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同学
13
第二天一早，张一亭就被一通电话给吵醒了。电话打过来是九点钟，不算早，但是那会儿张一亭还没睡醒。
“您好，亭子修车店，请问有什么需要帮助吗？”
打电话过来的不是顾客，是高远洋，就是那个高中的班长。他打电话过来提醒张一亭中去去参加同学会。
“我知道了，谢谢，麻烦你打电话提醒我，再见。”张一亭没等他说话，直接挂了电话接着睡了。
张一亭的起床气取决于吵醒他的人和事。像这种打电话过来扰人清梦的，正是出气的对象。
同学会是十二点半开始，张一亭睡到十一点半起床。他一起床，急急忙忙刷牙洗脸换衣服。
“你好歹穿的正式点吧，万一去到那个地方，大家都是西装革履的，就你一个穿一身休闲装，多尴尬啊。”
同学会确实是个生活和发展对比的修罗场。张一亭之所以没有这种感觉，主要是因为没有人会跟他比。
所以，张一亭没有在乎林林说的话，拿上车钥匙换鞋急急忙忙出门了。
事实上，不听劝还是比较惨的。
等他到了，班长高远洋穿了一身笔直的休闲西装在门口等着。他一看到张一亭，立马热情上前打招呼。
“就等你了。”
张一亭看了眼时间，十二点十分，“不是十二点半开始吗？”
“对，是十二点半，你没迟到，是我们早到了。”高远洋一边说一边带张一亭进去，眼睛朝张一亭手上的手表瞄了一眼。
高远洋今年头发比去年秃了，肩膀也厚实了一点，脖子往前伸着，有了奔向中年人的姿态。
酒店装潢华丽，是欧洲风格的酒店，地上铺着地毯。他们聚会专门包了一间房。房够宽敞，来的二三十个人在里面不仅不拥挤，还能端着酒到处走动敬酒，搞的跟个晚会似的。
里面的男士穿西装，女士穿礼服，一种高贵的同学会气息扑鼻而来。
里面还有冷气、音乐和香槟塔。
高远洋在点酒的时候很大气，他说，“一年难得聚一次，还是得挑好的。”他说的好，其实就是贵的。越贵的东西越好虽然不是绝对，但是是大部分。
其他人也没意见。
谁也不会有意见。毕竟最后都是张一亭买单。每年的聚会都是张一亭买单。所以，每年都要请张一亭过来。
张一亭一个穿休闲服、白色运动鞋的人站在他们中间，格外突兀，像闯进来打扰晚会的人，这也是他不喜欢参加同学会的原因。而且，这个地方让他感觉不太舒服，到处飘着一种奢靡的味儿。
张一亭虽然格格不入，但是很多人过来找他说话，很快就把他围住了。这时，还是高远洋帮他解的围。
“别光顾着他啊，去跟其他同学也聊聊，大家伙这么久不见了，有什么说什么，都重温重温青春年少的时光。”高远洋直接拉着张一亭走开了。
张一亭不留痕迹地挣开高远洋拉着他的手。
高远洋带着他走向一个跟两位女士聊天的男士，他说：“给你介绍个朋友，他在汽车公司工作，你们应该有很多话题能聊。”
那个男的一身白色西装，下巴很尖，眼睛冷清锋利。
“这位是夏柳阁，这是张一亭，我们都叫他亭子。”
夏柳阁朝张一亭伸出一只手，“你好，初次见面，叫我柳阁就好。”
“你好。”张一亭礼貌地跟他握了一下手。
等到菜上齐了，酒也倒上了，大家也就开始入座了。
张一亭和高远洋坐一起，坐他另一边的是那个夏柳阁。
“来，”高远洋举起杯子，“敬我们一杯，敬我们的再一次重逢。”
其他人纷纷跟着举杯，大家都在空中碰杯，旁边够得着的相互碰杯，一时间，清脆的碰杯声“叮叮当当”地响。
敬完酒，张一亭拿起筷子准备吃东西了，但是其他人还端着酒杯。搞的他也不好意思独食，又重新拿起酒杯。
等喝过一轮，张一亭才有机会拿筷子吃东西。吃的是牛排。张一亭不喜欢这个味儿。
夏柳阁和高远洋在旁边拉他喝酒。饭菜不好吃，喝酒也还可以。
酒过三巡，大家也开始进入微醺状态，话闸也打开了。
“以前经常听远洋说起你是车神的事，不知道以后有没有机会试试你的车速。”夏柳阁说。
