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暴露
杨舒绵怔在原地，宫祁从来没和她说过这件事。
要不是她今天主动亲自来说起合约的事，恐怕都不知道这其中的弯弯绕绕。
这个团队是很新的科创团队，杨舒绵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说服对方愿意来嘉华为嘉华工作，这件事宫祁最近天天和她黏在一起他是知道的。
知道她有多么重视这件事。
她随后看了那份合同，是为嘉华效力的合同不错，但签下这份协议的是宫祁。
他们经常一起办公，她认得他的署名，短短两个字笔风凌厉流畅，是他的笔迹没错。
杨舒绵握着这份已经签字画押的合同的手颤个不停，心跌入谷底。
她告别青年人，随后回了自己的办公室。
关上门，她立刻拿出手机打电话给宫祁。
冰雪厚重，落地窗白花花一片，严冬未完，今年的冬天似乎格外的冷，路上撑着伞的行人穿得厚实，撑着伞走得匆忙。
电话没一会就被接通，杨舒绵直入主题：“你凭什么代替嘉华签合同？”
“姐姐生气了吗？”
杨舒绵感到好笑：“你觉得呢？”
宫祁从办公椅站起身，居高临下俯视办公桌前端放着的女孩照片，神情明暗交替，潋滟的薄唇克制地抿着，说出来的话语却是和表情一点都不匹配，隐隐带着哄的意味：“舒绵姐姐，我签和你签不是一样的吗？我说过了，我的就是你的。”
他眉眼染上三分如沐春风的笑意：“不管谁签字，只要为嘉华服务不就达到目的了吗？”
杨舒绵怒极攻心：“你他妈放狗屁！”
她胸口起伏，大口呼吸：“我为这件事东奔西走，好不容易把人招来，我原本以为是我做得够好，要不是今天知道这件事的原委我都不知道你在背后搞的这些小动作！”
那份合同说的很清楚，这队科创团队会留下全是因为每一位成员只要留在嘉华都会有一份天价的年薪。
“嘉华现在怎么可能开出这么高的薪水？别说现在，就算是将来做项目开始赚钱上市，也不一定能给出这么高的年薪！”
宫祁却不以为意：“我可以”
“打住。”杨舒绵不想听他废话：“你从一开始就没理解过我的意思，或者你理解了但还是按着你自己的意思来，我行我素。”
她稍稍降下了怒火，质问他：“你代替我以嘉华的名义来签这份合同的时候有想过我会生气吗？”
电话那边顿了片刻：“想过。”
“对啊，你知道。”杨舒绵怒极反笑：“你是不是觉得只要哄哄我就可以轻而易举揭过了？”
“还是——”她冷下语气：“其实你的话就是说出来稳住我的？你打着爱的名义行凶，把一切龌龊的手段放下台面实施，你口口声声说爱我，但无论我和你说多少遍我有自己的生活你都视若无闻？就只想慢慢吞噬我的生活，然后以你为生命中心？”
她知道他是怎么打算盘的，他想慢慢控制住嘉华，让她慢慢淡出工作。
宫祁咬着牙，双眸瞪着照片上笑得温柔的女人，目光陡然狠厉，眼白攀布血丝，声线起伏变了调：“是啊，我那么爱你，我一开始就没想过瞒着你，这些天我一直在想这些事，我好想让你早点发现，又不想你发现，矛盾刺激得我晚上都兴奋得睡不着觉！”
他感受着自己胸腔中震如擂鼓的心跳，这全是因为这个女人而疯狂。
“我真的好爱你，我是你的，我什么都是你的，为什么你不能像我爱你一样爱我？为什么？我就没有什么朋友，我不需要隔三岔五的聚会，不需要关心不重要不在意的人。”
“而你呢？为什么你的生活总要有那么多人的存在？你总是对谁都那么温柔那么好，任何一个无关紧要的人都可以分去你的注意力。”
“我想要你的目光只停留在我身上有错吗？”
他重重喘息着，一张露出饱满光洁额头的凌厉面孔背着光，包裹着勃发胸肌的衬衣起伏：“舒绵姐姐，我真的很尊重你了，不然当初我回来的时候就会直接来找你，把你藏进只有我们两个人的半山别墅，绝不会对那个许一鸣手下留情，也绝对不会让嘉华的项目起来。”
他叹慰地闭上双眸，不管电话那边的她有多么震惊，脑海中闪过一幕幕：“我真的很怀念那两天，全世界只剩下我们的那两天，只有我们。”
只有我们。
只有你和我。
杨舒绵站在原地难以置信，原本她只是以为他粘人，再说当初会发生那件事全是因为祁姝在中作梗使他们分开。
“可是我们现在已经在一起了啊。”他为什么还会有这样的想法？
