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凭什么抓我
曾觅山,明日午时执行枪决!
黄色的马甲,
沉重的手脚镣,
紧闭的铁门,这里是监狱的最深处。
是关押重刑犯和死刑犯的地方。
据《79号监狱服刑人员行为规范》规定:
马甲颜色不同,地位也不同。
蓝色是普通犯人,
黄马甲是重刑犯,并戴着脚镣。
红马甲涉恐,
绿马甲是病号,
死刑存在的意义不光是安抚受害者家属,伸张正义。
更重要的是,它能对不法分子起到威慑作用。
他姓曾,和其他重刑犯暴戾的性格不同。
他秃头,戴着黑色的圆框眼镜,说话时总是眯起眼睛,对谁都乐呵呵的。
如果不是翻了他的档案,
新来的狱卒根本想不到,
眼前这个看似不正经的中年男人,竟然是诺贝尔提名奖获得者。
行刑时是冬天。
肃杀、寒冷。
雪花簌簌地从天空飘落。
临行前一晚,典狱长安排了一个与他相熟的死刑犯陪他。
那一晚原本沉默寡言的他好像有一肚子的话要说,
却又什么都没说。
在执行死刑的最后一个夜晚,很多死囚会采取过激行动,
比如用头撞墙、自残,
为了防止这种行为出现,通常监狱会加派狱警来进行看管。
并派出精神保健师,来安抚犯人的情绪。
据狱卒回忆:
曾觅山只是沉默,蹲在墙角,手里的烟一根接一根,以前的他从不抽烟。
只要你套出曾觅山的秘密,本狱长明天就放你出去。
和曾觅山的最后一面,伊丹仁是带着任务来的。
监牢墙角,伊丹仁跟着曾觅山一起蹲下。
随着时间推移,两个男人的脚下扔了一地的烟头。
自始至终伊丹仁都没有开口。
随着最后一根烟烧到手指位置,曾觅山顺着墙角滑落坐在了地上。
摘下自己的眼镜,曾觅山大方地递给了伊丹仁,这可能是他最后的遗物了。
接过眼镜,伊丹仁面色古怪地看着眼前人,恍如隔世。
他的思绪随即回到三年前初识曾觅山的场景……
那时的曾觅山还是监狱里的一个新人,
谁曾想,79号监牢因为他的到来,数次掀起腥风血雨。
而今伊丹仁对他的评价是:不怕坏人变老,就怕老人变坏!
老不正经就算了,还特么蔫坏!
能把典狱长气成这样,简直是不要太爽!
因为他早就想这么干了!
……
三年前,79号监狱。
曾觅山一个激灵醒来,大脑硬性开机,意识正在连线中…
鼻腔充斥着腐臭味,令人严重不适,胃酸翻涌。
这扑面而来的滂臭怎么回事?
难道儿子又拿臭屁包整蛊自己呢?
根据熏人程度,这次的硫化氢用料很足啊。
硫化氢,臭屁包的主要成分,吃过苦头的人都清楚,噩梦般的臭鸡蛋味。
曾觅山老年得子,有个15岁儿子,名叫曾启。
仗着家人宠溺,调皮捣蛋得很,经常恶作剧自己。
逆子!逆子!逆子!曾觅山差点一口老血喷出。心里默念:亲生的,亲生的,我不生气,我不生气。
不行,太臭了,我忍不住了,等我醒来,我要把他屎打出来!
他要让逆子跪地求饶喊:爸爸我错了,爸爸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爸爸你饶了我吧,我以后一定做你的乖宝宝。
长大了赚好多钱给你花,再给你找几个小姐姐。
咳咳…小姐姐就算了,媳妇肯定不同意的。
嗯…他想了想,既然儿子这么上道,自己心一软少揍他一顿也不是不行。
睁开眼,看了下周围,曾觅山蒙了一下。
混凝土垒砌的墙壁,窗孔开在高处,铁门紧闭,他躺在颜色发黑的地板上,角落里放着一个臭烘烘的木桶。
卧槽。
曾觅山一开口就演绎了经典国粹。
我在哪?
