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亦战成名（7）

    事已至此，只要李青的愿望实现了就好，百里奚怎么想也不重要了。

    打探清楚无疆现在的住址，百里奚先去食堂打包了几样卖相好的小零嘴，再买了二两晒青走了过去。

    春季多雨，这段时间更是连连不断，未等路上积的雨水散走，又添上新的。整日嘀嗒嘀嗒，好不闹心。

    百里奚怀里兜着几包小油袋和晒青，不好拿纸伞，便拿出堆了灰许久的避雨珠出来，体面不顾，两手兜着走也快些。

    一路走来，只要看到她的人无一不停下来交头接耳，还有不少胆大者上前想与她结识。

    自脱下那佣兵服，戴上鬼面后，百里奚实实在在的低调了好几年，谁曾想前几日那一闹，仿佛让她重拾了往昔在佣兵团的风光无限。

    嘴角不自觉浮现一抹怀念的笑，也不知道那帮大老粗如今怎…

    吱呀——

    一角绝紫带着湿意映入眼帘，百里奚抬眼望去，徒生略显惊讶和畏惧的神情在不断变化。

    想起刘涛的那番话，百里奚不禁问道：“你也在这住？”

    半开的门往里收了点，徒生用身子给挡住百里奚的视线，不情不愿地：“不然？”

    他这副模样突然让百里奚想起了前段时间向他询问蛇妖的样子，在找上无疆之前，百里奚有尝试过从徒生身上下手，无奈之前给他带来的印象太过恶劣，管百里奚如何故意求和，都不能消去在他心中的恐怖形象。

    他那时说不认得画上的妖，可在第一眼时分明停顿了片刻，正是被百里奚捕捉到这个停顿，对他接下来的说辞总怀有几分质疑。

    百里奚上前一步，徒生便收紧一分，紧张又不得不端着架子的样子让百里奚忍俊不禁。

    她故意大声地呼唤和尚的名字，瞧见徒生一闪而过的慌乱，然后听见无疆的疑惑响起。

    “是白公子吗？”

    徒生支支吾吾地回过头：“啊？啊…我…”

    要不是怀里揣着吃的，百里奚真想搬张凳子来，看这小妖如何自圆自说。

    寻了个机会，百里奚上到门前往里轻轻踹了一下，对着徒生如何也不肯让开的里面笑嘻嘻地：“无疆在吗？我找你品茶来了。”

    门吱呀打开，徒生黑着脸往里走去，无疆探出头查看时，正好对上百里奚笑意吟吟的脸。

    徒生站在门边不知在嘀咕些什么，无疆微放开神识便听到白亦的声音。

    俏皮带着得意洋洋，只是听着就能想象到是怎样的喜景，平静的眼眸闪过一抹喜色，期待的望着不存在的窗影，又是听了几遍，掩下双眸的喜悦才走了出来。

    门内门外，那双漆黑的眸又恢复了平静，不过在百里奚瞧来，里边仿佛有束阴天里不会存在的光。

    无疆恭敬有礼地双手合十：“你怎么来了。”

    早悉知和尚的不识趣，百里奚也不跟他计较，“刚刚不是说了吗，找你品茶来了。”

    无疆这才注意到百里奚少见的‘狼狈’。

    怀里的油袋包的不紧实，都渗出了油，一路揣来蓝衫上都变得油湿油湿的。

    无疆赶紧接过，不免有些惊讶。

    白亦是谁啊，先不说从不会主动过来寻他，就算是喝茶，茶杯里装着也必然是酒。怎今日有如此兴致，想着品茶了。

    百里奚买时总觉得不够多，可摆在桌上铺的满满当当，虽全是素食，也色香味俱全，再加上泡好的晒青，整个屋里飘着淡香的味道。

    自百里奚入座后，徒生便离得有多远就多远，恨不得把墙角凿出一个洞，最好能见不到百里奚人为止。

    百里奚饶有兴趣地看了一圈，随后单手撑着下巴，“你这屋布置的还不错啊。”

    之前住四人间时，屋里私人物品最少的就是无疆了。

    百里奚还以为梵音寺节俭惯了，所以门下子弟，哪怕是虚无的首席大弟子也秉着这一‘美俗’。

    看看现在的布置，佛经戒律堆满了墙角和半边书案，在床前还摆了个小书案和坐具，如若再点上一烛香，添上木鱼，跟佛寺里的布置恐十分一致了。

    草草扫了几眼，视线里书案上一个类似盆状的物体吸引了百里奚的注意力。

    这东西比她一只手还大，百里奚看着总觉得似曾相识：“这是什么？”

    说是盆，但是又没有盆大，摸起来像是陶土做的，有些糙手。

    “小僧还没辟谷前，外出时饿了会托钵化食。”

    百里奚挑眉不住的发出嘲笑，并想起了这熟悉感是从何而来。

    “你这样跟乞丐有何区别？只不过一个托钵一个托碗罢了。”

    这样说着，仿佛看到无疆换上乞丐的装扮，温和清明不再，反倒是一副百里奚如何也想象不出来的光景。

    她顿时忍俊不禁大笑，仿佛忍了一路的笑料，黑白分明的眸盛满了笑意。

    徒生听着百里奚的大笑，面色气鼓鼓的阴沉下来，恶狠狠地瞪了过去，谁知无疆竟也笑出声来。

    不是一闪而过，不是浅浅的一笑，而是实实在在的，挂在他的嘴角，让他眼角不禁跟着百里奚捧腹大笑的弯下的笑。

    等百里奚笑够了，无疆递上丝帕供她擦拭眼角的湿润，接着解释道：“小僧不会白白乞他人白食，会以物换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