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百口莫辩
沈燕再次回到沈宅的时候,一家人都已经坐在正厅里面等她。
这次她进了局子,她的父母都没有亲自去局子里面保释她,可见被气得狠了。
路上司机也说回去要服个软,好好低头认错,毕竟这事闹得挺大的,这次进了警察局的事情无人遮掩,外面关于沈家大小姐进局子的事情都传开了。
沈家有意分出精力从政,现在关键时期又闹出这样的丑闻,连带着沈家在京圈的声誉也受了损。
现在谁都知道沈家大小姐在学校肆意欺凌同学,还被抓进派出所的事情。
可从小到大,从来没有人教过沈燕怎样去认错,她的字典里从没有认错两个字。
况且,她这明明就是被杨舒绵算计了。
沈父沈母以及那位转政的叔叔也一同坐在沙发上,看到沈燕进来,沈父不发一言,扭过头不看她。
沈叔也觉得这气氛尴尬,和沈母一起招呼沈燕过去坐。
“燕燕快过来坐!”
沈母关心地问道:“在里面没受委屈吧,昨天晚上有没有着凉?”
昨天晚上沈家上下知道沈燕进了派出所连夜去打通关系将沈燕保释出来,忙活了一晚上,这件事也惊动了太多人。
沈燕摇摇头,从昨天晚上她进入那小小的灰暗的派出所开始,她真的有些被吓到了。
被杨舒绵那种不要命的狠劲吓到了。
沈父恨铁不成钢,他之前几次三番都听到过沈燕对于宫祁和杨舒绵之间的流言不满,只是没想到她居然做出这样失身份的事,做就做吧居然自己亲自上,亲自去就算了做坏事居然还被别人抓到了。
想到这些沈父怒不可遏,斥责沈母道:“你还有空关心她有没有在里面着凉?就算是着凉了也是她咎由自取!都怪我一直惯着她!才让她这么一直无法无天!”
沈燕从小到大虽说有些骄横,但也从没有遇到过什么真事,这次她进了局子,多少还是被吓到了。
有被杨舒绵的狠劲吓到,被算计的委屈,所抓进派出所的冤屈,一晚上在派出所的夜不能眠,一个人在派出所的小黑屋,无依无靠。
如今被最亲近的亲人沈父这么一骂,沈燕一肚子的委屈也爆发出来,她吼道:
“我没有动手!我只是想找两个人吓唬她”
沈父拿起桌上的一只杯子狠狠摔在沈燕脚边,玻璃的碎片四溅,巨大的响声震得沈燕一颤,从小到大沈父都没有对她发过这么大的火,她吓得缩坐在沙发上,一动也不敢动。
“不是你打的!那么多双眼睛都看见了你还敢狡辩!沈燕你要不要脸啊?我怎么会生出你这样的女儿?不是你打的难道还是那个小姑娘自己抡起啤酒瓶往自己脑袋上砸的吗?人现在都还在医院没醒过来!沈燕你长点良心吧!”
沈父站起身对着缩在沙发上的沈燕,指着她的鼻子骂。
沈燕想解释却又显得那么苍白无力,连哭都不敢大声哭,一抽一抽着肩膀,只敢缩进母亲的怀里。
沈母抱着哆哆嗦嗦的女儿,心疼极了,对沈父有些埋怨:
“好了好了,事情都已经发生了,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而且既然燕燕说不是她动的手,那我们做父母的就应该相信啊,你怎么还去相信一个外人!”
沈父气急:“那么多人都看见了!”
沈燕突然想起来了现场还在场的几个人,像是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有、有两个和我一起去的朋友,她们可以可以为我作证,我真的没打她!”
“哼,你说被你叫去一起欺凌别人的两个小混混?”
父面带嘲讽,似乎在嘲笑沈燕蹩脚的谎言。
“还有、还有一个!那个不是我叫去的!当时站在杨舒绵旁边的”
“够了!”沈父耐心耗尽,“沈燕啊沈燕,那个女孩昨天就已经在派出所做了笔录,亲口指认是你打的人!”
沈叔上前拉回正在气头上的沈父:“消消气消消气,燕燕还小,不懂事。”
沈父死死咽下一腔怒火,说:
“沈燕,你是我沈家的掌上明珠,从小到大你要什么东西我不是拼尽一身老骨头捧到你面前,哪回不顺着你的心意?就算你长大了喜欢宫家独苗苗,我还不是使了力气往宫家凑,为的是什么呀,啊?我为的是什么呀!你这回犯的错连累的可不止你一个人,还连累了整个沈家!”
沈父看了看沈母怀抱中的沈燕,斥责道:“沈燕,你自己好好想想!”