低头看了眼自己衣着,上身穿着黄色的马甲,脚腕处戴着沉重的脚镣。
活脱脱劳改犯模样。
他半闭着眼,心境坦然道:“我一定是做噩梦了!”说完很笃定地躺下。
三秒后,他再次坐起,啪!啪!啪!给了自己三巴掌。
罗永浩老师在此,肯定会说:嗯…无敌打脸,这个我熟!
卧槽!不是做梦!
曾觅山臀部像是装了弹簧,呲溜一下弹起,他双眼四处打量,模糊看见墙壁上挂着什么东西。
高度近视的曾觅山凑近一看,心呼:卧槽,我这是进监狱呢?
原来墙上挂着的是《79号监狱服刑人员行为规范》。
曾觅山在怀疑人生的迷茫中沉思片刻,然后他就真的怀疑人生了。
造孽啊,劳资从不看穿越小说,这该死的既视感怎么回事?
我穿越了吗?这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自我怀疑的曾觅山突然脑瓜子一疼。
接着一股酸爽的记忆强势插入大脑,海啸般袭来,疯狂搅动,人在原地僵硬了几秒钟。
这一幕像极了嘟嘟嘟…鲁大师高温预警。
卡顿片刻,他意识归位,终于想起自己是谁了。
曾觅山,东陇省人,华夏帝国结晶学质子辐射效应研究带头人。
诺贝尔获奖研究项目杰出贡献奖。
父亲是军人,旧伤复发死得早,母亲改嫁后就很少顾本家了。
自己今年四十五岁,妻子是同事,家庭和睦,妻贤子孝。
“我怎么会在监狱里?”
他努力消化着记忆,很快就明白自己眼下的处境。
原来是被绑架了,还好不是穿越!
曾觅山隐隐有些庆幸。
他有貌美如花的老婆,还有来之不易的宝贝儿子,他当然不愿意穿越。
当然了,真要穿越到古代当个君王也不是不行……
咳咳,我这该死的幻想症,都这个节骨眼了我不想着怎么出去,竟还想着三宫六院。
呸,我真不是东西!
啐了一口唾沫,曾觅山抛开三宫六院的遐想。
“为什么抓我?谁要抓我?”他脸色怔了怔 ,露出满腹疑团的神色说道。
几天前,曾觅山的雷酸汞结晶体攻克难关,就在他畅想斩获诺贝尔奖时,好友埃尔维斯的电话打给了他。
理由是困扰两人的二维不可压缩欧拉方程线性阻尼问题有新发现,希望能和他第一时间分享。
因诱惑力太大,身为老干部的曾觅山没顶住!
刚下飞机,就被热情的女司机领向停车场。女司机眉目如画,翘臀圆润,走起路来摇曳生姿。
“老铁有心了,太懂我了!”曾觅山看了眼女司机的背影,脸上露出乐此不倦的神色道。
结果上车就懵逼了,车内全是蒙面黑衣大汉,没等他反应过来,后脑勺一痛就失去一切感应了。
等他醒来时就在这里了。
曾觅山在狭小的监牢里拖曳着脚镣踱步打转,像是落在陷阱里的野兽,焦急不安。
独处森然的监狱,面对一切的未知,曾觅山头皮一炸,升起一抹恐惧。
“是不是抓错人了?还是埃尔维斯这孙子演我?”他低头,脸上露出了委决不下的神色说道。
埃尔维斯,结晶体学术上志同道合的国际友人,两人合作过多年,属于互相取经。
而埃尔维斯有个最大的毛病,跟儿子很像,喜欢捉弄人,十年损友,感情在线。
记得上次恶搞自己,差点害自己和老婆离婚。
想罢,曾觅山顿时激动起来,冲向铁门就嚷嚷着:
“抓错人啦,放我出去,埃尔维斯你是不是又在整蛊我,等我出去,我要把你屎打出来,很残忍的,我发誓一定会的,你最好立刻滚过来。”
这时,幽暗走廊的尽头传来铁门划动的声音,还有零碎的脚步声,由远而近。
“闭嘴!”
