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以身挡劫是痴情
两年很快过去，他知晓了女子的名字，还有与她有关的一切经历。
她自出生之日便被爹娘抛弃，幸得缥缈之境前掌门人收养，自小身娇体弱，不曾习武。
她时常羡慕缥缈一派弟子习武，每每天不亮便会起床，偷偷跑到后上，日出之际看他们练武，好生羡慕。
后来萧于桢也曾满足她的愿望，教她习武，哪曾想她的确练不得武功，不出三日便会生病，故而放弃教她武功。
朝夕相处两年，两年当中，萧于桢不管是打仗，还是去做公事，都会将她带在身边。
当时他不知晓是为什么，后来才明白，雪姬是来给自己挡劫的。
在她入宫为妃之前，他正在千里之外经历一场厮杀，当时军中出了叛徒，致使军队死伤惨重，余下的士兵不过百十来人。
他带着余下的士兵藏入一处峡谷之中，等待援军。
可是连着半个月都杳无音讯，他们在峡谷当中，找到一些水源，水中有鱼虾，虽不是很多，但足以度过一些时日。
可若是援军一直不到，也是难以逃脱。
当时萧于桢心中焦急不已，他死不要紧，只是他不愿众人随他一同死在此处。
还有他不甘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他还没有找到幕后黑手，还没有见到心中所念之人。
放不下，离不开，多牵挂！
就这样又过了四五日，援军到了，里应外合，全全将敌军杀的片甲不留。
待到回京后，他急切入府想要见雪姬一眼，可是府中上下找了个遍，不曾见她半分影子。
他疯了，心魔占据了他的身子，只想杀人，闹的府内人仰马翻。
后来还是管家告诉他，当时他被困峡谷，萧帝迟迟不派兵增援，雪姬入宫求旨，萧帝这才派了援兵，代价便是雪姬入宫为妃。
当管家的声音一字不差的落在萧于桢耳中时，他拿着佩剑，一个箭步便快马纵奔。
一盏茶的功夫来到皇宫，询问了几个宫人，来到雪姬所住的地方。
站在宫殿外，萧于桢只觉刺眼，这座宫殿是正宫的居所。
萧帝当时三十出头，却并未立后，正宫的居所自是空着的，不曾想他会让雪姬住在此处，看来是极其宠爱她的。
徘徊片刻，便离去了，他自始至终没有踏入宫殿，他害怕若是被萧帝知晓，会不会为难雪姬，不进去的为好。
萧于桢回想第一次见到雪姬，她说的话，看来是应验了。
他满手鲜血，浑身杀戮，算不得好人，业障深重，就算是死，也是要入地狱，永受轮回之苦，造就更深的杀戮，回不得头。
雪姬对他说过，她从小擅长推演之术，那她可是从他们相识之际，便已料到自己的结局，又生诸事，其实不过是为了替自己抵灾还债。
老天对他的惩罚就是让他失去她，这还不算，她冤死宫中，自此两人阴阳不得见，才是对他最大的惩罚。
当初雪姬与他相见，便是打定了主意要替他顶罪。
原因无它，她自小便是听着自己的事迹长大的，待在缥缈虽不曾见过自己的长相，可却早已情根深种，在推算自己劫数将至，才打算离开缥缈，让她师兄带她去找自己。
相遇不是偶然，原是她一手策划，只愿常伴他身侧，守着他便是安好，这些都是从玄空大师嘴中得知。
仇恨让他冲昏了头脑，想明白他这一生不过尔尔。
求的不过是与相爱之人白首不相离，可有人告诉他，他杀戮太重，心爱之人为他抵偿神明降罪，好不凄苦？
活着是她的希望与恩赐，他断然不会就此一死了之。
说他杀戮重，他甘愿削发为僧，入得佛门，手持念珠，一脚一步踏遍千山万水。
求遍每座佛像，洗刷罪孽，愿来生换得自由身，再去找她一续前缘，了了此生求不得的痴念。
自此，手中多年不曾造过杀孽，想到雪姬出事前，自己在前线打仗。
后来回京后，他曾过问过萧帝此事，萧帝只说是雪姬与侍卫私通，故而压入大牢，她受不了，便自尽身亡了。
当时他曾暗中查访此事，皆与萧帝一般托词，后来查到那名侍卫，愣是无半分踪迹，真是死无对证，一死百了，暗中之人想必费了不少功夫。
此事若不查清，雪姬入不得太庙，享受不了烟火。
这些也不算什么，毕竟他心中是不想雪姬再与皇家有任何瓜葛。
萧帝刚愎自用，若不是为了往日情分，他断然不会尊他为帝，将他带到皇位上去。
雪姬一身傲骨，悲悯苍生，她那么的纯洁，最是怕吵，想也不愿与萧帝葬在一处。
待到众嫔妃一同死去后，再在地底下与她们纠缠，处处提防她们的暗害。
