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16章
因为诸葛瑾被捞上来的时候满身是水还不忘保我,说他是自己掉下去的,我不是刺客之类,所以我没有被抓,还是回了三殿的门口窝着继续看那本字小的跟蚂蚁一样的书。
我眼睛看着书,脑子里全是方才诸葛瑾的话,不时嘿嘿嘿嘿的发笑。
侍卫大哥不明所以,问:“小姑娘,这本书有这么好看么?是诸葛先生特意给你买的话本?”
我面无表情的将厚重的竹简举到他面前,上面好大的《春秋》两字。
侍卫大哥竖起大拇指:“看《春秋》也能看这么高兴,小姑娘你真有大学问。”
大学问……个毛线!
后来换好衣服的诸葛瑾再次路过门口时远远望了我一眼,我也远远的回望了他一眼,他风一般的逃进三殿门中,再不肯和我说话了。
呜呼哀哉啊。
后来,到星星都出来的时候,他们终于谈完了,孔明路过门口把我拎了回去,鲁肃看着我满脸敬佩,想说啥忍住了,我当时还在奇怪,万没想到这事其实已经传到吴王面前去了,我还在懵懂无知呢。
关好门,孔明在主位坐好,敲了敲桌子。
因我不知道他已经知道下午的事了,诸葛瑾总不可能自己把这么丢脸的事情说出去,而且还是他不对在先,所以我很莫名,他见我没反应,又着重敲了敲桌子。
我很无辜,还是去寻了热水,给他热了杯茶水上来,道:“快安寝了,喝浓茶肯定睡不着,你凑合些,喝些淡的润润。”
孔明其实一整天在吴王宫里喝的是一肚子茶水,见到茶盏下意识的就端起来抿一口,道:“下午是怎么回事?”
“什么下午?”
“我兄长是怎么掉进湖里的?你别说不是你干的。”
一提起这事,我脸上的笑容差点没按住。
我起了坏心,看他在小口小口的喝着热茶,特意绕到了他旁边,靠近他耳朵说:“瑾哥啊……真是不小心掉下去的,他逗我笑的我忍不住,一不小心就掉下去了……他说啊,要找人给你开几个方子,补补身子。”
孔明听了也很莫名,这话属实也挺正常,他最近劳累,他亲哥找人给他把把脉开点温养的方子不过分。
我特意顿了顿,挑他低头喝茶的时候,在他耳边说:“……瑾哥说,找人给你开点药——开点□□。”
“噗……”
幸好我躲开了,这一桌子和衣服全湿了。
他呛的直咳嗽。
我连忙躲开,忙不迭的道:“真的是瑾哥说的!不信你去问瑾哥!瑾哥说你从来不收美人,又和小姐生不出孩子,所以问我你是不是不行,不行就找大夫给你开点药。”
“我…………”
我以前被他狠狠收拾过,心有余悸,看他脸色不对,忙跑的远远,道:“先生息怒!你行不行的别人不知道我还不清楚么!你忘了你大婚洞房那天我在屋顶待了一晚上了?所以我就帮你嘲笑瑾哥了,狠狠的嘲笑他了!”
我不解释还好,越解释他脸色越难看,白里透青,青里透红——连耳朵根子都是红的。
“豆豆!”
tat,又躲不过去了……
我哭丧着脸高高举起戒子棍往地上一跪,然后闭上眼睛等,等了半天这棍子没落下来,我眼睛眯了一条缝看,孔明高举着棍子停在半空中。
我也不知道他到底是打还是不打,这个高度,这个力道,以先生的手力打下来肯定很疼。我咬着牙又加重了几分力气,暗暗希望先生打一两棍消消气就好,可千万别打上十几棍,那我手就不能要了。
正在这时,救星来了!
救星来的匆忙,没顾及礼仪,匆匆闯了进来才见是这么个景象,略有些尴尬,道:“……要么我出去敲个门再进来?”
“不用!”孔明一棍子啪的就打了下来,打的我手掌脆脆一响,骨头都差点碎了!
孔明一棍打完将戒子棍往边上一丢,平复了一下心情,道:“子敬去而复还,想必有大事。”
鲁肃见孔明打我是真的打我,并不是做戏给他看,听这一声脆响,还不知道我到底伤到了哪里,要开口问么,孔明已经说起了正事,鲁肃便道:“不错!大都督回来了!你我二人不如连夜去拜访他!若他能一力支持联合抗曹,别人就不敢再有半点闲话了!”
