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暴露
门帘被掀起，离去许久的赵青玄又折身返了回来。
看到胖掌柜还坐在桌旁，赵青玄一愣。
“公子可是思虑周全了。”胖掌柜呵呵一笑。
赵青玄走上前去，桌上的一切居然还是自己离去时的模样，自己喝过的茶杯也未收起，只有那凉了许久的茶水，才能证明自己离开的时间并不短。
赵青玄冲着掌柜点点头：“你们的要求，我答应了。但你们拿来跟我交换的东西不够，我要加码。”
“好。”没想到胖掌柜竟是十分痛快地一口应下，丝毫没有拖泥带水。
“你都不打算问问是什么条件吗？”
“这件事如果能成，什么条件都值得。”胖掌柜还是一副笑呵呵的表情。
这倒是，赵青玄想起他所说的那件事情，至今还是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什么时候能把东西给我？”
“三日后你来取。”
两人又密谈了一会，赵青玄才心满意足地告辞离开。
看着赵青玄的身影在店门口消失，掌柜也从桌旁站起身来。
一坐这么久，腿都坐麻了，看来这久坐果真是不好。
一边嘀咕着，掌柜一边端起早已凉透的茶水，一口就灌入了肚子里，冷气入胃，掌柜嘴角却挂上了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德子，德子。”
那伙计不知是走神了还是在忙别的事情，没听见掌柜的声音，掌柜只好又加大了嗓门，几乎是扯着嗓子大吼起来。
“哎，哎，来了掌柜的，我来了。”听到掌柜的吼叫，正在后院忙活的德子吓得一哆嗦，急忙一溜小跑过来，躬身道：
“掌柜的，您有什么吩咐。”
“上板。今儿我们早点打烊。”
“这么早？”德子下意识地看了看屋外尚未黑透的天空。
“今天生意不错，我得去喝两盅，你让他们也早点下工。”掌柜的背负着双手，哼着小曲就往门外走去。
“可，可我们今日就来了一位主顾。”德子有些结结巴巴地提醒道。别是生意太冷清，搞得掌柜的都出现幻觉了吧。
“一条大鱼胜过万千小虾。”掌柜的声音远远地传来：“晚上记得给我留门。”
赵青玄漫步在江都街上，边走边思索着。
想着想着，他便露出了苦笑的表情。
“这身上的债，怎么越欠越多了。”
赵青玄可没忘记，自己身上老早就被托付了长生道人的使命，现在又多了一个百晓堂，而且现在这任务，似乎比长生道人那个更难搞定。
“算了，债多了不愁，况且这也不是一时半会能做到的事情，还是眼前人顾眼前事吧，如今没有什么事情是比确定洪家对自己的态度更为重要的了。”
赵青玄摇摇头，努力安慰着自己。
看着不知不觉中已经走到的官舍大门，和那盖着殷红官印的门匾。
赵青玄决定这几日还是安分点，就安心在官舍中等消息，不四处乱走了，这样起码安全有保障。洪泰再疯，也不敢冲进这种地方来杀自己吧。
三日后，百晓堂，赵青玄准时登门拜访。
赵青玄一进门，便看到掌柜正在柜上忙活着。
“周掌柜，我来了。”上回来时，赵青玄便已经得知掌柜的姓周。至于名字，掌柜的没提，赵青玄也识趣地没有多问。
毕竟，赵青玄连给他的姓都是假的。
掌柜的一抬头，看见是赵青玄，脸上原本就洋溢着的笑容顿时就又更盛了几分。
“原来是青公子啊，赶紧请坐，德子，德子，赶紧给公子上茶，上新茶。别拿陈茶糊弄公子，要是怠慢了贵客，我要你好看。”
“您放心，我这就去，我这就去。”听着掌柜的大呼小叫，德子哪敢拖延，一溜烟地就向后院跑，沏茶去了。
很快，周掌柜就手脚麻利地打发走了两个主顾，来到赵青玄身边坐下。
“怎么？贵号还做凡人的生意？”赵青玄刚才仔细地观察过那两个顾客，身上没有灵气波动，显然都是凡人。
