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我来晚了
···神界 洙泗神殿···
云台之上的都问正在打坐冥想，突然北边的天空格外亮堂，呈五彩缤纷之色。仅仅一瞬，常人是难以发现这等异象的，偏偏他是主神，时刻对万物保持关注。
都问起身，对着天空虚划了一道，金色的缺口出现，他飞身进入。在一切近乎透明的空间里，他发现了那越来越实质的冰棺，以及伏在冰棺之上的石人变成肉色。
他刚想走近，就被一道浅蓝色的屏障弹了回来。他这才发现，漫天的金网禁制已消散，仅剩一道浅蓝色的屏障，他的修为已是世间之最。如果，连他都被阻拦在外，想必没有其他人能够进入，打扰到他们，都问这样想到。
他闭眼，凝神挤出一丝魂魄，尝试飞进去，他站在冰棺前。伏在冰棺上的女人双目紧闭神情痛苦，而冰棺里那个精雕玉琢的男人，浑身的束缚不见了。白衣之下的手正欲抚摸女人的脸庞，不知何故却停在半空
都问：这是看来，元界的确有大变化了。
他来不及多想，突然就被震出去了。那是领地之主的意识觉醒，此地的领主，无非是冰棺里的男人。都问心中复杂，握了握拳退出元尊秘境。
一回到神殿青女就迎了上来，“主人。可有收获？”
都问拧眉叹了口气，“罔魍深渊应该有动作了，我就说不灭必有后患。”
青女：“可您知道当初那种情况，我们是灭不掉神兽们的、”
都问甩过去一个冰冷的眼神，青女自觉闭嘴了。
···人间界 姜朝···
弘历三十六年，前常胜将军姜宸带兵谋反，戮虐宫人，举国谩骂。姜王下令赐死，麾下万阳军整编入红羽卫。
御书房——
小全子看着正在挥舞狼毫的姜王，欲言又止。姜王面带愉悦，虽然有些费力，但还是坚持完成一幅字。小全子走近瞧了瞧，字帖上只有一个字“宸”。
姜愿（姜王）：“阿佑。”
小全子：“奴才在。”
姜愿：“别一口一个奴才了，朕叫你名字，就是不想这么生分。”
小全子：“是。”
姜愿：“你看这个字，如何？”
小全子：“陛下的字，自是极好的。”
姜愿：“不必装傻，你我一同上学堂，加上阿昼，我们三人一直都是书院前三甲。”
小全子：“陛下，老奴腿又开始疼了，想必又要变天了。老奴叫人给您拿衣服来。”
姜愿：“阿、”
小全子已经退下了，留下姜愿一人假装神伤。
执行之日如约而至，无人记得宸亡姜亡的预言那天天气出奇的差，狂风肆虐止步于将军府门。来的人不多，只有两队红羽卫和两个内侍，以及青晏和小全子。青晏进府时看见了院子里的芜树，被风吹落了好多花瓣，看起来很秃。树下是白发的姜宸，她有一瞬间失神，觉得他这副样子有些熟悉。
摇摇头抛弃自己这个荒诞的想法，“好久不见了太子殿下。”
此话一出，小全子抛来了一个惊疑的眼神，碍于周围全是青晏的人就放弃了。反正，姜宸就要死了，死得怎么死不关他的事，只要姜愿满意就好。
所以在青晏扭头看他的时候他识趣地退远了，两个活不长久的人，他愿意卖个面子。
姜宸：“是啊，好久不见。”
果然她那么了解我，肯定能认出我不对劲，连朱凭都知道。（脑补）
青晏：“太子殿下别多想，今年来我这身体越发不好，老记不住事，今晨仆人才提到您已经不是储君了，但臣已然叫习惯了。想必殿下是不会介意的吧？”
姜宸：“无碍，我今日将死，帝师大人想叫什么便叫吧。”
青晏：“好。”
她一个眼神，内侍端着一壶酒一只酒杯，这是她讨来的死法，这死法不会让他死得太难看。
接下来的时间，没有人说话，气氛一下尬住了。空气中有一股推力，帮助姜宸把毒酒喝进嘴里。青晏还未说话，姜宸就开始嘴角冒血了。
青晏：“你、”
姜宸已经倒下，空气恢复了正常。小全子走过来，用手探了他的鼻息。拱手，“帝师辛苦了，杂家这就回去复命。”
青晏：“嗯。”
等到大多数人都撤了之后，青晏才俯下身，凝视了眼前的姜宸。周围已经有寒意了，人呼出的气体已经能用肉眼看到白茫茫的一片了。她伸出手，停在半空中只抚了抚头。不知从哪儿掏出一把红彤彤的匕首，匕首闪着别样的光芒，是带着术法的，不过她不会解释。
她把匕首扔进朱凭的怀中，“拿着。”
朱凭拿着匕首，心中有不好的预感，看着地上的姜宸，咬了咬牙一副英勇就义的模样，就往自己肚子上扎。
得亏青晏手快，当场来了个徒手接白刃。朱凭忙住手了，但青晏的手还是见血了。
青晏：“我话都没说呢，你急什么？不是让你自己了断。给你主子一刀。”
朱凭：“什么！”
