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闹事
丹娘足步踏梯，走到最顶楼左手方的厢房停下，手按在门把上，犹豫了片刻才推门进去。
“大人。”丹娘一改楼下的模样，恭敬的站在门边，抬头看向席地而坐的男子。
屋内空旷只燃着一烛灯火，丹娘缓步走向点燃另一端。
男子半撑在几子上，小几上放着一副棋盘，黑白棋子错落其中，一只修长的手拈着一枚黑子一下下地敲着棋盘，发出钝钝的声音。
一子落下，交换左手捏起白子。男人低垂着眼帘不语，沉浸在自己营造的世界里，修长而优美的手指捏着白子，久久没落下。
看着那张俊秀的脸，眉眼温润，微皱眉头沉吟思索。
丹娘瞄了一眼，红着脸快速低下头，仿佛多看一些都是对他的亵渎。
不知过了多久，待白子落定，俊美的脸上此时噙着一抹微笑，却宛如冬季里的冰泉。
笑…不达眼底。
茶盏不知晾了多久，只顾下棋都没喝上一口。丹娘用灵气温滚了水之后，欲想给男人添盏热茶，两指抵住丹娘伸来的手。
丹娘：……
百里奚的脸色不算难看，微微泛着冷意，开口说话嗓子有些干哑，“不用了。”
抬手提盏，掀白瓷青盖撇了撇茶末子，轻呷一口，入口苦涩不已，百里奚也不嫌弃，直感到喉咙没先前干哑了，才放下茶杯。
突然楼下传来一阵噼里啪啦，还有物品摔落的声音。丹娘看了百里奚一眼，扭头看向门边。
“怎么回事？”
百里奚头也不抬的继续手上的棋盘，半堆落的棋盘是她一天的成果，她可不想其他杂事扰乱了她的兴致。
继续拿起一枚棋子，在听到门外的回答之后，停止了动作。
“高家（蛮高一族）二爷四爷在楼下呢，好像是为了抢花魁打了起来，还有…”
高家…
百里奚对高家接触不深，除了家主，高家四兄弟也是见过一面。
如今高家在皇城地位岌岌可危，两位公子还有闲心来逛花楼，百里奚不屑的扬起嘴角。
丹娘语气有些不快，“还有什么？”
“还有另一位爷，小的没见过样子，不过听人喊他小王爷。”
月影楼可不比一般的烟花之地，要换做其他地方，酒客动不动就会闹起来，或者为抢夺一个窑子打起来这种事，三天两头就发生一起。
可在这，应该说是这一条街，几乎没有类似的情况发生过。
因为这背后的主人是无忧宫，实力足够强硬。别说外边那些玩客，就算是朝卿大臣也不敢在这闹事。
丹娘几次看向百里奚，见她脸上没什么反应，依旧沉浸在棋盘当中。
没想到今日当着大人的面，发生这样的事，丹娘此刻脸色难看的不行，但面对百里奚，忍着不发作，桌台下的指甲几乎嵌入肉里。
“奴家这就去解决。”
百里奚先站起身来，瞥了一眼丹娘，“不用紧张…”
走到台沿边，居高临下的看着闹事的方向，扫了一圈，最后视线停留在挡在花魁前面的男子。
龙腾皇经许的王府不多，哪一个百里奚不清楚，要说人称小王爷的，她印象中就只有一个。
陈家：裕亲王的孙子。
陈家世代忠良，又是出了名的正人君子，对这些场所十分厌恶。
尤其是裕亲王本人，厌恶到令人发指的程度了。几次上书要龙腾皇整治这些风月场所，没想到他的孙儿倒是踏了进来。
百里奚含糊不清的说话，让丹娘一时不知下不下去为好，见百里奚看着下方半晌不说话，试探的走上前。
“大人是想？”
百里奚不回答，反倒是问了她一个问题。
“丹娘认为，高家和陈家，谁会是最后的赢家？”
高陈两家不和，皇城无人不知。丹娘在月影楼待了这么久，其中辛秘，多少清楚一些。
丹娘仔细观察百里奚的脸色，字斟句酌的说道，“陈家忠良，不单深得民心又深得皇上重用，可在朝中势力远不如高家。势单力薄，奴觉得，或许高家更胜一筹。”
丹娘说的这些句句在实，不单单她这么认为，不知多少人站队高家。只能说，高家背地里搞得手段确实高。
“以民为本，又何尝不是裕亲王的高明之处。”
丹娘掩口而笑，察觉到百里奚看着她，收起笑容解释道，“大人这番话，倒是让奴想起了如云国师，他与大人想法一致呢！”
百里奚诧异，“你怎知他说过？”
丹娘连连摇头，“大人不在皇城这段时间，自然不清楚。这次高陈之争，朝中有人议论，如云国师似乎有意站队陈家，不然高家也不会这么急着索要兵权了。”
站队……
她怎么不知道有这事？
“陈泽景，你不要太过分了！”
“你又奈小爷何？”
“你…！”
“两位还要闹到什么时候，当我月影楼不用做生意了？”
丹娘的出现，让在座的人纷纷看了过去。高家二爷看到丹娘，面上浮现欣喜。
他可算是月影楼的熟客了，跟丹娘有些交情，见丹娘脸色不快，以为是为自己抱不平，心里不知有多快意。
“丹娘来的正是，快让人把这无赖赶出去。”
躲在陈泽景身后的花魁听到这话顿时感到不妙，扯了下陈泽景的袖角，低声细语的道，“小王爷先走吧…”
陈泽景不明所以，在听到高二爷这么称呼他时，顿时火都来了，没等召唤自己的银枪，丹娘便挡在自己面前。
花魁：“丹姐！”
陈泽景第一次跟朋友来这，本想是尝尝新鲜，没想到就撞到高家的人。因两家不和之事，弄得老爷子整日郁郁寡欢。
想到这点，陈泽景识趣的选了偏僻的地方，不想跟他们有牵连，可实在忍不住这两货动手打女的，这才跟他们有了闹角。
丹娘一眼就看到花魁脸上有一道巴掌印，本就不悦的脸色此时黑的更甚。
她之前是与高家有点交情，但那也是她自个的事，如今大人这么说了，丹娘哪还不懂。
“还请两位爷出去，月影楼接不起这样的贵客，别让奴难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