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草根乱拳

    方浩元点头，斟酌了一会儿，“你们也发现了问题，那最好了，我这边也收到客户投诉，说对于合作标准提了一点儿异议，之后就再没有下文。谈生意的事情，你来我往才是正常，岂有一口答应或者一口回绝的。既然你们也发现了问题，那这个事情还是交给你们，希望你们能查个水落石出。”

    “对公司来讲，拿到wgy品牌的代理权，我们有保底销售的，完不成要我们自己全部吃进，所以我们发出去的分销资质也必须有保底销售来分摊风险，各分销商加总至少比我们的保底销售额高两成……所以选择分销商，销售能力最重要，其他条件，谈判时也要紧咬不放。”

    他停顿一下，又朝我扫一眼：“行政中心负责内控，则新、小郑，你们这边查出来，不管是人的问题、还是程序的问题，都由俞总这边来协同处理。这个事情，说小了是工作风气的问题，说大了，是不把公司利益当回事，我们要坚决杜绝的，这个是我的态度。”

    涉及到公司利益的原则性问题，方浩元难得地露出严肃态度。

    蒋则新和郑源感受到压力，频频点头。蒋则新道：“保底销售这一块，我们准备让投标商先自己报，摸摸他们的底，最后的条件我们按方总要求的来落定。”

    方浩元笑道：“可以啊，我只要求结果，中间怎么操作你们自己去定。”

    他拿起茶壶给大家续茶，又开几句玩笑，这就让刚才过于严肃的气氛稍微轻松了一点。

    蒋则新和郑源告退，我蹙眉对方浩元道：“方总，虽说行政中心负责内控是没错，但我个人建议，行政中心对各部门内部管理介入过多的话，容易遭遇反弹，尤其年后我就要离职，这会儿再给行政中心加职权，我怕回头刘逸他们压不住；若是您这边另外派人，那更要有个熟悉适应的过程，不是一下子管控得起来的。我觉得……与其先严后松，不如暂时搁置，等您这边的人稳定了，再行收拢管理职权。”

    方浩元张着嘴巴怔了一会儿，然后苦笑一声：“看我，都糊涂了，忘记了你已经提离职。也许这是……选择性遗忘？我刚刚想的是，大家多少已经知道我们的分手，我不希望别人以为你就此变得势弱可欺了，所以才替你助威。好吧，刚刚是是我失误，多谢你提醒。”

    好嘛，原来是怕我这个“董事长的失恋女友”被别人踩低欺负了。

    我又是好笑，又是心头酸软，忍不住低头，轻轻骂了一声：“傻子！”

    即便没有看方浩元，我也感受到他的眼神在我身上诉说着万种情意，灼热而空虚、悲痛且无奈、缠绵又苍凉。

    酸酸软软的情绪从胸腔漫延到眼眶，我在忍不住眼泪前的一霎那，站起身来：“我去转圜一下吧，行政中心主要是监控和备案，原则上以部门管理意见为主导。”

    方浩元声音沙哑地说了一声：“好。”我不敢抬头看他脸色，几乎仓皇地逃出他的办公室。

    下午潘枢来访，识趣地先到我办公室，我带他去见方浩元。

    结果方浩元又示意我坐在一边。

    我已然明白他的良苦诚挚用心，他是有意在所有人面前维护着我的面子，即便我和他的分手瞒不了众人，他也不愿意让别人以为我和他是人走茶凉的关系。

    两人寒暄一番，潘枢才道：“方总，wgy分销商的事情，我想来想去，我们凡森志在必得，方总能不能再对我们网开一面、再给我们一个机会？我想凡森的推广能力，也是经过多年考验的，我们和华鼎合作这么多年，我敢说省内中西部地区没有比我们更好的分销商了，我潘枢敢把近五年类似项目业绩摊出来和其他分销商作对比。至于保证金的事情，方总，你看，我们凡森在你们华鼎，不同的品牌保证金加起来快有八百万，要是再加wgy品牌的三百万，我有一千多万资金压在你这里，真不是一个小数目。大家都是做商业的，相信方总也知道，流动资金对商业公司就是血管命脉，你把我血管卡住，我本事再大也活不了啊！所以我真心的请求、恳求华鼎，在这上面，能不能给像我们这样的老客户打个折扣？”

    潘枢的姿态摆得够低。可是保证金这种事情，国内的潜规则就是甲方占乙方的流动资金，别说一千万，房地产公司占建筑商上亿的流动资金都正常。

    要说姿态低一点就能拿回几百万真金白银去，那生意也太好做了。

    方浩元迟疑了一下，随即爽朗地笑了起来：“潘总，我们也要向wgy品牌公司缴纳保证金的啊，这个大家都知道的，规矩是这样的嘛。不过这样一个品牌只要运营的好，保证金这点钱算什么？潘总，不是我说，你岸芷汀兰的房子拿到手，就算你按揭，首付50也有一千万，仍然可以拿去抵押贷款，三百万根本小case，对吧”

    潘枢一怔，随即便苦笑起来：“方总，你也知道，我买房是按揭，我要是手头宽裕，我就和你一样全款了。首付部分做二贷，这个我也早就计划好的，贷出来的钱要投进生意去。行，我也不怕丢面子，就直说吧，我最近家里遭了一些变故，和老婆离婚，被分走一半家产，为了保公司，拿出去的全是现金。所以说，我现在是真穷，或者，容我分期付保证金，行不行呢？我一年内……不，半年内付清，行不行？”

    方浩元摇摇头：“潘总，对你家庭的变故，我深表遗憾。不过在商言商，这个条件，我也没法一下子答应你，我能应允的只能是让业务部门再给你发一次招投标征询函，你可以回复你的意见，包括刚刚说的近五年类似项目业绩，我们在回复文件里也有要求写明。省内中西部我们有实力的分销商还是有不少，能力上各有千秋，最终的选择，我们还是要看综合条件的。”

    方浩元的话软中带硬，并不被潘枢的卖惨所动摇，正如他所说，在商言商，又不是做慈善，什么时候家庭变故也能当作生意的砝码了？

    潘枢是草根商人，擅长打乱拳，方浩元并没有被闪花了眼。

    不过，也没有把话说死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