张一亭感觉到桌底下有条腿在挨着他的腿，然后似有若无地撞着他的腿。他不动声色往侧边挪开了一点。
“那都是以前的辉煌，现在不玩赛车了。”张一亭客气而礼貌地回答。
“好吧。”
原本以为张一亭的拒绝已经够明显了，但是后面高远洋带着其他人过来跟张一亭敬酒。
高远洋碰了杯后直接闷了一杯酒，“好久没这么尽兴喝过酒了。以往跟上司喝、跟客户喝，都是受罪，只有现在才是真正的放开。我干了，大家随意。”
“来来来，再来一杯。”
四周闹哄哄的一片，一个人一句话夹在一起，他都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
夏柳阁和高远洋起身去上厕所，出门的时候看到门口立着一个人，那人很高气质很冷硬，两个人被吓了一跳。不过见他没有在意他们意思，他们两个也就挪开了视线当做没看见，毕竟那样的人一看就知道不好惹。
“张一亭这人吧，没什么防备心，容易着道。你要攀上他，哪怕就跟个三两个月，也够你在二环买套房的了，到时候别忘了我啊，我可是中间介绍人。”
“我懂。”
张一亭没喝多少酒，但是有股热气在心里往头上冒。他一开始还以为是热的，等过了一会儿，才发现不是。
等夏柳阁和高远洋回来看到张一亭面红耳赤的样子，相视一笑，知道是时候了。夏柳阁很自觉地走过去，手搭上了张一亭的肩膀，轻声问道，“我看你不太舒服的样子，要不要休息一下？”
我休息你大爷！
张一亭还是想秉持唐小涵的教诲，少惹事为妙。他推开夏柳阁，“不用了，我还有事，先回去了，大家玩得尽兴。”
“那我送送你吧。”
夏柳阁跟在张一亭身后走。
刚才人多，夏柳阁还有所收敛，但是等出了门，他就开始上手了。
不过，他手还没碰到张一亭，张一亭手肘一抬，直接磕中了夏柳阁的下巴，磕的他人仰马翻。
不过，夏柳阁也是练过的人，被猛地撞了这么一下很快就反应过来，执意要往前抓住张一亭，不过他又被一脚踢开了。
这一脚是顾致远踢的。
“你特么谁啊？这是我先看上的，你这么跟我抢可不太厚道。”
顾致远伸手去抓张一亭，张一亭以为是夏柳阁又来了，又来一次抬肘转身挥拳踢腿，但是全被顾致远挡了下来。
“是我，别瞎折腾。”
“你怎么在这儿？”
夏柳阁吼一声，“我在跟你说话，耳聋吗！”
顾致远皱起眉头，朝后面的保安招了招手。
等保安过来拦住夏柳阁，顾致远背着张一亭先走了。
“他大爷的，敢算计我！”张一亭趴在顾致远后背上哼哼唧唧，“给我吃的什么鬼东西，热死老子了……”
上了车后，顾致远开了一瓶水凑近张一亭嘴边，“喝点水，喝点水好受一点。”
“你送我回修车店就行。”要让张女士知道了，他身后分分钟多两个彪形大汉，“我还要给我妈发个微信……我手机呢……我手机不见了……”
“我看看。”顾致远伸手往张一亭裤兜里摸，除了摸到手机，还摸到了不该摸的东西热乎乎的，“这不是手机吗？”
“我头有点晕。”张一亭打开微信，找了一圈没找到张女士的微信聊天框，“唔，找到了……”
“先系安全带，我要开车了。”
“先发微信，我怕等会儿忘了。”张一亭眯着眼睛像个七十岁的大爷一样凑到手机上打字。
“手机给我。”
“不用……”张一亭挣扎了一会儿，想把手机给顾致远来着，但是没拿稳，手机掉下去了。张一亭没有这个意识，他还以为手机已经成功递给了顾致远。
在顾致远伸手在车底摸手机时就开始组织语言，“你就跟她说，我修车店临时有事，今晚就不回去了，等下周周末我再回去。”
张一亭靠着椅背闭目养神，热的实在受不了了就往脸上倒点水，清醒清醒。水洒落在车上，张一亭倒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了，撩起衣摆擦擦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