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恍如隔世
杨舒绵木木地点点头，她知道这个理由很扯，可眼下已经火烧眉毛不是。
许一鸣向她方向倾了倾，柔着声道：“舒绵，我们都在这了，你不要害怕他。”说着，还对着一边的宫祁皱眉凝视了一眼。
杨舒绵抽了抽嘴角，悄悄看一旁的宫祁，只见他好整以暇，静看她怎么处理这个场面，丝毫没有要插手的意思。
她心中哀叹，顿了顿，随后抬头诚恳地望着秦央，中肯又平静地说：“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你应该明白我什么时候在撒谎什么时候说的是真心话，我不想对你有所隐瞒，这件事中间曲折，我一句两句说不清楚，但我确实喜欢他。”
秦央看着多年好友如此说，已然明白杨舒绵这是坦白了。
还记得高中那时杨舒绵说会守住自己的心不受蛊惑，那时她就不相信，如今亲口听杨舒绵说出这些话，其实也算意料之中，没有多大的惊喜可言。
爱上了就爱上了，哪来那么多是非对错。
就像她也喜欢上秦琰，又是谁对谁错呢？
秦央心中长叹一声，原本的锋芒都敛下来，拽住一旁要从沙发上站起来的许一鸣。
许一鸣瞪大着狭长的双眼，声音拔高了几个调：“这怎么可能？你一定是受了他的胁迫对不对？这根本不可能！”
杨舒绵回望他，一字一句坚定又平静：“我说的是真的。”
空气骤然安静下来，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还端坐在沙发上，丝毫没有要插手的意思，安安静静坐在杨舒绵身边。
一切已成定局，再闹也没什么意思，秦央看着对面的男人，眉眼间又带上几分锐利：“喂宫祁！我虽然没有你这么大的本事，但也不怕你，就算她现在说喜欢你，我也不会这么轻易就把人交给你。”
宫祁翩然将目光从杨舒绵身上移开，神色淡然：“那你想怎么样？”
“你只需回答我几个问题，我会自己判断你到底适不适合我家绵绵。”
“好，你问。”宫祁应得毫不犹豫。
秦央敛起眉，目光凛凛：“第一个问题，舒绵现在最爱的人是谁？”
这是一个送命题，如果宫祁敢说自己那他一定完蛋。
“她的母亲。”他回复。
这是杨舒绵的底线，只要是熟悉她的人都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秦央挑眉，对这个问题的回答还算满意。
“第二个问题，舒绵最喜欢吃什么？最不喜欢吃什么？”
“番茄炒鸡蛋。”宫祁的眉眼染上几分稀松的笑意，低头看杨舒绵：“最喜欢，因为是妈妈做的，最不喜欢，也是因为是妈妈做的。”
秦央挑眉，红唇染上几分挑衅：“你打算什么时候娶她？”
“财产怎么分配？如果以后你出轨了，又会怎么对待她？”她问的问题越来越刁钻，语气略显尖利。
宫祁淡淡回望许一鸣，宣誓主权一般搂上杨舒绵的腰，眉眼温柔，似乎在面对的只是讨论今天天气怎么样。
“我早就向绵绵求过婚，我求之不得，只等她什么时候愿意嫁给我。”
他漂亮富有攻击性的脸蛋一向强势迫人，此刻笑得难得温和，因为难得的平和显得整个人都很温厚。
“至于你说的财产问题——我所有的东西，名誉、财富、车子、房子一切都属于她，包括我。”
“还有你所说的出轨问题？”他顿了顿，潋滟眼波带着一层朦胧的薄雾：“不会的。”
“哪个出轨的男人结婚前会承认自己结婚之后会出轨？”秦央不依不饶。
杨舒绵皱眉：“央央”
“啧啧啧，你看看你，现在就开始维护他了。”秦央酸了一下，毕竟这之前还只是她一个人的“亲亲老婆”呢，怎么突然就跑出来一个男人，谁能高兴得起来？
她长叹一声：“算了算了，你心都在他身上了，我再说什么也只是讨人嫌。”
一场暴风雨般的谈话就这样结束，秦央带着丢了魂的许一鸣出了门，孙与洲向宫祁和杨舒绵点了点头，也算是告别了。
“真羡慕姐姐，有这么多人喜欢你。”
狗狗眼可怜巴巴的，明明人那么高。
杨舒绵无奈，抬手摸了摸他的脑袋：“你真是得了便宜还卖乖啊，喜欢你的女生可不少呢！”
高中时候的室友胡琴，还有在厕所里围堵她的小学妹们，还有那个沈燕，细细数数可不少呢，而且杨舒绵还都和她们过招了。
为男人去斗女人，一向不是她杨舒绵的风格，可这么细细一想，这么些年她还阴差阳错真这么做了。
宫祁将头搭在她的肩窝处蹭了蹭，声音低低的：“我只喜欢你。”
吃过晚饭，杨舒绵提议去公园散散步，宫祁当然欣然同意了。
雪化了很多，但仍有残留，白团团一片一片，很多地方已经露出下面的枝干枝桠和土地。
杨舒绵和宫祁手牵着手，一路顺着上山的柏油路晚下走，顺便去喂小猫猫们。
