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 章 迷雾
我打算回趟现实世界，去验证井中人的身份。骆冰冰提供了他的姓名和住址，并叮嘱我不要被公司察觉。
这个时候，公司那套单线喇叭又来催促我了：“赵征，我们彻底丢失你的位置了。请尽快返回袁府。”
我没有返回袁府，我直接按动了游戏的退出键。
经过一番复杂的操作，我成功在培养液里醒来。几个技术人员板着脸对我，质问我为什么不等任务完成，非要这个时候回来。
我看了一下时间，下午五点半了。他们为了接我回来，贡献了不少下班时间，难怪这么生气。
我没有惯着他们，我抢先吐槽说这款游戏是什么破游戏，为什么只能单线联系难道像我第一次退出时，在空灵中和董总对话的情节，不能再现了吗？
“那时可不是什么空灵对话。”技术人员解释，“那时你已经在游戏外了，只是误把眼罩中的黑暗，当成了游戏里的特效。你差点没在悬浮液里淹死。”
好吧，原来真的会死人，我有点无语了。
技术人员们急着回家，把我的衣服递给了我，然后又递上表格让签字。交接完了这一切，接下来就是值班人员负责了。
偌大的一个游戏体验房，共配置了两个值班员。他们在睡椅上一趟，开始等待可能退出游戏的下一个体验者。由于退出游戏时会有警报提醒，他们丝毫不用担心睡着。
我没有着急离开体验区，而是挨个把不同容器里的体验员看了一遍。一共才十几个人，可是因为带着供养面罩，分辨他们的面容十分困难。
我尽量记住他们的眼睛和写在容器壁上的名字，这样我和骆冰冰相处时，就可以尽量避免被人撞破了。
这一回我的手机没有被收缴，于是把他们拍了下来，等着回去后继续记识。
做完这一切后，体验房里鼾声如雷，两个值班员同时睡着了。真有他们的。
我轻声离开体验房，打算先去楼下打卡。到了门口，我才发现门已经锁上了，而体验员是没有开锁权限的。这个细节已经折射出了公司对我们的不信任，令我十分恼火。我只好折返，打算叫醒值班人员，让他们帮我开个门。
回到体验房，我被吓了一跳。刚才的两个值班人员已经不见了，变成了一个正专心玩着手机的女孩。由于过于投入，她根本没有发现我。
“怎么回事”我心想，“这里都是浸泡着的男子胴体，怎么能换女人来值班呢？”
目光一瞟，我猛然发现了异样，惊得差点失声大叫。只见十几个浸泡玩家的虚拟体验容器不见了，变成了孤零零的一个，一名几乎全裸的女子正浸泡其中，手舞足蹈的，不知道在游戏里遇到了什么情况。
我很快意识到，我走错房间了。这里是女子体验区，而且还是一个很小的单间。
“小陆，过来一下。”外边有人呼叫这里的女值班员。
“诶，来了来了。”女人不耐烦地放下手机，走出门去。
她起立的一刻，我赶紧往虚拟容器的后面躲去，生怕被她瞥见。
“这太尴尬了，我这样成了什么误入女澡堂的色狼吗？”我不敢多想，趁着没人打算立即往外跑。
可我一抬头，目光与容器中的女玩家脸庞撞了个满怀，瞬间被她吸引了过去。隔着玻璃和供养面罩，我也认出来了，她就是骆冰冰。
原来这里是骆冰冰的单独包间。我尴尬的心情顿时减半，反正骆冰冰是不会介意我看到这些的……
“等一下，你是不是走错地方了。”背后一个女声传来，瞬间将我石化。
我意识到，值班女子又回来了，这可不好解释。
“是的，我走错了。”我说着，羞愧的低下了头。
“诶，你这个人，不认路就不要乱走……”女子有些气愤，“你怎么还不出去，快走，再不走我喊人了。”
我低下头，赶紧转身，灰溜溜跑出了房去。才出门五六步，又被紧随来的女子一把拉住，“没有拍照吧”她问。
“当然没有，你把我想成什么人了”
“手机让我看看。”
“不行，我在男体验区拍了照，不能给你看。”
“你好大胆，公司不准拍照。快给我看，否则我喊人了。”
没有办法，我只好转身交出手机。与女子目光接触的一刹那，我们两个都怔住了。
这个值班女不是别人，正是当初误入传销组织，被我救过一次的陆安安……
陆安安显得比我还要尴尬，她把手机还给了我，“不删了，随你去。”看起来，她要卖我一个面子，不想让我无地自容。
“别，安安，我真的没拍骆冰冰。”我争辩到。
“没拍最好，我也懒得看。”她说。忽然，她发现我的话不对头，“骆冰冰是谁”
“就是里面那个……”我的话刚说出口，猛然意识到了错误，我可不能承认自己认识骆冰冰。
“安安，我刚在容器标签上，看到她的名字了。因为我在游戏世界听说过她，所以一时愣住了，你知道吧！”
陆安安将信将疑。“别说了，我带你去删监控。下次你不要这样猥琐了。”
“不是，我真是走错了房间。我在想心事没注意……”我一个劲地叫屈，说话间，陆安安已经把我带到了监控室。
监控画面当然拍不到容器里的女生，但别的角落确实清清楚楚。从画面上来看，我确实是误入房间的，但我注视骆冰冰整整二十秒，也被监控记录了下来。这一下，我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陆安安删除了监控记录，然后一脸质问地看向我，仿佛在问我还有什么要说的。
我感到自己曾英雄救美的光荣形象，正在她的认知里坍塌。我决定冒险赌一把，以挽救自己的形象。
“安安，我在游戏里见过她，以为她是npc。所以当我不小心看到她的一刻，我就不由怔住了……”
“别说了。”陆安安再次打断了我，“监控已经删了，我就当什么不知道。你连她的名字也说错，怎么敢说认识她。”
“名字错了她该叫什么名字？”
“她叫竺梦真，不叫什么冰冰。”陆安安有些激动，“你最好不要认识她，她是个十足的烂货，如果你认识她，那么恭喜，你离被公司开除不远了。”
“竺梦真。”这个熟悉的名字又一次映入脑海。我想起在游戏世界时，骆冰冰和神秘男子也提起过竺梦真，因此她绝对不是骆冰冰的别名。“为什么认识她，就会被开除呢？”我问安安。
“因为她是个十足的烂货。她来公司玩游戏可不是为了挣钱，纯粹是为了享乐。谁遇到她，谁就堕落。”陆安安的脸色忽然变得不安来，“你别告诉我，你已经被她腐蚀了。”
“那，那倒没有。”我有些心虚。
“没有就好，已经有七八个体验员，因为她的腐蚀，沉浸在游戏里不愿自拔了。妻离子散，家破人亡，可悲！”
陆安安不像是在撒谎，从她的神色判断不但真有此事，而且必是亲眼所见。不容人不信。
可是这人明明是骆冰冰，她为什么一口咬定是竺梦真呢？这一点让我疑惑不解。
“那个，安安，我有个事问你。”
“什么事”
“我有个疑惑”
“什么疑惑”她警觉了起来，显然已经猜到我要问她什么。
我的疑惑不是有关骆冰冰和竺梦真的。我真的十分好奇，为什么她一个传销组织的成员，会出现在新碧落公司，为什么以她对新碧落的了解来看，她更像一个老员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