为此本想找到雪姬的尸首后，将她找一处僻静的地方葬了。
可是他一人翻遍了整座乱坟岗，满身恶臭，双手血流不止，衣衫到处是破洞，愣是不管不顾的去寻找，终无所获。
他只当是恶狗将她分食了，怒火丛生，想也不想，将乱葬岗方圆百里之内所有恶狗绞杀。
后来他只让人准备了一个衣冠冢，幸得府中有她穿过的衣裙，那件衣裙是他们第一次见面时，她穿着的。
自此，再也没有见她穿过一次，她说要将那件衣裙放起来，作为纪念。
纪念她第一次出缥缈，第一次见到活的莫渊摄政王萧于桢。
听完她的话，他心中不知有多高兴，高兴他的小丫头也刚好喜欢自己，他们刚好相遇相知，可却不曾相守。
当年雪姬出事不久之前，她的师兄慧远曾去见过她，她将长安的真实身份告知了她师兄。
想必那时，她就已经知晓劫数将至，她不躲不跑，只是为了替他渡劫挡灾，换的他此生安然。
前不久，慧远将长安的身世书信一封告知自己，也借着此事了解了京城的情况。
为了不让长安重复他当年的生活，待到杀戮尽满，无处可躲之时，再后悔晚矣！
萧帝固然可恨，萧远之多年叫他一声父皇，他也不曾得知萧远之的身份，连自己的亲子都能下得去手，看来他的手段与心思比得过当年，好生阴毒。
若萧远之放不下执念，他愿替他手持屠刀，也好过“弑父”的罪责，往生入不得凡世，平添波折与罪孽。
一念成佛，一念成魔，却是如此，可他不后悔，也许他存在的意义，就如雪姬存在的意义一般，都是要为别人挡灾的，可眼前之人是他的亲子。
自己却从未尽过一日父亲的责任，实在无言相对，如今为他成魔，再造杀孽，他不悔！
一事未完，又添一事，而这件事还是有关雪姬的，怎叫他心中不激动。
他只想为雪姬报仇，刚才见到那与雪姬容貌一般无二的人时，心里知晓再如何的相像，也不是雪姬。
因为他的雪姬，眼中总含着一抹温柔，似是能溶化人心中的所有阴霾。
可这人眼里，只有无尽的冷漠，决然不是他记忆当中的那么倩影。
萧远之也是如此想的，他那时虽小，但母妃的样貌与神情，还是能分清的。
而且他在空气中闻到了一股香味，极其的淡，若非精通医理的大夫，绝对分不出它是易容师为了让皮相逼真，又不易让人查出端宁，在脸上涂抹的一层香膏。
涂了此药膏，真假难以辨别，且只会将它当做脂粉味。
而在场其他人有见过雪姬的人，见到叶柳易容的雪姬之后，脸上震惊之色无与言表，难道世上真的有起死回生之术？
趴在地上的萧帝被接二连三的心惊胆战，吓得晕死了过去，想想也是，今日发生的事情太多了。
萧远之带领八千黑甲军，持剑入宫，嘴中还念叨着要杀他，亲手设计斩杀的摄政王，如今竟活着出现在他面前，这还不算什么，从萧雨柔口中得知萧远之是萧于桢的亲子，才是他最大的耻辱。
自己以为是一回事儿，可当这件事成为事实，摆在明面，那便是另一回事。
萧于桢将他的脸踩在地上，如此羞辱于他，他可不气急败坏。
但萧帝好像忘记了一件事，当初他微服出访，无意撞见从摄政王府出来游玩的雪姬，只此一眼，就对她念念不忘，后来命人去打听，才知晓是萧于桢府上的人。
想着萧于桢出征在外，趁此机会便派人去摄政王府将人请到皇宫里，一解多日相思之苦。
不曾想摄政王府固若金汤，一听要带走雪姬，府上的侍卫各个凶神恶煞，好像在说，你若敢将人带走，我就敢让你血溅当场。
摄政王府上的侍卫是他的亲卫，实力不容小觑，就连宫里的御林军都不是他们的对手，为此，萧帝只能作罢！
后来萧于桢出事，雪姬自愿入宫，求萧帝派兵支援，他就是借着这个机会，与她坦明心意，她才愿入宫为妃。
那时的他，不管雪姬是否对萧于桢有情，只是想一味的占有她，可是后来萧于桢的行事作风，让他察觉两人之间不仅有情，而且一直不曾中断。
萧帝爱的从来不是雪姬，只是贪图她的美貌，久而久之，弃之厌之，最是冷酷无情帝王家！
刚才见到与雪姬容貌一样的女子，有些接受不了，他真的以为那人就是雪姬，她是来报仇的，心中惊吓不已，才会轻而易举的晕死了过去。
“慎妃，好久不见，我死的好冤呀！你为何害我，为何陷害我与侍卫有染，又为何叫一帮犯了事的太监辱我清白？为什么，你说话呀！”叶柳一双眼睛空洞无神，慢慢朝着慎妃靠近，边走边逼问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