严重近视的曾觅山一愣,他的眼镜早已不知去向,只能模糊地看见两个影子,且开口的是外语。
“我犯什么罪了?凭什么抓我?”他瞪大着眼睛看着对方,脸上露出气愤填膺的神色高喊道。
滋滋……回答他的是一根黑乎乎冒着火花的电棍。
肚皮一痛,曾觅山毛发竖起,牙齿打架,浑身抽搐,扭曲的五官谁都不服谁。
“扁平脸,闭嘴!”
由于东方人的脸没有西方人那样高低起伏,曾觅山能听出对方的羞辱。
“娘来,这也太痛了吧!”捂着肚子的曾觅山,面露骇然之色。只觉腹如绞痛。
他心中也不免升起一抹疑惑,玩这么大,不像是埃尔维斯的风格。
埃尔维斯只会在高兴之余轻微恶搞一下,下这么大血本,不像是人干的事。
两个黄毛杂碎,敢捅你爸爸。非法囚禁,动用私刑,等出狱了,我要曝光你们,让你们赔个底朝天。
曾觅山疼得是龇牙咧嘴,青筋暴跳,心里的怨恨由之而起。
这也就在国外,换作国内你们敢动我一下试试,老夫往地上一躺,立马开启提车攻略。
医疗费、误工费、伤残赔偿金、交通费、护理费、住院伙食补助费、营养费、后续治疗费。
一样都不能少。
曾觅山心里愤愤不平,已经想好出去后怎么找关系在伤情鉴定上面做手脚了。
幻想完提车,曾觅山还是觉得不够解气,自己好歹也是知识分子里的拔尖,何曾受过这等屈辱。
我还要闹到大使馆去!
有着暴脾气的他,在国内好几个知名大学担任挂名教授。
坐牢的事要是让学生知道了,我这老脸往哪放啊!
曾觅山浑然不知自己在学院的名声有多臭。
暴脾气的他,遇到蠢学生就控制不住,曾经把五名学生骂到退学,还上了头条。
导致学校每年都能收到学生的投诉信,骂他泼菜老贼。
意思是有辱斯文,倚老卖老。
沦为挂名也是有原因的,请他的学校根本扛不住滔滔不绝地投诉。
可偏偏某些专业上,他又是翘楚级别,让各大校长们头疼不已。
这些年能让曾觅山收敛脾气的恐怕只有家里的混小子了,聪明劲一看就是遗传了自己。
人越老越精,在曾觅山看来,自己老年得子,儿子那肯定是充分遗传了优良基因。
视线掠过两名狱警,坐在地上的曾觅山气得哆嗦,总觉得自己入狱诡谲得很。
就在曾觅山内心叫苦不迭,尝试再次和狱警沟通时,隔壁监牢突然传来了打断声音,用的还是华夏语:
“喂,刚进来的,头三天还是老实一点,再哔哔赖赖狱警会往死里打的。别着急,三天后自会有人见你。”
咦?
闻着亲切的声音,曾觅山精神一振。
随即一个灵光闪过,看来入狱的倒霉蛋不止我一个啊!
人性就是这样,我一个人倒霉不行,大家都倒霉,那就合情合理了。
卧槽!你怎么不早说,我刚被揍了!
脸色有些难看,曾觅山觉得开口之人不够仗义。
都是华夏老乡,但凡早一点提醒,自己就不会挨揍了。
同是天涯沦落人,曾觅山也顾不得埋怨了,商量出狱是正事。
“老乡儿,帮个忙呗。我是冤枉的,他们抓错人了,曾某不是坏人,我是来见朋友的。”
激动的曾觅山几乎将脸贴在了铁门栅栏上,希望能看到开口的人。
居然忘了警告!
可惜他什么都看不见,高耸的墙壁、厚重的铁门成功阻挡了犯人之间的接触,哪怕是视线。
“法克!法克!”
鉴于曾觅山的行为,两名狱警顿时被惹怒,拎着电棒就逼近了。
本着好汉不吃眼前亏,曾觅山手脚并用,悻悻然退回到了监牢角落里。
被电击的滋味实在是不好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