晚这屁股就得开花!别问我是怎么知道的,我就是这么过来的……

    我顺了气,等不咳嗽了,好笑的指了自己,道:“因为我特别好看,你才这么说的,对不对?”

    可怜小瞻儿,已经不知道是该点头,还是该摇头了。

    江一心慌了神,连忙和孔明道:“孔明,我从来没教过孩子这个!这不是我说的!”斥瞻儿道,“小孩子不可以胡言乱语!这是谁告诉你的?合该打死!”

    瞻儿吓到了,犹豫的道:“是奶嬷嬷说的……她说父亲身边有个狐狸精,所以父亲才常年不回来看我们……”

    江一心吓住了,连忙跟孔明说:“这些我都不知道!我回去就处置了她!孔明,你信我!”

    夜深人静,孔明都已宽了衣,散了发,准备休息,不想大动干戈,见我妆台上还有一盏残茶,便走过去将这盏残茶端了起来。

    端茶送客的道理江一心还是懂的,眼下也确实不好再留,再不肯走,让瞻儿这么童言无忌下去,孔明迟早会动真火,便拉瞻儿告退。我刚呛着了,虽然平复了,喉咙还是不太舒服,要咳咳不出来,孔明便将茶放下,帮我轻拍着后背,我则对孔明笑了笑。

    我们俩之间,已不需要什么客套,互相一个眼神就能懂了。

    许是我笑靥如花了些,因我也是准备休息的,净颜素衣,目前当世比我还要好看的,就我所知,川蜀是没有的,瞻儿临走时还看了我一眼,脸居然红了。

    我便有些无语。

    孔明自然也看见了,将门关上,和我说:“这孩子……怕是不成大器啊。”

    “先生多虑了,孩子还小。”

    “我像他这么大时,也不曾这般啊。”

    嗯……他这么大的时候我还不认识他,笑道:“对,先生这么大的时候,应该已经跟叔父前往荆襄了吧,当然摆不成公子的谱儿了。”

    孔明知我有意逗他开心,只道:“若是果果是男孩子,我可能会更放心一些。”

    幸好果果是个女孩子!不用承继家业这些乱七八糟的,以后可以陪在我和孔明身边。

    我们先去看了果果,幸好这一番动静没有吵到果果,果果睡的依然香甜。孔明熄了烛火,并着我躺下,只长叹了一声。

    我抱了他的腰身,轻道:“先生别气,你气也没什么用,明儿还有一大堆的事儿等着你,你不是说还想去大营一趟?赶紧睡吧,不然明天铁定没精神理事。”

    孔明揉着眉心说:“头有些痛……”

    他每一天都劳心劳神甚多,会头疼我倒不奇怪,他不头疼谁头疼?我便帮他一起揉着眉骨边上,问:“是这里吗?”

    他应了一声。

    外面的院子落了雪,给月亮光一照,照的屋中不点烛火也有几分明亮,孔明墨发如染,闭着眼睛的样子太过美好,我看了心内欢喜,趁着半起身给他揉着头顶的机会,头一低,吻在他的唇上,他眼未睁,抬手抱住了我。

    吻了片刻,俗事俗物渐渐远去,没有俗尘烦心,孔明的头疼也会好上许多,而后,孔明看着我,轻声道:“这么喜欢我,还会舍得三年不见我?你当真狠心。”

    我伸手把耳朵一堵,道:“先生,耳朵起茧子了!别再说了!”

    孔明却道:“若不是我使人拦着你,你还想出城?”

    他一说,我想起来,连忙问:“你为何不许我出城?”

    “要我许你出城?”孔明笑了笑,“我许你出城你要去哪里?我还能再找得到你吗?天下之大,你要让我上哪去找你和果果?就算你不愿意见我,我也要你待在我能看见的地方!月儿,今夜,唤我一声夫君吧。”

    我愣愣的看着他。

    “今夜,不做你的先生了,做你的夫君。”

    这一夜不知道有多少人没睡着,我后来却是睡的挺熟的,在孔明怀中,我一向安枕无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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