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茉莉花
中午食堂的人还算多，好在他们到的早。
“同桌，吃什么？”
“我都可以，跟着你们就行了。”林知瑾的校园卡还没有办好，暂且只能借卡吃饭，又不好意思给沈疏鸣添麻烦。
“米饭可以吗？我们快点选，不然一会儿人就多了。有没有不吃的菜？”沈疏鸣边排队边问。
林知瑾犹豫一下，还是说了一点：“葱姜蒜，洋葱，香菜都不吃。麻烦你了。”
“小事儿，你是我同桌，互帮互助应该的。”沈疏鸣挑了几道菜色好点的菜，又加了个鸡腿，把饭先递给林知瑾。他自己倒无所谓，随便点了些菜。
依旧他们四个坐在一块儿，另三个有时还闲聊两句，林知瑾一直默默吃饭。在家里夏舒对她要求严，她总觉得家里吃饭是不应该太冰冷的，全程只有不小心碗筷碰撞的声音。因为从小缺少陪伴，她更喜欢这些温情的烟火气。
听着他们闲聊，眼底露出些笑意。
“知瑾，我们是不是吵到你了？”宋愿见林知瑾只是埋头吃饭，小心翼翼的问。
“没有，我一直听着你们聊天呢，很有意思。”
在之后，林知瑾也能加入话题，时不时应上一两句。
“你的宿舍分好没？”宋愿问。
林知瑾报了宿舍号，和宋愿在一块，她们这间是混宿，还有一个女生叫许倾，另一个重点班的，性格不错好相处。
“你现在要回宿舍吗，一起？”
“我先去超市买些东西再回。”林知瑾要准备些日常用品。
“一块儿吧，我也买些东西。”沈疏鸣道。
两人并肩往校内超市那边走。
“对了，同桌。要不加给个联系方式？班上有时候有交流作业。”
林知瑾想了下，给了自己的电话号码，然后收到一条好友请求。
是沈疏鸣。
头像有些模糊，黑色背景，隐约能看出中间的轮廓好像是大提琴，昵称是字母s。
林知瑾点同意，备注：沈疏鸣。
沈疏鸣给林知瑾的备注：茉莉花。
林知瑾本想帮沈疏鸣付钱，但沈疏鸣坚决不让，林知瑾想了想也觉得这样太刻意，决定过几天再说。
回宿舍，林知瑾见到许倾，她确实是个很优秀的女孩。林知瑾松了口气，还好没有什么女生宿舍甄嬛传之类的事。
正说着，林知瑾手机响了，夏舒的信息。
“第一天到学校，感觉怎么样？”
“一切都好。”
“那就行。公司这三年和海外有合作，我比较忙。你自己一个人住，晚上回家注意点。在新学校好好学习保持成绩，三年后志愿就填深大的金融系。”
林知瑾看着深大金融系几个字，觉得自己像是被人扼住喉咙，半天喘不上气。她想反抗，但又想起以前的事，最后顺从的回了句知道就关了手机。
那些事盘旋在她的脑子里，被逼着学了很多东西，每一次责骂、批评，都让她心慌，她总觉得自己像全身塞满棉花的傀儡。
第二天，赵晴在班上说了要开艺术节的事，问有没有人报名，没人想干。
深高艺术节的时间安排的非常巧妙，前一天开完艺术节，后一天立刻考试。要是参加，就要提前排练，对大部分人来说浪费时间。而且每次考试后班级内部都会有调动，压力很大。
赵晴问了半天没人想弄，就点了沈疏鸣。
“沈疏鸣，这件事交给你，能办好吗？具体人员及表演你定。决定好后给我说一声。”
沈疏鸣：怎么什么事都是我？
自习课上，沈疏鸣向同学们说这件事。
“学校每年都会办一场艺术节，但是高三时就不允许参加了。也就是说大家只有两次机会，一般高二那次全班都会参加，就准备大合唱或者话剧之类的项目。这次的时间安排得确实巧，大家压力大，我也都理解。要是实在不想参加就不用勉强，剩下的我来解决就好。”
问过一遍，还是没人参加。
沈疏鸣坐在自己位置上想了好半天，戳了戳了前面的卫珩，“你参加不？”
“不不不，这次要是考不好，我爸妈给我腿打断。”卫珩连忙拒绝。
“宋愿？”沈疏鸣绕着圈的问。
“准备考试，不敢放松。”宋愿一板一眼的回答。
“同桌，帮帮我吧。”
林知瑾想了一下，觉得自己暂时在学习上没什么问题，点点头同意了，“你准备表演什么？”
“你擅长什么？”沈疏鸣眼里略带笑意，他知道林知瑾会大提琴，但还是问了出来。
“都可以。”
“乐器有没有会的？咱两合奏吧。”
“具体什么乐器？”
“你喜欢哪个？”
“大提琴。”林知瑾毫不犹豫的选择大提琴。
“那我弹钢琴吧！就这么决定了，你回家看看曲子，我也看看，咱两明天来了再商量。我先去给晴姐汇报一下。”
晴姐就是赵晴，一班这帮人都这么叫。
“报告。”
“老师，咱班其他同学不报啊。最后只能我和我同桌合奏喽。”
沈疏鸣站在办公桌侧面，低头一看，一摞书上放着林知瑾的信息表，不知怎的，他一眼就看到林知瑾的生日：十月十六
“也行，你办事我放心。你们要不就每晚自习的时候练，综合楼有几个练习室，到时候你们找一个。你别忘了平时学习上好好帮帮林知瑾。”赵晴又叮嘱几句。
“一定。”沈疏鸣格外认真的回答道。
第二天，两人来学校说计划，才发现他们不约而同的选了同一首曲子。
