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二十九章 衍圣府
骆冰冰说她身体不舒服,不想吃早饭。我趁机来到床前,搭在她肩上,不无暗示地问她,怎样才能让她舒服?
“你给我滚 。”骆冰冰愤怒骂道。
这个人真奇怪,简直喜怒无常。我尴尬不已,灰溜溜逃出了房间。
神秘男子和骆冰冰说的话到底蕴含着怎样的阴谋呢?他们要争取我,所以才派骆冰冰故意接近我,色诱我吗?可是我又何德何能,竟值得他们如此大费周折,更何况骆冰冰对我也是忽冷忽热,并非一味地勾引。事情恐怕没有我想的简单,在搞清楚真相之前,我最好对她也提防着点。
后来的两日里,我时不时就会主动撩拨骆冰冰,看她会不会将计就计,主动迎合我。
也不知是晕车让她精力大减,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她表现得总是对我有些不耐烦。一直到了槐柳山庄,她都没有对我动任何心思。渐渐地,我也就疲惫了,不再把这事放在心上。纵使她和神秘男子真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目的,还不只是个游戏,大不了我献身给她罢了,我是男的,我吃什么亏?
我们终于到了沂堰县,这里离槐柳山庄不远了。骆冰冰像获得了解放一样,迫不及待跳下了马车。这得益于今天的阴雨天气,这种状况下,公司是无法监控到我们的,她可以自由活动了。
她的谨慎是有道理的,在赶路的最后一天,公司那边已经开始询问我的去向了。他们通过之前用过的方式联系我,问我为什么一路南下,和什么人在一起,并要求我把回复写在白布上,向天空展示。直到下雨了,他们才消停下来,并告诉我,一切回复可等到雨后。
但这场雨看起来不会马上就停,骆冰冰说,哪怕我和她尽情地在雨中亲热,公司也绝不会知道一丁点消息。因为他们不是上帝,而是一群对游戏世界毫无掌控的傻瓜。
她甚至借了我随身携带的骨朵儿,打算在泥泞的道路上写上“董老板吃屎”五个大字,以雪自己被监控之耻。我疑心她真的会这么做,直到一群好事的npc指指点点,把我们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
“这一男一女在雨里淋得跟落汤鸡一样,成何体统。”城门口,一群亭子里躲雨的npc评价说。
骆冰冰对待多嘴的npc是什么态度,不需要我多说了。如果不是我拦着她,她可以拔了那几人的舌头。
但这些npc显然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依旧多管闲事地斥责。他们甚至还向城门口的衙役做了举报,后者赶到我们面前,十分精准地提出了女子淋雨的不妥之处。比如湿透的衣服会贴紧胸部,从而暴露出有伤风化得不雅画面。这让骆冰冰深觉受到了冒犯,她一拳就把一个衙役打晕了过去。
其余的衙役和百姓看到这一幕呆了片刻,继而他们大喊一声,纷纷围了过来,看这架势是要大干一场了。
他们人数众多,又有刀剑在手,我和骆冰冰有些犯怵,背靠着背着防守,和他们僵持不下。
我很快发现,这些npc虽然气势汹汹,看去有股拼命的狠劲,但是真敢上前的却一个没有。连衙役队长也严格地和我们保持五米距离,用刀虚指着我们,一面吩咐手下人要镇定,“敌不动,我不动。”他说。
照这个形式来看,我们防守到七个随从支援是丝毫没有问题的。骆冰冰甚至开始怂恿我主动进攻,一人负责砍死一片。我丝毫不怀疑她有这个能力,但总觉得这样做有些残忍。
好在我们最终没有大打起来。围着我们的npc忽然由外向内骚动起来,纷纷说着什么人来了,而后在我们面前让开了一条道路。
顺着道路望去,只见一个年轻小伙打着油伞,缓缓走来。衙役和其他npc们都对他尊敬有加,管他叫“小相公”。
那衙役队长嬉笑着对他点头哈腰,并向他介绍现在的情况,“小相公,这两个人不尊风化,胡乱淋雨,我正要严肃处理,想不到您正好来了。”
没等小年轻开口回应,骆冰冰向他打起招呼来:“小衍生公,久违了……”
“骆姑娘久违。”小年轻回完招呼,向旁人解释道,“古人云,名不正则言不顺。骆姑娘是风尘中人,因此淋雨湿身,不算伤风败俗,大家都散了吧。”
