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神秘的汇款

    我躺在床上玩游戏，金戈铁马，征战四方，但除了感觉身心疲惫外，它已经不能给我带来任何快感。

    游戏不能当饭吃，我得找一份正当的职业。身为一个程序员，又沉迷游戏，我岂会没想过去求一份开发游戏的工作？可惜时代变了，现在称霸游坛的是射击类和塔防类。写实的冷兵器战争类只是小众，我竟找不到任何一家公司有意向开发我想要的游戏。我只好打算找几个志同道合的人，自己创业。

    想法是挺感人的，可说来悲哀，冷静下来一合计，我才发现 ，其实我自己也完全不知道要设计怎样一款游戏。原来我只是浑浑噩噩，拿游戏打发时光罢了。

    为了防止自己被饿死，我每天去兼职做家教。两个小时400块钱，时有时无，极不稳定，这才勉强挣出了房租和日常花销。

    空闲的时候，我到江边大桥上去吹风，让自己晒晒太阳或者月亮，不至于成为一个宅男。我选择去江边是有用意的，据说这里以前常常有失意的人跳江自杀，我若遇见了，可以把他救下来。

    我想，如果救了个家财万贯却一时想不开的人，那么大概率会获得一笔巨额酬谢金。这样我可以风风光光回老家买房了。

    倘若救不得大款，能救一个一时轻生的女孩也十分不错。我的孤独加剧了我对爱情的渴望，既然给不起她钱，我只好通过给她一次再生机会来感动她。这算盘啪啪的响。

    再不如意时，能救下一个像我一样失意的人也不错。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道德上的满足或许会驱散我失败者的阴霾，让我从此变得积极乐观，从此走上一条正途。

    哪怕我倒霉到连失意者也没救成功，那么不妨看他跳下去。他跳下去足以给我以震撼 ，让我对生命的宝贵有所领悟，也让我知道世界上真有人比我过得还差。

    我真是这样想的，但桥上的志愿者巡守却对此很疑惑。尽管他们的目的和我一样，但他们却非要把我看成将要跳江的那个人 ，时不时跟在我后面，随时准备把我救下来。

    他们的疑惑其实是合理的，就我那无精打采，百无聊赖的样子，十足像个轻生者。我也确实起过在跨过栏杆纵身一跳的想法，但我若真准备这么做，会选择在凌晨三点上桥。因为我知道凌晨时分，桥上没有人 ，巡逻者遇不见我。

    这天，我真的在凌晨三点上了大桥。即使是一般的轻生者，也不可能在这个时候起床，我这么做当然是为了避人耳目。

    由于我的求职简历再次遭到了拒绝，我发了个毒誓，“今天我若再救不到人，那么就让医生救我吧！如果他们还有这个机会的话。”

    我在一点半起得床，喝了碗壮行酒，揣了根擀面杖壮胆，磨磨蹭蹭一阵子，三点十分到的桥面。一眼望去，桥上果然没有人，是我履行诺言的时候了。

    麻木中，我感受不到任何悲哀，只觉得跳江是既定程序。没有多想，我就爬上了大桥的护栏墙，恍恍惚惚准备起跳。

    这个时候，一阵微风吹来 ，抚过我的耳根。风中夹杂了一阵低微的呻吟，猛然震醒了我。

    “怎么？还有人？”我不禁四处张望。

    这一望不要紧，只见桥面斜梁高处弧面平台上，四个男子摁倒了一个姑娘。这个平台视角隐蔽，要不是我站得高，根本望不见他们。这可是意料之外的事了，怎么办呢，不是有人轻生，我该不该救人？

    迟疑间，那女孩终于克服恐惧 大声向我呼救起来。四个男子见事情撞破，顺着弧面一滑，当时逃走了三个。

    还有一个已经摘了口罩，不打算逃了，喊队友不住时，他干脆掏出刀，向我这一边滑来，也顾不得女孩是逃不逃走了，或许他有信心再次追上。

    我正好有根擀面杖，迷迷糊糊地当头就是给他一棍。他“啊呀“一声，撇了刀就逃，简直意外地懦弱。

    我提着擀面杖，追在他身后，一面追一面打，畅快无比。他头痛难忍，一下翻向机动车道去，准备逃往大桥另一侧。我松了口气，正准备回去找女孩，只听“砰”一声响，一个人影从我面前飞过。

