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萧帝疑心四起
每次前往无望海,萧远之都能见到那只鲲,自在傲游于天地之间,不时顽皮耍闹,似是与他比个高下,久而久之,这鲲唯有萧远之能亲近。
若是有其他人上前搅了它,必定恼怒,它虽不至丧失心性,伤及那人性命。
可叫那人一身海水泼身,狼狈不堪,调皮如它,心性如它,真是让缥缈一众弟子哭笑不得。
若是莫渊百姓知晓他们奉若神明的鲲,竟也有如此调皮的一面,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后悔将它奉若神明的行为。
离除夕夜还有一日,这天一大早,世家大族、朝臣百官以及家眷,还有前往封地的诸侯王爷都受邀前往皇宫,参加宫宴,也算是庆祝新年。
如此安排,倒是惯例,也是天家赐福,意欲将除夕那天留给家人一同团圆,为此,便选择了除夕前一天进宫赴宴。
地方官员虽不便前来朝贺,可却是将礼物都备齐了,早早的就打点好,让人送进了宫里
礼物若得萧帝喜欢,便是有指望在京城寻得一职,也好过在外地司职,终年不见京城繁花似锦,格外可惜!
整个莫渊国的朝臣从上至下皆是如此贪念无德,只顾自己安好,官运横通四载,无所作为,仍旧心安理得的享受四方俸禄,可谁人又真正能为百姓谋福?
到晌午时,人已经到齐,唯独差了良王萧君夜,上首坐着的萧帝略显关心地询问道“夜儿去了哪里宫宴马上就要开始了,怎见他迟迟不到?”
若是以往有人敢晚来半分,都是一顿奚落,萧帝如今倒是反常,叫众人摸不到头脑,只是觉得这良王的造化来了。
良王亲母,静妃自是知晓这是为什么,若不是自家儿子替萧帝除去了萧远之那个野种,得了萧帝的信赖,才不会如此好说话。
为了不让萧帝焦躁,坐在下首一众嫔妃席位的静妃直起身来,细细回道。
“皇上,夜儿为了办好您交给他的差事,多日来不曾好好休息,这不今早良王府上的人来报,说夜儿因操劳过度,晕了过去。”
说这话的时候,静妃脸色略显担忧,就连话里都带着心疼。
听在萧帝耳中,尤为顺耳,主要是自己的儿子认真对待自己交给他的差事,面上能不有光吗?
“可有大碍,让御医瞧过了吗?”萧帝自是要将担忧做到位,故而开口询问静妃。
静妃见萧帝如此关心自家儿子,当即回了句“不妨事,臣妾命人派了太医去梁王府,太医开了药方,说并无大碍,只是……”
说到最后,静妃却脸色为难,不敢再开口。
萧帝自知她心中有话,他虽不甚宠爱静妃,原因无它,静妃容貌渐衰,就连她的身子都不似慎妃那般柔软美妙,可谓是让他一点兴趣都提不起来,就算是与她床笫之事,也只是潦草完事。
一想到这些,原来对萧君夜的那股子器重,转而与静妃瞥了个干净,语气严肃道“吞吞吐吐,有话直说!”
静妃不曾想萧帝突然转变了脸色,不等她多想,赶忙继续刚才没说完的话,不过此刻的心情却不似刚才,她几乎是打起十二分精神来回话,生怕萧帝生了厌烦之心。
“只是可能要晚些才能参加宫宴,夜儿让人带话说,望皇上能谅解他来迟。”
听罢静妃的话,萧帝稍微缓了缓语气,开口道“这有何难?朕自不是那般刻板之人,他今日来迟,也是因着身子欠佳,朕不会怪罪。”
“良王真是好大的架子,若是真的因为公事而累着,皇上确实理应体谅,可若是别的,就不好说了。”
说话的是慎妃,她语气放的很慢,说话间先看了一眼上首的萧帝,后又将目光投向挨着自己位子的静妃。
眼中多有挑衅,不过众人却是没有注意到慎妃的这些小动作,只是在琢磨她话里的意思。
众嫔妃一脸看好戏的姿态,不做言语,只当让这两人斗起来,两人斗的越凶,她们这些嫔妃就越开心。
静妃的位子是靠着慎妃的,此刻她是全然将慎妃眼里的算计看了个干净。
怎奈慎妃偏得萧帝宠爱,经久不衰,就连皇后的话都不放在眼中,凭自己如何搪塞过去都会惹得萧帝不喜,就在她左右思量之时,却听萧帝开口。
“爱妃此话何意?”萧帝一脸不解的看向慎妃所在的位置。
慎妃本就想着继续说下去,如今萧帝问起,倒也省了有人说她蓄意闹事,转而脸上布满担忧之色,娇柔的声音传入萧帝耳中。
“皇上,臣妾也是听人说的,真假难辨,不过因着臣妾实在担忧良王的身子,故而也想告知皇上,好让皇上去劝诫一下良王。”
慎妃微抬眼眸,暗自打量起萧帝的脸色,见他似是听进去了自己的话,心下暗喜,不敢显露分毫,继续道。
“良王前几日纳了两房美妾,那两名美妾出自欲仙楼,想不手段也是高超,否则怎会引得良王夜夜偷欢,就连白日都须得两名侍奉身侧,细细想来,良王殿下这场病来的蹊跷。”
听完此话,萧帝脸色已然铁青,众人屏住呼吸,不敢出言以对,生怕惹祸上身。
慎妃话里的意思,他们可是听了个大概,无非在说良王并非操劳公事生的病,而是昼夜宣淫掏空了身子,若真是如此,想必良王多半是完了。
萧帝指向一旁候着的总管太监周平道“去,将那逆子给叫来,朕倒是要问问他,有什么公事,能操劳成那副模样,宫宴都敢误时,朕都没他这么忙,难不成他还比朕忙!”