沈父看着面前的女儿,妻子以及亲兄弟,长叹一声离开了正厅,上了别墅二楼。
沈燕在妈妈的怀抱里,哭得睁不开眼睛。
那个小巷子是城市死角,没有监控,这在沈燕过去的时候还顺道观察了一下,毕竟她也知道自己身份特殊不能给家族留下把柄,可如今也正是因为没有监控令她百口莫辩。
沈父沈母亲自去人民医院看望躺在病床上的杨舒绵,杨舒绵脸色苍白,很虚弱的样子,说一句完整的话都需要喘几口气。
沈燕打死都不肯来医院,更别说道歉,为了挽回沈家名誉,沈父沈母只能自己来,并代表沈燕给她道歉。
言语诚恳,礼节到位,住院期间的医药费不用多说,鲜花水果也没少,并且了解到杨舒绵的家庭情况,作为补偿和和解的条件,她将来四年的所有学费都由沈家负责,并且大学四年期间每年打给杨舒绵十万作为生活费,也就是承包了杨舒绵大学四年所有费用。
并且校方如果为平息学校传言把原本给沈燕的保送名额给杨舒绵,沈父保证沈家对此不会进行干涉。
这件沈家大小姐在霸凌学校同级同学的事最终还是以私了结束。
后续处理事情的得当,沈家的名声没被毁,风评依旧。
杨母来接杨舒绵出院的时候,都不得不说一句:
“杨舒绵你很厉害啊,本事见长。”
杨母说这句话的时候,脸色不是很好,是气愤,更多是心疼。
杨舒绵主动贴上去哄哄:“妈妈这是生舒绵的气了吗?”
“不是生气,是心疼。”杨母正色道:“做什么事情都要以保护自己最重要,你看看你这脑袋!上次摔伤了腿这次伤到脑袋,一天天受伤!她打你的时候你不会防着点吗?要是她把你打傻了怎么办?你就不会防着她点?”
“哎呀,不就是被一个啤酒瓶砸了吗?这换来几十万不亏啊,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嘛。”
“你啊你,这是能说着玩笑的吗?要是这一瓶子下去你的小命不保怎么办?“
杨母生气的是她无所谓的态度,不爱惜身体。
嘴上说着斥责的话,但还是关切地问她:“还疼吗?”
杨舒绵摸了摸自己额头上的绷带,笑着摇摇头。
“不过你前几天说话的样子还蛮真,虚弱的样子好像下一秒就会嗝屁了。”
杨母由衷夸赞杨舒绵的演技。
杨舒绵肉眼不可见满头黑线,道:“我都被他女儿打了,出口气不行吗?”
“行行行,你做的最好了,不过下次可别了,要是这次那些警察没赶到你怎么办?再遇到这种事,认个错,别硬刚,身体要紧,小命要紧”
杨母一边收拾手里的东西,一边对杨舒绵殷殷嘱托。
杨舒绵只好点点头回答:“听到了”
杨母转回身:“哎你到底听没听到啊?杨舒绵!”
杨舒绵点头:“嗯嗯嗯嗯听到了听到了。”
杨母看她一幅摇头晃脑敷衍的模样,估计也是左耳进右耳出,叹了一口气不再多说。
杨舒绵清理前几天换下来带血的绷带,现在她额头上的疤已经结了痂,不再流血。
白色的绷带一圈圈,斑斑点点带着血迹。
被砸的还真疼。
但至少结果没让人失望。
否则就对不起她结结实实挨的这一下以及之前面对丁春秋那样恶心的人。
这一切,还真不是意外又或者所谓的幸运。
她和秦央是好朋友这事宁川还真没几个人知道,她本人算一个,许一鸣算一个。
她们俩不常见面,特别是秦央去上大专以后,京都很大,隔得远了。
那小巷子也算她们俩的秘密基地,死胡同背后就是派出所,她们都知道。
这条巷子会常有人打架斗殴,估计那个派出所也知道。
巨大的啤酒瓶撞击碎裂声。
砰,砰,砰
马上就可以引来人。
秦央和杨舒绵对视一眼,就知道了对方想做的举动,她们相视而笑。
地上的烟蒂熄灭,青苔在没有阳光滋润的角落肆意生长,瓦房带着植物的细须,陈年的秘密掩盖在下,无人知晓。
秦央会是最有力的目击证人。
她在派出所当着所有人的面点燃香烟,淡然吐出一圈烟雾,道:“我不过是路过,看有个小姑娘白白净净的,就追上去了,我可喜欢长得温柔的小女生了,不过是想交个朋友,没想到后面来的三个女生更猛哈,一来就拿啤酒瓶砸人。”
那些到场的警察也会是她的证人。
毕竟,是沈燕的手“拿”着啤酒瓶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