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祭祀
解语澜忍着剧痛,扭动渌水,孤注一掷,长枪破空朝着巨蟒的眼睛刺去。
巨蟒吃痛发出一声呜咽,猛地把解语澜甩出去。解语澜被甩进一处斜坡,轱辘一样滚下去,乱石尖锐,轻而易举划破了皮肤,加上解语澜身上的伤,铺出一条蜿蜒血路。
下方沉睡的蛇群敏锐嗅出血腥的味道,开始不安躁动,饥渴难耐等候着猎物。瞬息之间却潮水一般退去,对解语澜这个血人避之不及。
而在这是上面,是犹如天梯直通云霄的万台长阶,米粒大小遥不可及的微光,点在解语澜眉心,照不到她眼底的绝望——她的双腿,毫无知觉。
她收起一旁的渌水,查看自己的伤势,发觉伤口有惊月阻挡并不深,应是蛇毒,简单包扎完毕后,解语澜啃着压缩饼干,凝视上方微小的光明,像凝视思考自己生还的希望。
月圆之夜,还有三天。
夕阳西下,逐渐如同皲裂的玻璃灯泡,支撑到极限,光芒逐渐暗淡下去。
解语澜背起锦服和仅剩的物资,开始爬天梯。
如果解语澜没有这一身特殊的血脉,必死无疑。解语澜恨,恨得哪怕自己死在这里,也要起来报复。
平常人一口气爬半座山,尚且气喘吁吁,这万米长阶,爬上去要多久?
一开始解语澜的袖子爬着爬着就磨破了,只能用背包垫着,到最后背包都磨破了,最后是把自己脚上的鞋子扒下来垫着的。尤其是解语澜的手,本来还有手套护着,半途就磨破了。三天,解语澜手里头只有三块压缩饼干和一瓶水。
这个过程解语澜是恍惚的,哪怕日后回忆起来,依旧浑身发凉。
她甚至不敢痛快淋漓地呼吸,生怕自己下一秒就喘不上来气,死在这个暗无天日的地方。
三天三夜
解语澜爬了三天三夜
当解语澜浑身是血,爬着出现在二月红眼里,闯入齐八爷和张日山即将离去的最后一瞥中,他们眼里都是震惊。
尤其是唐季安,看见解语澜时,眸子里闪过一丝戾气。
“澜儿!”二月红看着这个血人,不敢相信这是自己平日里细皮嫩肉的徒弟,赶忙像平日里一样把受了委屈的徒弟抱起来安慰。
解语澜用尽全身仅存的气力,狠狠推开二月红。
八爷和张日山看见这一场面,不禁心中一紧,把二月红扶起来,后三人沉默地看着解语澜。
“哈哈哈哈哈哈……”解语澜突然放声大笑起来,笑得泪眼模糊。
他们就在这上面看着,看着她一点点爬上来。
霎时间一股钻心苦楚蔓延至解语澜全身,疼得她吐出一口鲜血,伏地不起。
对了………
月圆之夜,祭祀………
她还要被迫去祭祀自己,呵呵
解语澜麻木的拿出锦服,摇摇欲坠遮盖一身丑陋和伤疤,二月红在一旁帮趁着,解语澜并不去管。等自己清醒过来,伤口被重新包扎好,自己脸上的灰尘和鲜血被洗去,带着银冠,一身银饰。
身上魂魄和伤痕的剧痛依然在,但是却被遮盖都得严严实实。解语澜看都不看九门众人一眼,双眼无神,朝着身后的祭台上走去。
月光照耀下来,被一面铜镜反射进漆黑的机关里,解九爷的手,推动着一切一切的前进,阵阵风吹过,山顶的泉水溢出,水流和清风推动庞大乐曲的机关,开启这一场祭祀。
山上有很多人,有九门的,有新月饭店的,有其他盘口上的,也有一些民间的考古学家,道上众人此刻全部紧紧盯着声音发出的地方,看着一位少女,开始翩翩起舞。
有好几位民间的考古学家拿出摄影机或照相机对准少女的身影,人们沉醉这一场面。甚至在几十年后,这一场面被国家民俗博物馆收藏展出。
无人知晓,这锦服下狰狞的伤口,月光下的不堪。不知道这背后,藏着怎样的恶果。
解语澜身上的疼痛消失了,月亮隐去了,音乐停止了,仿佛这一切,这狰狞,丑陋,不堪都没发生过。
张日山立马上去,把解语澜抱下来,对下面的人朗声道:“大家也看见了,这个墓已经让解家当家盘下来了,东西也拿出来了,劳烦各位给个面子。若是还有人想去,我们也不阻拦,不过大可想想你有几条命。”
被抱下去的解语澜死死盯着二月红,猛地抽出惊月,将二月红堵在地上,将刀横在二月红脖颈旁。
“解语澜!你想做什么!?你要杀了你师傅吗!”张日山吼道。一旁的八爷直跳脚,连忙神神叨叨的算卦,急出满头大汗。
“师傅……”解语澜笑了,“哈哈哈哈师傅,你看看我的手,我的脚……”
二月红眼前解语澜的左手,血肉外翻,里面隐隐露出森森白骨。这是他弹的一手好琴徒儿的手。
“我这双手,带着我,爬山,师傅知道我爬了多久吗?三天三夜!既然一开始就想让我去死,为什么要让我做你徒弟!为什么要让我见九门众人!为什么让我如此信任你们后把我抛在这里?!为什么!?”
解语澜歇斯底里道,只见一道寒光乍现,冲着二月红颈动脉砍去。
“二爷!”八爷和副官不约而同去阻止解语澜,二月红却向他们摆摆手。
“你为什么不躲开?”
“你为什么不杀了我?”
惊月停在二月红颈边,没有伤到他分毫。
她下不去手
二月红说:“对不起,澜儿师傅对不住你。”
“我不是你的徒弟解语澜,她死了,死在这个古墓里头,她这辈子都放不下了。”解语澜冷冷地看着二月红,“如今活下来的,是解家当家人,解雨卿。”
说完,解语澜晃晃悠悠站起来,拿出惊月,毫不犹豫割下自己的一缕头发,撕开自己的袖子。扔给二月红。
“自此以后,一刀两断,你与我授业栽培之恩,今日也算抵消,日后莫要再见。”解语澜从怀里拿出二月红当初给她的一对玉镯。
玉镯已经被染成血色,再也剔除不掉。
解语澜把这一对玉镯在二月红面前摔碎。
四分五裂,合不上了
她现在还离不开解家的权势,给她五年,她定然让九门付出代价。
寒冬还未走,园丁把一枝红梅身上的雪捂化了,让她暖,挡她寒。如今,她灼灼盛开,心肝脾肺都瞧见了,就一哄而上,把她的花苞枝叶通通剪下来,连根拔起,丢到雪地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