青晏：“他没死透呢，但是姜宸必须死。他活着也没有地方容得下了，不如给他一刀。杀了那么多无辜人的他，你怎么还会期待让他活着？”
朱凭：“和主子说的一样。”
青晏：哦？这小子还挺有觉悟的。（给了隐身的应离一个眼神）
朱凭一不留神，让应离夺了身。朱凭给了姜宸一刀，果然在姜宸受刀时，身体剧烈动了一下 ！吐出大口鲜血，而后一声很大的撞地声响起。
青晏离开了，应离也从朱凭身体里出来。
朱凭：“主子！”
风吹进将军府，芜花大朵大朵飘下，落在姜宸的身上。府中无一人，除了朱凭。他没有钱财为姜宸置办身后事，可怜帝师往年与主子那般亲厚，也没送一分银子让主子入土为安。
将军夫人紧赶慢赶从边关回来，终于在姜宸入土之前来到坟坑，他是独自一人回来的。不是不带侍从，而是府中大大小小的人早就走了，要么就是被赐死。
曾为御族公主，嫁人之后在将军府讨生活。直到谋逆前都是千娇万宠的，一夕之间，钗裙寸断。
他到达坟坑之时，朱凭正在刨土。旁边是草席，上面是面色红润的姜宸。他居然，是笑着的。未未很不理解，握了握拳。
朱凭见到来人，停下了动作。“夫人，您什么时候回来的？”
未未：“边关消息闭塞，我硬生生错过了将军已经、去了吗？”
朱凭流着泪看着姜宸，“是。”他不敢跟他说，他补了一刀。埋完主子，他就自裁。
未未脸上很悲痛的模样，但没有一滴眼泪，他眼中突然染上疯狂，“不，我不会让将军死的！”
他的手上出现了一片紫色的叶子，十指翻动，黑色的光从他的手上冒出来。黑色向姜宸飞去，姜宸整个人浮在空中。朱凭再笨也看得出来，这是法术，御族会法术？
朱凭：“夫人，您要干什么？”
未未：“姜宸，你不能死，我不会让你死的。你为什么要为了她心甘赴死 ！”
朱凭：“不是啊，夫人！”’
红色染上了未未的全身，束发放下，男儿本色尽显。朱凭心中震惊，但没有做多余的。
皇宫——
青晏：“陛下该不会食言吧？”
姜王：“朕是天子，一言九鼎。小全子。”
小全子送来了鬼御圣花，已经完全成熟。只差一点就脱根了，青晏接过圣花。
青晏：便宜弟弟，你有救了，撑住啊。
脚下步伐明显加快，往坟坑赶。步行终究是太慢了，太慢了。明明没有石子，她还是摔倒在路上的竹林里。自己搭脉，眉间一跳。运起所有今生的发力，加诸在圣花之上，圣花向远方飞去。她自己则，倒在泥地里。奄奄一息。
商勉和莫轻歌都不在她身边，只有等死了，青晏看着远方，眼中满是不甘。月亮出来了，她疼得满头大汗，已经吐不出血了。妖毒已经入心，侵入神识了，司命破例运法帮她抵挡一下。
【我还有多少日子？】
【最多，四个月】
【够了】
【哎您这是何苦呢，所有人都不知道您做的事。时溟下神也没问您的断臂，他肯定以为是在牢里断的】
【你又知道了？那段时间，司命你不是回轮回殿了吗】
【命簿啊，命簿，时溟不在上面您在，您所做的的一切都会记录在命簿上面】
【巫族的毒，真不好解，翻遍古籍最终也只有以毒攻毒这一办法。能与之匹配的毒，来自上古遗脉的天琴妖，天琴妖最怕的便是月光，他们产体毒，在月光之下便会毒发。这毒毒不死他们自己，对别族却、】
【好了好了，反正解药他已经吃下去了，起死回生之后就不是皇子姜宸了】
【可怜沈未霁还不知道那毒是他自己给姜宸下的】
【司命最近是不是太闲了？】
【上神说的哪里的话，有应离仙子的帮助，那小仙就回天了】
【嗯】
脑袋一痛，青晏彻底晕过去了。
而应离正在观摩救夫大法。未未倒是个痴情的人，一见钟情就能做到如此地步，连巫族禁术都知道，也不知道是谁有意教的。
未未一脸不可置信，第一次试居然成功了。他感受到对面的姜宸体内燃起了生机，狂喜之下没想其他。恰巧此时鬼御圣花也飞到了，应离想了想，眼珠子打转。偷偷施法把圣花送进了未未的身体里，同时一道红色的光飞进了姜宸的身体里。
未未晕倒了，朱凭赶忙上前看，夫人为救主子如此不顾性命。他正伤感呢
姜宸、哦不，时溟醒了。一下子多了这么多记忆，时溟缓了缓。随即对着应离的方向说了句，“多谢。”
朱凭后背发凉，主子醒了，但是好像哪里不一样了。他刚刚还对着空气说话？
应离指了个方向，时溟站起来就走。走了一个时辰，才走到竹林，在见到倒地的沈言卿时，眼眶一下就湿润了。天边闪过一道紫色的雷，打到司命的小宅屋檐，劈断了。
时溟跑过去，抱起沈言卿低声叹息，“我来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