    “他慌不择路，被车撞了。”我正一时怔住了。

    “滴滴”两声响 ，那辆惊慌中失控的车辆冲破了机动车道与人行道之间的路障 ，猛然向我撞了过来………

    我被诊断为轻微脑震荡导致昏厥。在医院醒来以后，警方传唤了我，向我告知了事情的经过。

    那个被欺负的女孩叫安安，刚毕业就误入了传销组织。这伙传销组织扣押了她的钱财，让她按要求每日完成布置的任务才答应归还，从而图谋在做任务过程里，逐步控制她的思想。这其中，半夜上江桥打卡就是一项日常任务。

    大约这个任务过于诡异了，安安猛然意识到了不对劲，打算放弃任务返回。四个男子当场控制了她，并威胁她如果违约，他们就有权侵犯她的色相。这一幕被我正巧撞见，这才避免了悲剧发生。

    当然，如果我不撞见，女孩也必定跟四人妥协，不至于以最坏的方式收场。不过我救她的当时，也确实是性侵正在时。

    警察首先表扬了我见义勇为的举动，尽管他们不是很理解，我随身带一根擀面杖是出于什么心态。而我的见义议勇为也明显存在着过当，我一路追逐逃跑那人，是接下来他发生车祸的重要原因。

    “你很幸运，你和那个犯罪嫌疑人都没有被撞死。不过坏消息是，目前来看他最少半身瘫痪。“

    我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脑袋仿佛变作三个大，知道自己这回是摊上事了。

    我不敢去想究竟要赔多少钱，那必定是个天文数字，没准赔钱外还要负责供养那个流氓一生。对，有可能还要坐牢，我那么年轻可不想坐牢……

    说起来真讽刺，我准备跳江那会儿全然没想过自己还那么年轻，等到要赔钱、坐牢了反而珍惜年华起来。

    “你想什么呢？不用坐牢。”警察开导我，“如果他被你追得跳江了，没准你会坐牢，可他是出了车祸。那司机又超速了，怎么也轮不到你坐牢。你霉就霉在司机没到酒驾标准，不然你的责任更小，现在看来，赔一笔钱你是少不了的，准备准备官司吧，我们还是打算起诉你。”

    警察的话让我放心了不少，果然，最终的判决结果认为，我该承担受害人20的医疗费用，但免于刑事责任。这个结果很可能也多亏了安安的机智，她的手机当时被抢走了，于是一口咬定事发时有喊我夺回手机。若不是我用擀面杖敲打了对方的头，那我可能连医药费也不用赔。面对这个结果，我欣喜之余，不禁又愁上眉梢。我上哪去筹二十万的赔偿呢？

    安安为了感谢我的相救之恩，掏出了身上仅有的三万块钱，替我分担了一部分困难。加上我自己的存款，还有十六万五的缺口。

    一点没有错，我在外浪荡四年，总共存了五千块钱，还没一个刚毕业的女生多。光凭这一点，我都不好意让家人继续帮我买单了，我觉得自己还是再去跳江算了。

    所以我故意避开了前来找我的安安，一个人又到了大江桥上，但这一次是在白天，众目睽睽之下，我甚至没有勇气爬上护墙。一个劲看着江面只是发呆。

    掏出手机来拍江景时，我注意到了一条新的消息。点进去一看，十分意外，我的账户收到了十七万元汇款，台头是入职奖金。

    “我入职哪了？”正疑惑着，又一条短信发来：“赵征，您好。鉴于你的学历专业，和见义勇为的精神，我司认定你将十分胜任我们新推出的职位。相信你不会拒绝，所以提前向你汇发了入职奖金，望你下周一到本市秋庄路777号面商……”结尾的落款是新碧落公司。

    十七万，这不正好嘛！还给我留了下个月生活费。我高兴得跳了起来，“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这当儿，意外又发生了。没等我跳三下，冷不防肩头一沉，竟迎面向水泥桥面倒去。一个中老年男子偷袭了我，他压在我的身上，嘴里骂到：“小白息，老实点。我注意你一个月了，没三两胆子，还学人家跳江，老实点，不要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