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梦魇
此事算是告一段落，苏子洛害怕接下来五马分尸的场面吓到苏婧一，踱步走至她身前，抬起手轻轻揉了揉小丫头的头顶，继而开口道“一一，军营乃是重地，女子本不该入内，哥哥让人送你回府。”
苏婧一抬头看向苏子洛，见他满眼皆是担忧之色，心中一暖，可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转而看向冀北野等人。
“你放心，我自会秉公处理”苏子洛察觉到苏婧一的担忧，便顺着她意将她心中的顾虑打消。
冀北野接受了苏婧一投来的目光，心中有些感动，随即郑重道“姑娘安心，对姑娘前些时日的承诺不会变，我等做下那般蠢事，甘愿接受惩罚。”
见冀北野这样说，苏婧一放心了，想必他和他的兄弟们是真心改过，以后定不会做出落草为寇的事来，心中祝愿他能建立一番伟业。
一旁的无忧实在看不下去小姑娘盯着冀北野那个老男人看，冷冷出声打断“一一，为师觉得天色已晚，还是早些回府的好。”
此话一出，众人都有些傻眼，抬头直直看向艳阳高照的天空，此刻也不过才刚过申时，这让他们实在有些怀疑某人的眼睛，不免又都将视线转移到无忧身上。
无忧倒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完全看不出在撒谎，哪怕是被一众人盯着，也只是用冷眼扫视了一圈，继而又看向跟前身高刚好到自己胸前的小丫头，希望得到她的肯定。
苏婧一被无忧盯着，心跳又莫名其妙的加速，大脑不受控制轻点了一下头，直到自己被无忧单手抱上马背，才将涣散的思绪从缥缈之中拉回到现实。
马儿在无忧的驱使下快速奔跑了起来，卷起一阵尘土，众人才算是缓过神来。
“花枝，天色可算晚？”荷露一脸迷茫，心想莫不是自己得了眼疾，要不然她怎么看不出天色已晚。
花枝笑着摇了摇头，心想哪里是天色已晚，怕不是公子看不惯公主看冀北野的眼神，才找这么拙劣的借口，公主倒是也跟着迎合，真是有些担心公主以后的生活。
见两个小丫头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苏子洛不用想都知道这两人心中想些什么，毕竟刚才的插曲真是不容人不去多想，好在他沉得住气。
再加上无忧对苏婧一的情意也算是知晓一二，自然也不再纠结什么。
“你们家姑娘都走远了，还不去追？”苏子洛板着脸，故作严肃。
待苏婧一他们离开不到一刻钟之后，练武场上一片腥风血雨，首先是齐道被五马分尸，叫声尤为惨烈，惊的附近栖息在树上的鸟儿一阵纷飞，身体被烈马生生撕碎，士兵皆作见证，军心可安。
接下来便是底下的士兵被杖责军棍，冀北野等人因前些时日落草为寇，按军中的规矩也是要受罚的。
苏子洛想到他们这些人曾在战场上浴血奋战，还要受不白之冤，有心免责。
奈何冀北野一副死心眼，甘愿受罚，这也算是他对苏婧一的承诺。
最终在场的人都生生挨下了一百军棍，一百军棍可不是什么人都能承受的。
起初，跟在齐道身边的那几个士兵受不了疼痛，有心喊叫。
可见在场众人不曾出一声，心中一片惭愧，想到种种过往，真心改过。
军棍再次落下之时，他们也只是咬紧牙关，不再出声，默默地受着。
苏子洛近日的心情也有所好转，心想杀一个齐道，也算是值了，同时不由得感叹无忧的用兵之道，想必以后军中士气可定。
但不消片刻，他又为另一件事情担忧，想到这齐道乃是韩九城的侄子，而齐道这般做派也不知韩将军是否知晓，还是已经默许？
此次一一为冀北野等人出头平反冤屈，这么一头撞进来，倒是害怕韩九城有心追责，越想越怕，看来以后要在她身边再派些人，保护她的安全。
可苏子洛哪里知道今日苏婧一的行事，将她慢慢撕碎，带进永无止境的深渊，不可逆转。
