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驱魔人
我的任务是救回袁敏儿,只有三天时间,由于想不出办法,想问问同为玩家的骆冰冰。她帮不帮得到我还得两说,光是见她一面,就得耗费我一天时间,这算怎么回事?我究竟在干啥?
面对青楼领班对我的反馈,我有点沮丧。他说:“骆姑娘说确实认识你,但也只是一面之缘,今天你能来捧场,她倍受感动。但既然到了莺语楼,就得守莺语楼的规矩,该走得程序还是免不得的。如果你真在意她,就在晚上的竞价环节胜出,她对此倍感期待……”
晚上?我还得等她到晚上?还得和一群花天酒地的公子哥竞价,我哪来那么多钱?明明是她约得我,现在却这样摆我一道。我气得转身就想走。
程枫在背后听了许多时,对我道:“赵兄请留步。原来你竟是骆姑娘的旧交,不知道可否帮在下一个忙?”
他之前有说过,他确实是来竞拍骆冰冰一夜良宵的,我怀疑他想从我这里走走后门,于是坦言道:“程兄,你也听见了,这个骆娘和我只是一面之缘。我只想再见她一面而已,并非要渡什么良宵,她居然也拒绝了,我能帮到你什么忙呢?”
这一回,我格局小了,人家程枫完全不是我设想的那样。他分明道:“赵兄,你误会了,我不是想请你帮忙引见。看得出来,你与那骆姑娘必然有一番故事,不如今天我帮你出价,让你赢回她,到时候你代我救她帮一个小忙,不知道你意下如何?”
“帮我出价?”我有些迷惑,这里的npc这么豪的吗?真不知道程枫要我帮什么忙?
“是这样的。我闻骆姑娘不但风姿卓绝,而且精通玄黄之术,专门可医治一类怪病。在下这次来找她,其实是专门替家父寻医问药。但莺语楼素来的规矩都是出价最高才能见姑娘之面,因而才来竞价。如今赵兄既然和骆姑娘有故,不如集合你我两人之财,为赵兄赢得头筹。到时候烦请你转告求医之事,你意下如何?”
骆冰冰会治病?这倒是奇事。我问道:“不知程兄要替令尊治什么病。”
程枫道:“这确是难言之隐,你但管转告骆姑娘,想来她应该能知晓。”
程枫既然这么说,那我当然得答应。这个npc风度翩翩,武功又高,待人还那么和善大气,实在令人佩服。我不吝多问一句,他究竟是哪里人士,为什么那个黄恶少,一听他名字就如此畏惧呢?
程枫道:“我们程家是驱魔世家,自楚朝以来就专门从事除妖扫祟之事。因为接触的都是邪祟之物,寻常人自然不免有些害怕。赵兄,这件事还请向骆姑娘保密,否则我担心她会有些忌讳。”
除魔世家?这就有趣了,这个世界原来还有鬼怪设定吗?我想骆冰冰对此一定也很感兴趣,是不可能会忌讳的。
这个世界这么有趣,公司的人怎么不告诉我呢?对了,想必他们要让体验员自己去发现秘密,好还原玩家看到彩蛋时的惊喜。
和程枫商量既定,我们在一处雅间里静待竞价赛开始。程枫向我透露了他这趟带来的“嫖资”,光是黄金就有十五六斤,折合人民币恐怕得三四百万元。这在他看来还不是个大数目,但黄金多了不好带,他只能另带些弥足珍贵的珠宝,至于珠宝是什么价只能由莺语楼说了算。
程家之所以这么有钱,是因为他们的职业实在过于特殊。见我并不忌讳,他说出些驱魔的经过来:
李总督,南方首富,贪污国库七千万两。东窗事发前,他宅里常听到女子哭声,凄厉悲伤,令人毛骨悚然。宅子没法住了,不惜重价请了程家出手,后来发现,在主卧墙壁里筑着三具女尸,不知何时何人造的孽。
马文礼,处州财主,乐善好施,远近闻名。他女儿一日却无故失踪,闺房内留下蓝色滩记。程家人赶到时,认出是山妖的血液,在附近山穴里解救的小姐。原来先前处州大旱,没饭吃了,百姓们不惜设立淫祀,求山妖施雨。马财主却毁家纾难,修建了三百里水渠,解决了一方灌溉之急,就此开罪了山妖,引来了报复。
陈鋆,大吴将军。十四前年,家中来了一个江湖术士,竟然可以说出他全家人,何时何地做了什么事,分毫不差。陈将军视之为奇才,养为幕僚。不曾想,此人心术不正,勾引将军小妾被撞见。做了龌龊之事,他不但不伏法认罪,反而以陈家一些秘密相威胁,劝说陈鋆谋反。陈将军怒而拔剑,将他斩杀。可第二日,这人又出现在了陈家,身体完好如初,只是精神略有颓然而已。
陈将军再次杀他,他又复活。一连杀了三次后,到了第四次,这人疯疯癫癫跪在将军面前,祈求陈将军造反。这等怪事,把久经沙场的陈鋆也吓得够呛,只好请了程家人前来驱魔。等程家人到时,那江湖术士破口大骂,胡言乱语,忽然拍了拍额头,凭空消失在了众人眼前,从此再也没有回来……
说完三个案例,程枫评价道:“有些怪事,连我们驱魔人也一头雾水。比如那个江湖术士究竟是人是鬼,终于不得而知。依我看,鬼怪确实可怕,但好些事情在本质上,可能还是人祸。”
程枫讲到第三个案例时,我不觉一怔。拍额头消失,这难道不是游戏玩家吗?那个玩家居然死了三次,他后来为什么会变得疯癫呢?董总说过,让我在游戏里千万不要死掉,莫非竟和这个有关?
