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密室
这场谈话收场，两个人所有人想说的话都已经和宫祁讲完。
过去所有的旖旎爱恋，都被扯下遮羞布，露出看似美好下的满腹算计。
没有半点回转的余地。
宫祁最后沉默着走了，走的时候沉默地收起桌上所有的东西塞回书包，还轻轻把门给带上。
没再说一句话。
门口传来轻轻关门的声响，杨舒绵瞬间软了下来。
不见刚刚半分的气势与毫不在意。
头发还湿着，湿漉漉地披散在颈后，那一块湿透的衣服贴着肉，粘腻极了。
她走到窗边亲眼看着那个清冷背影远去，说不出的压抑。
直到那个萧条的身影彻底淡出视线，她闭上眼竭力压住心神，重新睁开眼恢复一片清明，去卧室找来吹风机，把头发吹干了。
匆匆换了一套干净的睡衣，倒头就睡。
睡着了，就再也不想这些。
睡着了，就短暂地忘记所有烦恼。
真的不想再想了。
眼角涌出泪珠，杨舒绵抬手随意擦去，将整个人更加缩进被子里。
沈燕小心翼翼将视频转入ipad，关上电脑。
双手隐隐发颤。
一手抚上心口，压了压心慌，然后给自己打了会气。
又做了几个深呼吸，这才带着平板出门。
门口的保卫来给她打开了门，一路弯弯绕绕，最终顺利到达正厅。
祁姝正坐在沙发上打电话，见到她来，三言两语讲完电话挂了。
“祁阿姨好！”
沈燕笑着跟祁姝打招呼。
祁姝招手让她过去坐：“过来坐吧。”
沈燕忙点头过去坐下。
“我刚回国不久，怎么不见你过来找小祁玩了？”
沈燕干笑了一下：“现在宫祁和我都长大了，总要避嫌。”
祁姝没反驳，转移话题随意开口问她：“听说老沈要送你出国了？”
沈燕眼眸一动，点了点头：“嗯。”
祁姝淡淡道：“去吧，小祁就在房间。”
一言罢，顿了顿，又补充：“从昨天开始就一直闷在房间里不出来，你是他的朋友，你多开导开导他。”
沈燕点点头，敛下眸中神色。
她听到祁姝回来的时候，就知道杨舒绵和宫祁的事情肯定黄了。
那宫祁把自己憋在房间里，肯定是因为祁姝不让他和杨舒绵在一起正在伤心吧。
沈燕心下苦涩却又有些小窃喜。
当下也不多问为什么，从沙发起身跟祁姝短暂告别去找宫祁的房间找他。
祁姝沉默着点点头。
沈燕以前来过宫家的次数算多的，宫祁的房间她做梦都记得。
越靠近目的地，她不由越发放轻脚步。
那道厚重的门散发着死气，静谧不可触碰。
沈燕又做了几次深呼吸，这才敢敲门。
清脆的敲门声悦耳灵动，透过厚重实心的门向里传去。
里面毫无动静。
沈燕又敲了一次，还是什么反应都没有。
她有些着急起来，她马上就要出国了，如果不能好好把握，这可能是见宫祁的最后一面了。
耐着性子又敲了一次，压住嗓子喊道：“宫祁！宫祁！你在吗！我是沈燕！”
再敲一次，再喊一次。
眼前的门毫无征兆突然开了，露出门后的宫祁。
头发乱糟糟地随意耷拉着，遮住大半张脸，脸色苍白，眼底一片青黑，富有攻击性的漂亮脸蛋带着病态的压抑，充满戾气。
那双没有一丝温度的眸子看向沈燕时，她吓得不敢动一下，僵在门口。
何时见过宫祁这个样子过？他在所有人的印象里面，都是矜贵淡漠的。
没想到就因为杨舒绵，宫祁竟然变成了这个样子。
浓烈的嫉妒和不甘汹涌蓬勃，抵消压制住了恐惧，沈燕强压下惶恐，对上那双空洞的黑眸。
强扯出笑意，她故作温婉开口：“宫祁，我就要出国了，来向你道别顺便”
她悄悄往上瞥一眼宫祁的脸，咽了咽口水：“顺便来看看你。”
宫祁的嘴角也扯出几分凉薄而又讽刺的笑意，语气漫不经心：“关心我？”
沈燕似乎有些羞涩地垂首点点头。
宫祁抬腿轻轻一踢，半开的一扇门敞得更开了。
他转身回去，沈燕在门口愣了几秒，随后欣喜若狂进门。
她还没进过宫祁的房间，以前来的时候都只是知道这个位置，但每次都只止步于正厅。
这是她第一次进来，不由得暗暗打量房间的布置。
两个间，外间沙发桌子柜子电脑一应俱全，里间她匆匆一瞥，只看到了床的一个角。
整体色调透着灰暗，明明是大白天，站在这间屋子里总感觉会闹鬼一样，像一间凶宅。