孔明拿起羽扇,道:“哦?子敬,这到底是你东吴家事,你去可以,我去的话,合适么?”
鲁肃道:“现在连我也不清楚公瑾到底是何意,万一他不同意联合抗曹……他在武将里可是说一不二的啊,他的意见对我主公来说也是至关重要。若只我一人,我没有万全的把握能说服他。孔明你在我东吴的朝堂之上辩驳我东吴众才俊不曾有过惧色,你与我同去,我才有些把握。”
孔明点点头:“子敬且稍等,我整理一下仪容,这番模样去见大都督的话失礼的很。”
鲁肃见他周身衣袍都被茶水浸湿,道:“孔明自便。”
我听的分明要起来帮他换外袍,他忽然扭头声色俱厉的对我道:“你跪那!”
我跪着不敢动了。
孔明进了里屋关了门,鲁肃连忙到我身边,低声问:“手痛么?”
真的很痛,我眼泪都快下来了,将紧握起的手微微展开给他看,红肿了一片,这片刻的功夫已经红里透紫很是吓人。
鲁肃皱眉道:“孔明怎么打这么重,可有伤到骨头?我帮你叫个大夫?”
我抿着嘴摇摇头,不是我不说话,这一说话怕是眼泪就要掉下来。
“你别动,我帮你看看。”鲁肃正色帮我看着伤处,“可能是伤到了骨头,出了街,街南边有一家老中医,我一会给你名帖,你去找他看看。孔明为何打你打这么重?可还是因为下午子瑜掉湖的事情?”
是……又不全是……请恕我没法说…………
这时孔明换好衣服从里间出来了,道:“子敬,请先头带路。”
我要起身跟在他后面,他忽然转头对我道:“跪下!哪里也不许去!”
鲁肃连忙道:“小孩子贪玩,孔明别动这么大的气,我观她伤的不轻,至少让她去看看大夫吧。”
“使了几分气力我自己还是清楚的,这点还打不坏她。子敬先请吧,再晚大都督可就未必会见我们了。”孔明说完鲁肃又冷然对我说,“若我发现你偷偷跟来,下场如何,你自己掂量。”
我顾不得开口会哭了,忙道:“先生,我不去保护你他们若对你不利怎么办?”
“有子敬在,还会让旁人伤了我?再说,我若是有一日死了,不是旁人所杀,那也是被你活活气死的!”
不公平!
不去找诸葛瑾撒气,只罚我!我这个气啊!
而且他最后说的这个话伤人了。
我心灰意冷的跪在地上,听到屋外的马车粼粼而去,忽又一想,这可不是能赌气的地方,这到底是东吴的地盘!万一他们要对孔明不利,我要怎么办!
我连忙起来,先去内间把他污了茶水的外套取出来,比着我跪着的高度搭在了架子上,外人不知道,从外面看就像有人跪着一样,而后我翻身上了房顶,看着鲁肃马车行使的方向翻着房顶跟着。
幸亏晚上了人少,也不曾有人看见。
鲁肃的马车奔着郊外去了,我在后面跟的蛮辛苦的,幸好就在郊外不远,马车就在一处庄园外停了下来,我远远看见鲁肃并着孔明二人走了进去。
我在远处转了大半圈,发现这个地方的守卫特别的多,多的简直不正常,比吴王宫护卫还要多上三分,心里隐隐觉得不对,想翻墙进去,这里的护卫还特别警觉,我试了好几次都没成功,反而差点被发现。
越是这样,我越是觉得心慌,今日月黑风高,可不是个好兆头!
我顺着庄园外围只往僻静处寻,也不知花了多少时间,终于在后半院子发现一株枯死了的树,可能主人觉得兆头不好,这次便一直荒芜着在。
我心道“就是这里了!”一个翻身终于翻进了庄园之中。
这里是一处偏院。
这里明里的守卫特别多,暗里的守卫还不知道有多少,我不敢贸然上墙,只躲避着凭感觉往前院去寻,途中几次几乎遇见侍卫,都被我巧妙的躲了开去,饶是如此,我也是一身一身的冷汗。
这么一边小心翼翼的寻,一边找着方向,感觉都好像过了一年,终于见到了灯火通明。
这里是一处流觞水榭。
我一到就看见他们不知道都说了些什么,鲁肃挡在孔明面前,急急的道:“……公瑾,你这是要让别人耻笑我东吴么?”
主位上立着一个男子,执着酒觞,笑道:“嗳,子敬严重了,切磋切磋而已。”
我一眼看去,这人的面相特别的让人不舒服!