“程兄,你可知道,这个玩家,哦不,这个江湖术士,究竟掌握了陈鋆将军什么秘密呢?”我随口问道。
“这个我不知道。”程枫回答,“想来也是见不得光的事,陈鋆将军怎么会和我们细说呢。”
他既这么说,想来这一节问不出什么消息了。我又对其他鬼怪故事产生了浓厚兴趣,想要多了解些细节。不曾想,谈话间时间过得飞快。只听老鸨子在房外喧哗,喊顾客们到大堂集合,骆冰冰一夜春宵的拍卖开始了,这还是她的初夜,至少老鸨是这么宣传的。
成百的富家子弟在大堂之中坐定,四周的走廊上,各色女子挽着彩带依次露面,为大会开场造势。姑娘们有汉人也有胡人,还有金发碧眼的西域人,分门别类,层次分明,但有五光十色的精彩,却不见一丝揉杂。这些仅仅只是衬托骆冰冰的绿叶,却已经秀色可餐,叫人目不暇接了。
二楼走廊的一侧是一个舞台,垂着透明的丝幕。只听一声古筝响起,人们的目光被丝幕后面一个带着面纱的抚琴女子吸引了过去,朦朦胧胧,如雾里看花。看她身形高矮,我辨认出正是骆冰冰,想不到她在游戏里如此心仙气飘飘,和现实世界似乎判若两人。
“诸位贵宾,大家晚上好。”骆冰冰的开场白是现代风格的,她声音极为悠扬婉转,更体现出了高贵。只听人群里有人高喊“骆姑娘”,现场气氛瞬间被点燃,各类富家公子,达官贵人,纷纷起立举目眺望,喧哗之声此起彼伏。
“噔噔”骆冰冰再次拨动筝弦,用一曲《庭院深深》的几段旋律,压制住了场面的过于火热。眼见得噪声渐暗,在旋律中,她趁机做了一段煽情的自我介绍,果真文采飞扬,狗屁不通。
照她意思,来青楼做风尘女子,倒是命运使然,绝非本心所愿。她原话说,“问世间哪有一个女子愿意舍弃郎情妾意,沦落风尘,从此随波逐流,漂泊无根?”但话锋一转,她又说既然上天有这般安排,怨也无用,恨更不值,不如既来之则安之。今夜既是如此良辰美景,她区区女子,别无所求,但愿能得一人赏识,共赴良宵,不至于红尘寂寞,惆怅嗟叹 。若蒙有缘人不弃,她自谨小慎微,勠力侍奉,必使尽心而归,以报知遇之恩……
听完这番话,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差点以为她这一夜是不打算收人钱了。
骆冰冰真的打算卖春吗?我还是抱着一丝怀疑,不过怀疑没有用,想要弄清楚这个问题,我先得把她拍下来。
她的起拍价低的惊人,只有五两银子。骆冰冰声称,正好值一杯茶水钱。宾客区几个无赖兴奋不已,打算禁止旁人再出价,直接五两把美人拍下。众人很快争持起来,大打出手,茶杯、座椅漫天飞舞。骆冰冰婉儿一笑,起身退回了房去。
这一边几个无赖还在大闹,只见大门一开,一支铁甲小队开了进来,铁斧一杵镇住了场子。士兵们直接把带头闹事的人架了出去,任凭那人大喊自己亲爹在朝中是做多大的官终也无济于事。
知行情的宾客私下里窃窃议论,这莺语楼可是几个国家联合设立的,有自己的私人武装,在这里闹事可不是老虎嘴里拔牙嘛?这下我终于明白了,为什么一个青楼可以建在边塞战场附近,原来它背景居然这么硬气。
竞拍会继续进行,骆冰冰初夜的价格很快从五两白银变成了十斤黄金。直到出到十五斤黄金时,涨势才慢慢缓了下来。
见黄金不够了,程枫开始问我可有一些资金准备。我当然没有,他只好拿出随身携带的珠宝来抵价。
只听鉴宝官叫到:“红宝石一颗,晶莹剔透,估值一百两黄金。”
“哟吼。”宾客们惊到了,“什么宝石那么贵,可抵黄金百两。”
这百两黄金加上先前的十六斤黄金,共是二十余斤,使我远远领先了其他宾客。本以为今夜这场拍卖稳了,不曾想角落里一个声音喊到:“我也出宝石一颗。”
寻声望去,只见一个又高又瘦的人物,手持扇子,挑出了一颗蓝光可见的东西来,神气昂扬的递给了鉴宝官。
“这是,这是。”鉴宝官有些慌乱,正了正神才唱道:“紫光金刚石一枚,皇室贡品,估值一千两。”
“一千两!还皇家专用!这骆姑娘怕是长了个金玩意吧,竟值这么多钱。”大厅里众人大笑起来,原来npc也会开黄腔,我算是见识到了。
这个瘦子路子这么野,连皇室专用的东西也能拿来充当嫖资,这一回程枫也没有办法了。他心中固然不甘,但一分钱难倒英雄汉,何况是整整差了几百两黄金。
我安慰他到:“程兄不要气馁,我想即使今夜拍不到骆姑娘,我也还是有办法再见她一面的。到时候然要求她替令尊治病,你只管放心。”
程枫道:“赵兄一片好心,我岂不知,只是这莺语楼非比寻常,规律甚严 。只怕等下次骆姑娘再坐场,却耽误了我父病情……”
我心想什么规矩不规矩的,骆冰冰这丫头架子再大,总不至于在现实世界也不见我吧,到时候我请她帮个忙,难道她还要推脱?
我再三劝程枫放一百个心,他这才给面子似的敷衍我几句,说如此全杖我了。从他神情看得出来,他并不怎么相信我。
我正要向他解释,只听另一处角落,一个声吆喝传来,“皇室专用算什么?老子出两千两黄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