林知瑾拿出几个小盒子，包装精致，里面装的是她今早早起做的饼干。
“昨天，多谢。”
沈疏鸣看着可爱的饼干样式，闻着香气，心想着：不愧是我同桌，多才多艺。
“今天是咱两做同桌的第三天，你都说了多少句谢谢了？不用这么客气。”沈疏鸣嘴上如此说着，手还是接过了林知瑾递过来的盒子，还不忘多夸几句。
林知瑾将剩余的分给前面二人，又收获一番夸奖，倒弄得她有点不好意思，耳根子泛红。
沈疏鸣发现了，但是没说出口。
中午，林知瑾还是跟着沈疏鸣吃饭，赵晴早上给她说明天她的校园卡就好了。
吃完饭，林知瑾准备回宿舍，被沈疏鸣叫住。
“下午咱们就开始练吧，钢琴学校有，大提琴你用自己的比较顺手吧，中午取一趟？”
“好。”林知瑾也没犹豫，自己的琴用着确实顺。
“我陪你一起。”沈疏鸣一本正经。
路上，林知瑾看到许倾和一个男生并肩走在一起，蹦蹦跳跳的，脑后的马尾轻轻甩动，很是活泼。显然，许倾也看到林知瑾，两人打了个招呼。
许倾看着她身旁的沈疏鸣，道：“这不是沈学霸吗？今中午怎么没在学校卷啊？”
两人之前都认识，自从高一入学以来，沈疏鸣稳坐第一，第二第三通常是许倾和他旁边的男生——周竹声换着当。
听了许倾的话，沈疏鸣也没恼：“我的成绩还用卷？”倒是周竹声轻轻拍了下许倾的脑袋，对着沈疏鸣点了点头，“中午不留校？”
“陪她取东西。”沈疏鸣答道。
许倾和周竹声对视一眼，露出笑容，许倾悄悄出声：“哦~原来如此啊”
又随便聊了几句，就分开了。
林知瑾去楼上取琴，家里没人，安静的仿佛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的见，寂静快要将她淹没。
她进房子把该拿的东西都收拾上。沈疏鸣趁这个时间去对面奶茶店买了几杯热腾腾的奶茶。
林知瑾一下楼便能看到他，他穿着紫色冲锋衣不显得难看，反而被衬得更加帅气。少年身姿挺拔，一手拎着奶茶，站在深市的寒风中，心中莫名熨帖。或许是因为在她此前的人生中从来没有这样被等待过吧。
“走吧，快回学校。”林知瑾走近说道。
沈疏鸣把四杯热奶茶都递给她，然后取走她背着的琴，背到自己身上，看着她疑惑的眼神，解释道：“四杯都是芋泥奶茶，咱们四个的，你随便拿一杯趁热喝。剩下三杯先拿着暖手，现在外卖还是有点冷的。”
林知瑾觉得心里暖暖的，虽然她来深高只有三天，但所接触到的人，所遇到的事都是温暖的。她更加期待以后在深高的日子。
两人坐在公交上，沈疏鸣说着练习的安排。
“上完一晚之后住校生还有节自习，咱们用那个时间练习可以吗？如果你觉得不方便你的一些安排可以再改时间。”
林知瑾想了一下，“时间上没问题。”
“会耽误你的学习吗，如果你有问题的话，可以找我，我随时在。”沈疏鸣想的挺周到。
“好。我们今晚是先单独练还是一起？”
“我都可以，你呢？”沈疏鸣对自己的技术信心满满，对林知瑾也是。
“那我们要不先各自一遍，找找感觉，再一起？”林知瑾还是想稳妥一点。
“没问题，我同桌说怎样就怎样，我都听你的。”沈疏鸣尾音轻轻挑上去，透着股慵懒和纵容，他含笑的双眼看着林知瑾。
林知瑾有些不好意思的转过头去，脸颊微红，看着窗外飞驰而过的景色。
等了一会儿，沈疏鸣突然说道：“我初二参加了一个活动，碰到了一个令我印象深刻的女孩。她也会拉大提琴。那天她穿着白色礼服，单单就是站在那儿，就让人挪不开眼。”沈疏鸣停了下，继续“她和别人都不一样，她不在意别人的看法，只做她自己，看到她的第一眼，我的第一反应就是，她可真像茉莉花，最美的那一朵。别的人都有父母等在台下，只有她孤身一人。”
林知瑾越听越觉得熟悉，心中隐隐有了猜测，但还是继续听沈疏鸣讲。
“所有琐碎东西都是她一个人准备，后台等待时，别的人都有人操心杂事，只有她没有。她没有流露出半分失望，但我总觉得她看起来孤独。说来也是缘分，我和她排在偏前一点。因为主办方要求曲子不要太专业，要能热场，最好是合唱的那种。我和她不约而同选了同一首歌。当时曲子报上去的时候主办方还不同意，最后想了想，大概是觉得有别样的趣味吧，又同意了。不过我当时还搭档了一个唱歌的女生。而她是独奏。她在舞台中央，灯光打在她身上，那一幕，我记了很久。那是我心中唯一的茉莉花，无可替代。”
沈疏鸣转过头，语气认真：“林知瑾，那是我心中唯一的茉莉花。你知道的。”
“叮咚，深海高中站已到达……”
到学校了，林知瑾不知道应该回答些什么，“到…到学校了，我们快走吧。”说罢，从沈疏鸣前面绕出去，提着奶茶，背着琴，飞快下车，也没等沈疏鸣，自己快步向学校里走。
沈疏鸣跑了几步，赶上她，把琴又背在自己身上，走在林知瑾斜后方。
远远看去，像是吵架的小情侣，男生纵容着女生偶尔的小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