喂好之后又继续往下走，有一个公园，风景很不错，站在石桥上，可以看到下面一片片在锻炼的老人们。
有一家三口手牵着手饭后散步的，有年轻情侣出来遛狗的，有在跳广场舞的，好不热闹。
杨舒绵站在高处的栏杆前，双轴杵在上面，铁质的栏杆有些冰寒，还好她穿的厚。
宫祁背对着栏杆，侧头看她。
她看下面的风景，他看着她。
杨舒绵目光放空，突然问起：“你知道我们国家有一家企业叫做长虹吗？”
宫祁想了想点头。
“他们生产的电视机是非常棒的，那时候我们国家接触国际平台不久，这家长虹电视机企业就将自己的电视机在海外出售，物美价廉当然销量也不错。”
“一开始那方国家的企业还按时结账，后来就越来越拖，应收账款属于资产加上当时没想到会有对方不付账这样的情况，慢慢的直到那个企业账面的应收账款达到了一个天文数字，彻底搞垮了这家企业。”
杨舒绵也转过身，面色郑重：“我们国家中小企业平均寿命3到5年，甚至达不到这个标准。”
“而我要说的就是，每个人在这个世界上都有自己的价值存在，李白还说过‘天生我材必有用’呢，我的妈妈也希望我能把自己所学的都用到实际中。”
“我热爱我的工作，也不想当全职太太，宫祁，你会支持我吗？”
她定定看着他，静待回答。
如果不解决，这会是一直横在他们中间的问题，甚至会是将来感情支离破碎的导火索。
宫祁也面色严肃起来，站直了的身体很有压迫感，他居高临下垂首看面前最爱的女人，能看到她真情实感的眼神。
他有一种预感，如果他回答不愿意，她一定会离他而去。
“我永远站在姐姐身后，支持姐姐所有的决定。”
一瞬间，万物晴朗，风清云霁。
“谢谢你。”真的。
杨舒绵吸了吸鼻子，真的感谢宫祁对她做出的妥协与让步。
宫祁将她拥入怀中，抚了抚她的背。
两人分开时，杨舒绵突然狐疑起来：“你不会再像上次一样表面答应我，背地里算计我吧？”
宫祁笑了，连连保证：“不会的，我答应姐姐会变好。”
保护花的方式从来不是因为自己的私欲将其美好掩埋。
生怕她不相信，他掏出手机翻出和秘书的聊天记录给她看：“我已经约了心理医生，我真的会越来越好的。”
两个人都绝口不提密室的事情，算是揭过。
秦央的经纪人都是娱乐圈顶级的，只会为她的星途添砖加瓦；许一鸣的经纪公司也非常不错，宫家下面最好的一家文化公司，他也不会对他做什么；简随家的那笔投资，只要他不撤资，绝对是一笔稳赚不赔的买卖；
至于嘉华那边的对赌协议，也只靠杨舒绵自己扳回局面，他不会干涉过多，但那队科创团队的合约他会和杨舒绵去重新协商，协商不成功的话薪水宫祁自己出，协商成功的话就正式将人签入嘉华。
第二天杨舒绵离开宫宅的时候给了宫祁好几个吻才将人哄好。
“你在家可要乖乖的，乖乖等我回来。”
宫祁哄着一双狗狗眼，分外不舍极了。
杨舒绵有些好笑：“我又不是不回来了，不过就是几天而已，又不是生离死别。”
宫祁皱着眉可怜极了，撒着娇：“那你可要早点回来。”
杨舒绵连连点头。
杨爸爸去世之后家里就只有杨妈妈一个人，她每年过年都是要回去的，今年也不能例外。
杨妈妈早就接到她的电话，早早准备好了饭菜。
今年的春节如往年一样，母女俩一起包饺子看春晚，只不过杨妈妈在电视机前没一会就回屋休息了。
杨舒绵一个人看也没劲，就关了客厅的灯回房间和宫祁打视频聊天。
估计是之前闲的太久了，这几天宫祁忙得要命，但女朋友的视频可是求之不得的，当然要接。
说起十八岁那年的春节，他一个人跑来她家楼下，她那时也是鬼迷心窍，当着杨爸爸杨妈妈的面就跑下楼。
现在回想一下，都是甜蜜的回忆。
“那时候，我们会一起去看烟花一起玩烟花棒，姐姐还记得吗？”他说起那时连语气都透着轻快。
杨舒绵明知他看不见却还是附和着点头：“当然记得。”
过往的一切在脑海中重新明了清晰起来，十八岁，犹如昨天。
城区是不可以放烟花的，那片老城区已经拆了重建，她们已经换了家，凌晨十二点时外面也是静悄悄的，没什么动静，高高的一轮月悬挂，冷清极了。
困意涌上心头，杨舒绵心疼宫祁这么晚还在忙，就提早道了晚安挂电话。
她突然有些渴，打开房门出去客厅时，见到了坐在沙发上的杨妈妈。
“妈，你怎么不开灯？”
她将灯打开，就见杨妈妈面上一片濡湿。
是了，前几年杨爸爸还在世的时候，一家三口都要倒数跨年的。
“妈妈没事，只是难免有些伤感。”她随手擦过眼泪，进了房间。
看着那道已经合上的门，杨舒绵明白，就算今天母女俩再怎么故作热情开心，可心里的那块地方还是会隐隐作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