宫祁呵了一声：“远远不够，姐姐究竟有多爱我呢？难道不是因为现在摆脱不了我，我是你最好的选择才会选择我的吗？”
她握着手机的手颤抖不停：“你就是这么想的？”
宫祁其实一直对杨舒绵都没有安全感，中学时代她对他和对谁都一样温婉柔和，所有人都那么喜欢她，而他呢？他满心满眼都是她。
就算今天在一起了，她想法那么多，随时都可能像那年一样抛弃他。
他怕，他是真的怕了。
只要有能抓住抓牢她的机会，他绝对见缝插针不会轻易放弃。
做这一切，无非是她发不发现和接不接受而已。
现在看来，她不接受，但她接不接受已经不重要了，他死也不会离开她身边的，她也同样。
杨舒绵将电话挂断，跌坐在办公椅上，好似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干。
宫祁怎么会变成这样？
原本的他长着一张锋利凌厉的漂亮脸蛋，但性子是矜贵淡漠的，只有在面对她时会撒娇吃醋冷着脸，除了当初绑架她那件事少有出格越举的举动。
现在的他究竟是本性暴露原本如此，还是这么些年分开人总会变的，是他早就变了而她对他的印象还停留在中学？
她头疼不已。
手机提示音一声响，是宫祁发来微信。
宫祁：“其实除了姐姐现在知道的这些，还有，你的好朋友是不是有个叫简随，她父母的公司我也注资了，那个项目好像还挺大，她父母把全部身家都押进去了。”
宫祁：“还有呢，还有秦央现在新换了一个经纪人，我换的，他手上有不少秦央的黑料，足够她跌落神坛永不复出。”
他现在是一了百了跟她坦白，不想再遮遮掩掩了。
杨舒绵死死盯着他发来的消息，目眦欲裂，她真的能够想象到手机那端的男人会持着一副怎样诡异微笑的表情来发这两条消息。
他真的做到侵入她的生活了，全方位无死角。
难道为了宫祁，她要放弃秦央简随一众好友？放弃工作？和许一鸣保持距离？毕业之后就全心全意做起全职太太？
可是现在她别无选择。
事情发展到了今天这个地步，他早拿捏住了她的命脉，他随时会对许一鸣和秦央动手，简随父母那边如果他撤资动手脚，简家毋庸置疑会破产。
许一鸣不用说，就算许佳宜的父亲护着他，在绝对的强权面前，许家根本没有反击的机会；秦央早早放话和秦家断绝关系，秦琰和她联系不频繁根本不知道秦央的情况；如果宫祁想动嘉华她也根本阻止不了。
杨舒绵定定坐在椅子上，一坐就是一下午，心如刀绞。
她知道宫祁可怕，没想到有一天他居然在她身上耍手段，以雷霆之势攻来，她根本没有招架的余力。
她居然被最喜欢的男人给算计了。
她居然被宫祁算计了！
宫祁打来电话的时候，杨舒绵还坐在原位，一个下午都没怎么动过，动一下身体就麻木痛楚。
“姐姐，我来接你回家吃饭。”
他语气如常，仿佛中午时的争吵不曾存在过，一切只是她的幻觉，他依然还是那个体贴入微的男友。
她平静了很多，长舒一口气，说：“宫祁，我觉得我们最近还是不要联系了，给彼此一点时间静一静，你也好好想想。”
他顿了顿，抬头看向她所在的楼层玻璃，好似已经穿透那一层阻隔将视线落在了她的身上，脸色有多冷硬语气就有多么缠绵眷恋：“姐姐还在生气吗？生气归生气，饭还是要吃的，可不能饿到”
杨舒绵打断他的话：“宫祁”她欲言又止。
他闭嘴，静静等着她的下句话。
“你有没有觉得你心理不太正常嗯，我没有在骂你的意思，只是提醒。”
宫祁嘴角的弧度僵住，死死抿着。
他当然知道自己不正常，从遇见她的那一天就彻底的不正常，他想霸占她全部的思想精神，被她摸过的猫他都会妒忌，他收藏她大大小小的物品，偷拍她的照片贴满整间宫宅卧室里的密室，对她又爱又恨，爱她胜过爱自己，恨她对谁都那么温柔那么好。
他以为自己可以一辈子都装好一个好情人好男朋友，甚至将来的好丈夫，永远装成她喜欢的样子的。
可是欲/望在膨胀，他永远都对她不会满足，她虽然和他在一起了，可他还是觉得她随时会离开，他只好暗中使了不入流的手段，就算将来她有了离开他的意思
他和她那时候也早已经有了断不了的联系，就像现在。
他所有用在她身上的龌龊手段，直到今天被她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