傍晚时分，边疆都城之内，今日在军营发生的事情已被传开了，这也让他们这些老百姓心中有了依靠。
平日里齐道等人总是在这城里耀武扬威，虽算不上搜刮民脂民膏，但带着一帮人坐在店里或小摊上，吃饭不给钱是常有的，他们都是小本买卖，真的是不堪如此。
可却也不敢去告，毕竟谁人不知他是韩将军的侄子，想韩将军劳苦功高守卫在边疆数年，骁勇善战，却有这么一个侄子，也真是污了他的清誉。
如今齐道因“诬陷同僚”，被五马分尸自是活该，也算是为民除害了。
听到此事是太子出面，百姓们心中不免对苏子洛称赞有加。
此刻，京兆府后院一处不知名的厢房内。
苏婧一刚好听完荷露从外边打探来的消息，想到外界百姓都能认可苏子洛，心中倒是有些高兴，常听父皇说“民心安，则天下定。”
现如今这些百姓心中皆是对苏子洛的信任，哪怕外敌来犯，也能让都城百姓对九幽将士多一分信任。
苏婧一用完晚膳后便不见无忧，想着他今日可能是有些累了，也就不再多想，在小院中又练了一个时辰的冰鞭。
现如今她进步神速，冰鞭在她手中好似活了一般，挥洒自如，这让她不免有些得意，同时也有些不解，不知从何时起，她的身体好像就有些异常了。
比如无忧说她体内有一股可怕的内力。
不仅如此，平时自认在武功方面愚钝，可不知何时起像是开了窍，虽身上内力因救无忧已经耗尽，也不知道能不能恢复，可武功进步飞速。
想不通也不再纠结，收拾妥帖之后，苏婧一让荷露与花枝下去休息了，两人有些担心无人守夜会出什么乱子。
由于多日奔波来到边疆，又为一些事忙活，苏婧一执意坚持不让两人守夜，好在休息的厢房与苏婧一的厢房相隔不过二十来步，若是有什么动静，想来也是能察觉的，最终花枝与荷露想通了，也就回了两人所住的厢房。
深夜袭来，此刻外界十分静谧，就在这静谧的夜里，几棵树上蜗居的猫头鹰不时地叫着，倒是给深夜增添了几分恐怖。
透过床幔，不免看到床上的人儿，皱紧的眉头以及额头上细密的汗珠，紧接着苏婧一猛地睁开眼睛，喘着粗气，似是被什么东西吓到了。
确实如此，刚才她在梦中看到了齐道丑恶的嘴脸，还说“这一切都是她害的，要她索命”。
不一会儿，画面一转便是他被五马分尸后的样子，在诡异的森林中追着自己跑，就在要追上自己时，刚好梦也醒了。
虽然没见过人被五马分尸的场景，可苏婧一还是在书本上见到过的。
想到前朝安武侯因战败，不肯归顺九幽，被九幽开国先祖五马分尸，书本对其描述是这样的“待烈马齐齐向各处飞奔之时，身体则被绷紧，几次下来只听“轰”的一声巨响，身体便血肉模糊，碎肉满天……”
当时看过此书之后，连着做了几天的噩梦，最终实在熬不住，只得去母后的宫中，后来母后知晓自己是因为一本书被梦魇，随即便让人将那本书给烧毁了，下令以后不准再看此类书。
那几天是苏婧一记事以来，第一次与母后同榻而眠，她双手环抱着母后，心中十分暖和，这也是她唯一一次体会有娘亲的关怀。
若在平常，母后大多一副严肃的表情，对自己也十分严苛。
当时她很是羡慕苏飞月，因为她曾多次看到高贵妃会小心翼翼的将苏飞月搂在怀里，十分宠溺，这是她不曾有的。
苏婧一拉回了飘远的思绪，坐在床上看着房内一片黑暗，外界时不时传来猫头鹰诡异的叫声。
脑中想着书上的内容，再加上刚才的梦魇，心中害怕更甚，连忙起身只着了一件月白色的中衣，连鞋子也顾不上穿，便推开房门跑了出去。
现如今已是十月份的天气，外间寒凉，她却这么不管不顾，可见是害怕极了。
很快便来到无忧所居住的厢房门口，见到房内还有光亮，本来想要只身闯进去，可还不等有所动作，便听到房内传出一记陌生的声响。
这让她有些好奇，放下了推门的手，将耳朵贴近房门，仔细听着里边的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