她看向窗边随风飘荡的床帘，厚重的那层窗帘已经被拉开，但薄薄的那层没有，一阵风吹过，随风摇晃，说不出的瘆人。
宫祁已经在沙发上随意坐下，沈燕干巴巴开口问道：“我去把窗帘全部打开吧？”
她在征求宫祁的同意，没有他点头她实在不敢动。
宫祁懒懒靠坐在沙发上，冷声回绝：“不用。”
沈燕只好压下惧意，壮着胆子到宫祁旁边的沙发上坐下。
“我，我马上就要走了，走之前实在想你想来看你一眼。”
看吧，其他女人不能站在你身边的时候，只有我能够坐在这关心你。
我们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宫祁虚虚仰着头半阖着眼，也不知道听进去没有。
沈燕咬咬牙，面上还是一片为难纠结的样子：“有一件事，我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你，本来之前是不想告诉你的，但我现在都要离开了，不让你知道的话我会寝食难安”
宫祁咻地睁开眼，一双眸子又黑又沉：“说完了吗？滚出去。”
“是关于杨舒绵的！难道你就不想知道吗？”
见宫祁的脸色果然变了，沈燕迫不及待将手上的平板打开，打开那段监控视频给宫祁看。
宫祁的眸子紧锁屏幕视频。
画面角度看起来是一个固定的家庭摄像机位置，画面中是一个女生的房间。随后杨舒绵和许佳宜的身影出现在画面中，摄像机的质量不错加上位置原因，两个人的交谈都被录了下来。
随后画面一暗，画面中，灯被杨舒绵关了，因为月光原因，倒也看得清。之后就是杨舒绵掐住许佳宜往外边的阳台去的场面。
听不见声音，不过可以看到杨舒绵掐住许佳宜脖子挟持在阳台边缘的背影。
“我家原本养了一条狗，所以才在家里装了摄像头，没想到就恰巧拍到了。”
视频播放结束，沈燕收回手，义愤填膺又关怀备至道：“杨她根本就不是你看到的那个样子，什么温柔漂亮都是装出来的你可不要为了这种女人再难过啊，不值得。”
宫祁从看完那段视频开始就没动过。
额前的发遮住他的眼眸，看不清他眼底的神情，笼罩一片阴翳。
气氛更加沉得能拧出水来。
良久，宫祁起身去关门。
关门声从身后传来，沈燕的身体哆嗦了一下，一时间不明白他的意思。
“宫祁你”
宫祁不理会她，自顾自去了里间。
沈燕也起身，犹豫片刻后下定主意也进了里间。
她没看清宫祁的动作，当她进去的时候，一侧的白墙动了，露出墙里面的奥秘。
一大面博古架引入眼帘。
宫祁缓缓走进密室，深深凝望博古架上的东西。
沈燕走近看清里面时愣在原地，一时间竟然手脚发软发冷，密密麻麻的恐惧感再次席卷而来，千千万万只蚂蚁在啃咬后背。
墙上密密麻麻交错贴着关于杨舒绵的照片，那个博古架上放着的也不是什么绝世珍宝，东西看起来似乎都太冗杂细碎了，小到一张纸巾，大到一本书一本笔记本，还有女生的扎头绳，手表等等。
不用说也知道这些东西原本的主人是谁。
那双眼睛再次看向沈燕的时候，她生生就要瘫软在地。
他浅浅一笑：“过来啊。”
沈燕直直摇头，不断往后退。
宫祁随手拿起一件博古架上的东西，是一把浅粉色的直尺。
“知道这把尺子怎么来的吗？”也不等旁人回不回答，他兀自说：“这是她第一次和我坐在同一张桌子上学习时用的，她的手又白又嫩，拿着这把尺子做题的时候好看死了，我不能拥有她的手，但我悄悄偷了这把尺子。”
他的神情有些迷醉，似乎还在回味那个他所说的场面。随后，他将那把小尺子规规矩矩又心怀眷恋地放回原位。
“哦，对了。”他又从博古架上拿下一个小盒子，“怎么能不给你看看这个呢？”
他打开小盒子，露出里面一小束编好了的头发，这小束头发不长也不粗，半掌长度，筷子粗细。
“古代的时候夫妻成婚，都会把双方彼此的头发像这样编在一起，称为‘结发’，白头偕老，永结同心。”
他看着盒子里交缠的发，又浅浅笑了。
“你知道她的这99根头发我收集了多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