若说司马懿阴冷,那好歹也是背着人的,人前那也是微笑恭谨的君子。这个人的阴狠却是明晃晃的挂在脸上的,喜怒一目了然,这便是处于上位久了,旁人都需要看他脸色,久而久之养成的戾气。
只是上位者也并非人人如此,他是一个异类。
鲁肃急了:“孔明先生是个文人,切磋琴棋书画未尝不可,舞刀弄枪的作甚!”
周瑜摆摆手:“子敬,君子六艺,礼、乐、射、御、书、数,我相信孔明先生肯定是习过的,你看我也随身带着佩剑,略懂一二,孔明先生肯定不会不懂的。而且只是略切磋切磋,子敬如此紧张做什么?”
鲁肃挡在孔明面前:“此处没有外人,你我打开天窗说亮话!人是我带来东吴的,是我带来见你的,我就要把他好端端的带回去!我不能让诸强耻笑我东吴出尔反尔,请了人来又不让人回去!”
周瑜也敛了笑意,冷道:“子敬,那便与你说亮话!此人才智博大,又不肯归伏我东吴,迟早必是一祸患,当除之!”
“公瑾你莫要强词夺理,现在最重要的是联合抗曹!你可是不同意联刘抗曹?”
“不,相反,我很赞同,联刘抗曹确实是现在唯一的出路。”
“那你为何一定要杀孔明!你不怕刘皇叔与你翻脸,与东吴翻脸!”
“刘备纵然翻脸又如何?他是能打过来,还是怎样?子敬你莫要糊涂,刘备还指着我们一起抵抗曹操呢!便是我东吴杀了诸葛亮他又能如何?说句不好听的,刘备送诸葛亮来的那一刻,未必没有做好诸葛亮身死在我东吴的打算!”
“公瑾你怎么这么不听劝!此人对我东吴未必是祸患,你不可动手!”
“子敬你莫要叛国!我说此人是东吴的祸患那必然是祸患,他不肯归顺主公,那早日除之,主公才能安枕无忧!”
“主公这几日日日召见,何来不能安枕一说?”
“若真是安枕,又为何日日召见!”
孔明长身立于鲁肃身后,听到此刻,大笑道:“大都督是当真不把在下当外人,如此这般坦诚的话倒也能说给我听。”
周瑜对着孔明,又带了三分笑意,一指旁边一位将军,笑道:“既是切磋,也不难为先生。这是我东吴一小将,人称吕蒙,军前效力习得两三招刀法,先生可与他切磋切磋,十招之后若是此子不敌,先生可安然离去。”他怕鲁肃不信,毕竟他和鲁肃关系不错,不想为了一个孔明当真撕破脸皮,就又补了一句,“子敬为证,切磋十招,我定好端端的送先生回去。大丈夫一语出,决不食言。”
鲁肃冷汗嗖嗖的下,汗透重袍,喊道:“吕蒙自小就在军前打仗,你让他跟孔明切磋?你怎么不喊刀斧手直接砍了孔明!”
“嗳嗳。”周瑜笑着,脸上阴冷,“我好歹也是要顾忌一下脸面的,技不如人,嗑了碰了伤了,这也不会有人说我们东吴的闲话啊。”
“掩耳盗铃!”鲁肃怒骂。
周瑜失了周旋的耐心,将酒杯一掷,冷道:“诸葛先生,这一战你接是不接!”
鲁肃一指要上前的吕蒙,斥道:“汝敢!汝要作乱?”
吕蒙怔了一怔,随后道:“大都督军令,末将不敢违抗!诸葛先生,请!”
事到临头,鲁肃生了一股豪气,拔出佩剑,怒道:“人是我带来的!我来和你过上几招!”
周瑜冷笑:“鲁子敬!你是我东吴的臣子,还是刘备的人?”鲁肃这个人其实对东吴忠心耿耿周瑜也是知道的,一语出口自觉说的有些过了,掩了话锋,笑道,“诸葛先生也可请旁人出战,只要现在在我庄园之中,又不是我东吴的人,都行。”
“这可是你说的!!!”
我躲在边上听了半晌听的早都快气炸了,怎么世上还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在我到之前,想必就对先生百般试探,试探完了又开始招降,招降不成就起杀心。
幸好我跟了来,否则先生今日如何好端端的回来!
我心里听的一肚子怒气,周公瑾胜券在握,说出可由人代比,我再也忍不住了,吼了一声就窜了出去!