“呵呵，糊口而已，毕竟上上下下养着那么多张嘴。”周掌柜还是一脸人畜无害的笑容。
赵青玄也没在这个问题上深究，这是人家的家务事，赵青玄只不过有些好奇罢了。
“东西呢？”
周掌柜伸手在指环上一抹，一打纸就出现在他手中。
“这就是公子要的东西。”
赵青玄接过，迅速端详起来。
片刻后，赵青玄抬起头，指着纸上的一处地方问道：“此处所述，洪泰在府中与六子洪仁举剧烈争吵后，便乘车离府，去了司天监。”
周掌柜伸过头瞧了一眼，十分肯定道：“错不了。此乃护国公府中仆役亲眼所见。”
“那他去了司天监，见了谁？”
周掌柜闻言嗤笑一声：“青公子你这话问的。以洪泰的身份，去司天监还能见谁，当然是最大的那个官，司天监监正，百里德呗。”
“百里德？”赵青玄把这个名字在嘴里重复了一遍。
“有关于他的情报吗？”
“当然有，不过要时间准备。”
时间，又是时间，赵青玄现在最缺的就是时间，他皱着眉头追问道：
“你在江都混了这么多年，肯定对他多少有些了解，能不能先大概讲一下，比如他身上有些什么鲜明的特征，洪泰去找他肯定是因为这个人身上有某些过人之处。”
周掌柜倒也没拒绝，思索了一下，便开口道：
“百里德作为司天监监正，最大的特点当然是通晓观星之术了，不过据说他还颇为精通占卜之术，其他的就没什么了。”
“这个人素日里深居简出的，甚少跟朝中的官员打交道，身处的也不是什么显眼的官职，坊间关于他的传言不多。”
这时，德子终于将茶泡好了，给周掌柜和赵青玄一人端上了一杯，周掌柜端起来呷了一口，仿佛又想起了什么。
“哦，对了。这个百里德不是南齐人，是巫族人，据说还当过巫族的祭司。应当还通晓一些祭祀鬼神之术和巫术吧。甚至有人说，他能借助大巫之力，让时光回溯。”
“时光回溯？”
“就是有人死了，他可以借着对方生前的物品，找出他生前的一些片段。这都是市井传言，从来没人亲眼见识过，作不得真。”周掌柜摆了摆手。
赵青玄此时心情糟糕到了极点，他知道，这个传言多半是真的，不然洪泰不会这边刚死了孙子，那边就火急火燎地去寻百里德。
终究还是暴露了么？赵青玄真想仰天长叹。
思考片刻，他又指了指手中的纸：“此处还说，洪泰从司天监回来后，就将责令洪仁举在祠堂罚跪。”
“不错。除了他，还有护国公府世子洪仁宽。据说，后来这两人还被洪老爷子在家中禁足一月，连大朝会都没能去上。”
“知道缘故吗？”
“这就不知了。”周掌柜摇摇头：“此事极为隐秘，几个洪家的老人都不知道内情。”
眼见赵青玄已经看完，周掌柜又递给他一打纸：“这是洪宗武的。”
赵青玄粗略地翻看了一下，这洪宗武的生平倒也简单，左右不过就是四处欺男霸女，横行乡里，鱼肉百姓那些事。
概括起来就是一句话，凡是跟人沾边的事，这小子是一点都不干。
“虽说洪家这第三代都不怎么成器，但这个洪宗武尤为过分，恶少之名传遍江都，年纪轻轻的就整出了不少人命，甚至有百姓将他称为江都四大纨绔之一。”
“可偏偏护国公他老人家在众多孙子中，唯独对这个洪宗武最为溺爱，甚至连嫡孙洪宗景都比不上，捅破天的事，都会替他压下来，更助长了这家伙的骄横之气。”
“这一回，明明就是实力稀松平常，洪老爷子非把他硬塞进会试里。结果可倒好，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了。不过这也是替江都百姓除去了一害，老天爷总算开了回眼了。”
赵青玄在心里深深地叹了口气。
“什么老天爷开眼，明明是他赵青玄开了眼了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