语气尽显怒意,倒是惹得众人堪堪下跪,不敢起身。
坐在上首的皇后见到台下跪倒一地,心知此事不妙,不待她开口,便听到下首静妃求情道。
“皇上息怒,夜儿绝非贪恋美色之人,此番来迟,确实是因着公事操劳过度,还望皇上明察,还夜儿一个公道,莫叫有心人颠倒了去。”
静妃真是个蠢笨的,慎妃瞧着她此番求情,不由得在心中骂了一声“蠢材!”。
要知道萧帝最忌讳有人越了他去,哪怕是他的儿子也不允许,而这个静妃口口说她儿子操劳公事,莫不是叫萧帝猜忌良王有夺储之意
在场官员多半也是猜想到静妃此话必定引得萧帝震怒,任凭谁,也不愿有人比自己还要能干,更何况是天家,如今静妃如此求情,真是害苦了良王,无知妇人可不如此?
局势剑拔弩张,站在萧帝身侧的周平不知该如何行事
他比任何人都要了解萧帝,如今静妃一番求情,这是为良王雪上加霜,就算是慎妃所言非真,可静妃的一席话倒也会叫帝王疑心起。
“果真是良王起了不臣之心,忙起公事,竟是如此不顾惜身体,可是比朕还要贤明!”萧帝脸色沉到谷底,就连心里也是疑心四起,他绝对不容忍任何人能越过他去。
天子一怒,何器能承?唯有鲜血方可止步,底下的人大气不敢喘一个。
“贤明”一词,是君主才能用的,如今萧帝尚在,良王如何撑得起“贤明”二字
属于良王党派的一众官员心下惊恐,这次良王怕是真的要完了。
静妃察觉刚才说错了话,心中顿觉后悔,她不过是想让儿子在萧帝眼中留个好印象,不曾想弄巧成拙,如今一副“谋逆”大罪扣下来,若是解释不好,恐怕连儿子和她自己的命都保不住。
此刻皇后知晓事情的严重性,也不敢再默不吱声,转而看向坐在一旁的萧帝道“皇上,此事不好过早定论,不若将良王请来,一并问个清楚,也免得冤枉了去。”
她虽是一宫之主,看似荣耀无双,心中苦楚无人知晓,多年无所出便是最大的错,如今三十有余,面容保养的也是极好的。
可身体的变化,她还是能瞧见的,她的皮肤再不似从前一般滑嫩,为此萧帝多有嫌弃,要想怀上子嗣却是难事。
皇后是个心善的,她父亲是先帝恩师,从小便跟随父亲习书练字。
闺阁期间,其他世家小姐在学四书五经之时,她便已经晓得朝中局面,有一个济世之心。
后来被她父亲送入了宫,常伴帝侧,可惜萧帝昏庸无道,终日宠幸慎妃,对朝政多有懈怠,心性多变,残忍弑杀,哪里是她能劝诫的?
就是这样她也从未改变自己的一颗心,不因为自己在宫中世事艰难,而为难宫中嫔妃。
也从不苛待了萧帝的子嗣,她对待萧帝的子嗣及其上心,故而实在不忍萧帝走错路,冤枉了良王,她不想宫中再添冤魂,萧帝手下再造杀孽。
当初摄政王一事她是知情的,可惜人微言轻,萧帝根本不听她的劝,执意孤行,设计绞杀了手足,已是残忍无度!
因着前些时日,边境传来长安的死讯,她多则心痛,那孩子是雪姬的骨血,雪姬在宫中之时,她还没有进宫,不甚了解雪姬的为人。
直到雪姬离世没多久,她才入宫为后,因着诸事缠身,加上摄政王一事,想要劝诫萧帝回头,无暇顾及那孩子,竟让他吃了不少苦头。
后来又去了衡阳,再后来一直征战在外,风餐露宿,想萧帝的哪个皇子,有他这般凄苦无依?
本想着这次回来他能在京城多呆一刻,自己好为他寻一门好亲事,没成想却是再也回不来了。
想到这些,心间苦涩上涌,眼眶也跟着红了起来,心想一定不能再让良王出事,她虽不知原委,可也知晓良王做事绝非如此无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