我凭空出现,将几人均吓了一跳。
周瑜问:“你是谁?你是怎么进来的?”
我把鲁肃堪堪往边上一拉,自己挡到孔明面前,不卑不亢的对大都督说:“我是诸葛先生家臣,愿意替主出战。你方才自己说的,我可不是你们东吴的人,不算违反你定的规矩吧。”
周瑜看了我几眼,笑道:“哦?竟是个女娃娃。娃娃,休要伤了个儿性命,快快下去,我不为难你。”
“主辱臣死。”
周瑜没想到我年纪小,出口能说出这样的话来,表情就愣了愣。
“要杀先生,先杀向月。”
周瑜神色阴晴不定,吕蒙对我道:“我东吴男儿不欺负一个女娃娃,你退下。诸葛先生,你要躲在一个娃娃身后不敢应战?”
不待孔明答话,我脆生生的骂道:“你乃一家仆小将,有何自持能与我家先生说话?先过了我这关再说。”
言毕,我已出长剑,长剑闪着寒光,对着吕蒙率先刺去。吕蒙见长剑来势,没有大意,一刀崩开,未等他转刀,我长剑灵活,又如长蛇一般蜿蜒而至,吕蒙再挡,如此再三,吕蒙有些心惊,知道再不可大意,认真起来。
周瑜、鲁肃也没料到我这么厉害,鲁肃一合掌,喝彩:“打的好!打的好!”
我听见这声喝彩,抽空对他笑了一笑,剑花挽的越加精彩,我长剑绯红,残影在夜空中如红莲朵朵盛开,美不胜收。
吕蒙观周瑜脸色,知晓今日定不能让我二人活着离开这里,开始以性命相搏。
论力气,我手上的力气是逊于男儿的,长剑也只是灵活,所谓一力降十会,吕蒙这一刀一刀丝毫不顾自己性命的砍下来,我顿时有些捉襟见肘。
我若要自保,若在此刻离去,没有任何人能拦住我!
但是!
先生长身玉立站在水榭旁,水榭边朦胧的灯火映的他衣袍飒然,凭风一立,风华无双。
我在看他,他也在看我。
执着羽扇,淡淡的看着我。
在隆中时,他曾对我说过:“豆豆,但凡遇到性命危急的时刻,你当要先保全自己。这世上没有什么比你自己的性命还珍贵。”
在刘备身边说,他又对我说:“豆豆,无论何时,你一定要尽力保全主公。”
他的心中有我有刘备,唯独从未提过他自己。
但是,偏偏唯有这个人,是我看的比我自己的性命还重的!
一百个豆豆都可以死,但是他,不能有丝毫损伤!
我收回目光,吕蒙一刀当头劈下,我闪转腾挪,避到一旁,他以为我要反击他,做好抗衡的准备,我虚晃一剑,突然转身,一剑长划,对着主位飞身扑了过去!
吕蒙一下就明白我要做什么,喝了一声:“尔敢!”将长刀对着我后心就丢了过来!
他这一着急,失了分寸,大刀在空中打了几个转,打中我的只是刀柄!
我被刀柄打的歪了一歪,已三步上主位,在众人怒喝声中,一剑横在周瑜颈边!
所谓,擒贼先擒王。
周瑜面色没有大改,冷笑:“你想杀了我?”
我被刀柄打中,痛的龇牙咧嘴的对他笑的很狰狞:“不敢不敢,只是十招早已过了,我和我家先生是否可以回去了。”
周瑜压低声音问:“你敢杀我么?”
我奇道:“整日喊着要杀别人的人,又有什么不能杀的?反正你都要杀我家先生了,带了你一起下去,我家先生才不会闷啊。”
“你……”
占了主动,我开始吓唬他:“放人么?”
周瑜大概此生都没被人这么胁迫过,脸色难看的异常。我看的出来他有心喊人直接拿下我们,可我的绯剑压着他脖子,没有半点跟他开玩笑的意思,所以他有点迟疑。
这是一场赌,很明显,他怕了。
最为难的是鲁肃!
鲁肃既不想杀了诸葛亮断了和刘备的合作,又不想伤了周瑜。
诸葛亮是外人,这周瑜万一伤了可真的伤的是东吴的根基啊!
鲁肃连忙上来打圆场,道:“向月姑娘,大都督只是与你们开玩笑的,公瑾,公瑾,玩笑开的过了,吓坏远道来的客人了。这样天也不早了,我先送他二人回去吧,改日再来拜会大都督?”