“哦,原来是这么道理。”衙役队长十分钦佩,慌忙向骆冰冰和我作揖道歉,“两位对不住,是我们短了道理,一场误会,一场误会。”
其他的npc听是这么说,也纷纷松了一口气,一边散去,一边议论道:“果然什么都得有名堂,原来还有这个道理。”
这些人把我彻底整不会了。
骆冰冰这才想起向我介绍眼前这个小年轻。原来他居然是孔子的第五十代孙,孔钰珏,父亲被设定为衍圣公,因此他是小衍生公。肩负着孔圣人教化万民的任务,他家族在整个新碧落世界都被受尊敬。
这次来沂堰,骆冰冰本就想顺便拜访他们一家,在上个客栈落脚时就写了书信,想不到小衍生公亲自来城门口接了。若不是他出面,今天我们少不了要和这里的百姓势同水火。
小衍圣代表沂县的父老向我们再三致歉:“两位,小县僻地,老百姓难免格局小了,你们首次来,这才有了这场误会。但这里民风淳朴,相信你们会喜欢的。”
回马车收拾好了衣着,我们跟随小衍圣公来到了孔府上。
只见正门一块大匾,写着“圣府”两字,到了大堂则是“六代含饴”。老衍圣公就端坐在堂上,等着小衍圣公行礼。
礼毕,衍圣公请我俩入座,并屏退了小圣公。“骆姑娘,别来无恙乎?”他问道。
骆冰冰也学着文绉绉地还礼,“托你的福,一切安好。”
衍圣公于是看向了我,示意骆冰冰介绍一下我的身份。
骆冰冰娇声娇气道:“孔大伯,没有关系,这是赵征,名义上还是我的上司,是自己人。我们任何事都可以在他面前讨论。”
衍圣公笑着点了点头,说道:“既然这样,我们谈谈计划吧。骆姑娘,你们真的打算起事了吗?这可是生灵涂炭的勾当。”
骆冰冰回答,“知和而和,不以礼义节之,亦不行也。试想看看,如果太后那边说出当今之世,所有人的血脉都是假的,叫世人何措手足,你这个衍圣公又怎么做得下去呢?”
衍生公十分赞同骆冰冰的分析,他诚恳表态道:“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做衍生公不但要凭血统,更重要的也是凭德行。可是世人相信的终究还是血统。如果他们说我的血统不行,很快也会说我的德行不行。真丢了衍圣公的名号,也不过是少了一个虚名而已,怕就怕我毕生推行的复古儒学也会因此受到牵连。那样一来,先贤开创的礼仪教化也就不复存在了。我还有什么脸面在去地下见四十九世祖宗……”
衍圣公说完,激动地险些哭出来。好在他发现我坐在边上,赶紧向我作揖,并道歉道:“老朽失态了。”
骆冰冰开始和他交流起事的细节。她说诚如孔老夫子所言,从未见有好德如好色则。这次我们之所以敢向太后宣战,全仗数年来,莺语楼积极布局,或凭财、或凭色、或凭威胁,策动了不少权高位重之人。现在万事具备,只欠衍圣公的东风。只要事后衍圣公能积极造势,强化天下读书人对牝鸡不能司晨这些道理的认同,那么这件事就再无后顾之忧了。
衍圣公表示,舆论造势的事,他一直在做。这一年来,光是针对性的儒学探讨已经召开了十一二场。别的地方思潮如何他不敢写包票,但起码在沂堰一带,甚至在整个司隶省背部,女人几乎被禁止做任何事,只带有三岁孩童的寡妇,她都不能主掌家里的财权。衍生公相信这样的状况下,万民都乐意看到太后失势。
我这才明白,为什么在城门口时,我们会受到npc的围攻了,既然禁止女人做任何事,想来淋雨也包括在内。我对这个封建老朽提不起丝毫好感来。
骆冰冰对他的态度则与我正好相反。会面结束后,骆冰冰私下里给我诉说衍圣公的趣事。她说这个老头一点也不古板,已经圆滑到了令人捧腹的地步,我得向他多学学 ,比如用二十五个人的钱同时拍下姑娘的初夜,这种事情他就做不出来。
骆冰冰这是故意在揭我的短,我不想聊什么衍圣公的趣事了,反想知道他们刚才聊得究竟是什么事。推翻吴国的太后是新碧落公司的目标,难道她也在为公司服务吗?
她的回答是否定的。莺语楼向来不为新碧落公司服务,但目前来看,推翻太后统治是双方共同的目标。她劝我不要多想,好好做任务就行了,她不会让我吃亏。
骆冰冰真是越来越神秘了,我严重怀疑她的背后还有一方十分强大的势力。之前在客栈,那个神秘的男子分明说过,勾引我就是骆冰冰的任务。这次我明白了,这可能并不是因为我有多么特殊,因为她已经承认,莺语楼几乎色诱所有位高权重的人,而我先前几乎无权无势,可能只是其中最不起眼的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