周瑜张嘴就想骂人,我拿着剑压了压,他骂人的话没说出来,最后哼了一声,道:“是,开个玩笑而已,子敬可带他们回去了。”
鲁肃来拉我,第一下没拉动,说实话,我是真不放心,这庄园里侍卫无数,我只是出其不意占了先,不想把这万分之一的优势丢掉。
“向月姑娘,大都督一言九鼎,万没有食言的道理!”
这句话鲁肃是说给我听的,同样也是说给周瑜听的。
周瑜不屑道:“我平时从不食言,更不会对一个女子食言。”
我点点头,放开了他,将长剑拿在手中,另一只手去拉了孔明的衣袖,不动声色的将他袖中短刃推回原处,仰面看着他:“先生,我们回去了。”
吕蒙在一旁欲要上来,我猛一回身,长剑遥遥对他一指!剑锋如雪,暗夜红莲!
鲁肃喝道:“退下!”
再无旁人敢上。
从出了庄园,上了鲁肃的马车,再回到驿馆的时候,我都没有将长剑放下。
我的脸色很不好看,鲁肃理亏在先,也有些讪讪的,在驿馆告辞的时候,替周瑜分辨了几句:“孔明,今日大都督醉了酒才会如此,他平日不是这样的。”
孔明含笑:“子敬不用多说,我明白的。”
明白是明白,明白的是什么这就不好说了。
鲁肃终归理亏,叹气着离去。
我二人进了内屋,我用他衣服支着的跪地的人影还在呢,没有分毫变化。
他看着我,奇道:“还不将剑放下?”
只剩他和我二人了,我这一口气终于放下,周身的疼痛一股脑涌了上来,龇牙咧嘴的哭丧着脸:“试过了,拿不下来了。”
“怎么回事?”他一惊,上来拿我的手,我的剑本是绯色的,剑柄是暗红的,不对着烛火还看不出来,一对着烛光才看见我手掌执剑的地方已血肉模糊的一片,和剑柄粘在了一起。
我见他寻了热水来用手巾给我细细的擦手和剑柄处,略略分辨了两声:“倒不是我学艺不精,只是你晚上打了我一棍,这里本来就肿着,那吕蒙一把子好力气,当时震的我手肿的地方就破了,不是我故意的。”
他用热水将凝结的血块化开,沉声道:“屏气。”
我不解,但是听话啊,他一说“屏气”我就屏了口气,然后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差点没晕过去,再一看,他已将剑柄从我伤处生生撕了下来。
我眼泪汪汪的:“先生!你就不能轻些!”
他将剑柄撕了下来,我的手痛的发抖,他继续用温水细细擦着,沉声问我:“我打的不对?”
我想了好一会才想起傍晚的事和我为什么挨打,一晚上惊心动魄都好像是去年的事了,道:“对是对的……只是我后来才发现,我是白被打了!”
“哦?怎么说?”
我直白的道:“鲁肃不来,我也不用挨打。”
他将金疮药往我伤口一倒,我疼的嘶嘶嘶嘶的不停的抽气。
我见他眉头一扭,似要教训我,连忙将血淋淋的手掌往他面前晃了一晃,他深吸了口气,继续在烛光下给我抹药,末了寻来纱布,给我裹了老厚的一层。
“先生,你把我裹成了熊掌。”
“近日这只手不要拿东西,不要碰水,虽然天冷但也要小心化脓发炎。”
我撑着脑袋,看着烛火下的孔明,道:“你真好。”
“看”字被我活活吃了下去,没敢说。
他被我看的怔住,微微移开目光,突然问道:“怎么想到去胁迫周瑜?”
“你教我的啊,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
“……什么时候?”
“之前下棋的时候!在隆中,你忘啦?我连输了十五把,从早上输到掌灯,最后你忍不住了,告诉我的。”
他想了想,似乎终于把这件事想了起来,叹了口气:“所以,你当日敢去刺杀曹操,也是因为这个?”
我道:“当然!擒贼先擒王啊!”
他扶额。
末了,他道:“不早了,歇息吧。”
我可怜兮兮的将手伸了过去:“手疼,睡不着。”
他要发作,我的神情很是可怜,血淋淋的伤处也是真的,他没有办法,问:“你待如何?”
最后的最后,熄了烛火,我窝在他身侧,将手掌塞进了他怀里,他的怀里温暖又清香,我睡的甚是安心。
这是我们第二次同塌而眠。
有他在身边,我无比的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