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救星
铁中棠笑了笑，道：“人无信不立，铁某一直在等红先生。这位是……”
来人轻笑道：“他是黑先生。”
黑先生？
铁中棠愣住，看着旁边那个方脸黑面的人，又将目光移向红先生手中血色长剑。
红先生？黑先生？
自己一直喊了几年的红先生，原来指的是他手中血红色的剑。
而黑先生，也仅仅是脸黑罢了。
铁中棠内心苦笑。
“三年前，你让我杀了张伟豪，并割了他脑袋，想不到三年后他弟弟张伟杰也死在你的手上。拿万贯家财换个亡命天涯，你是生意人，这样亏本的买卖你居然也会去做？”
铁中棠淡淡道：“人这一生总有些事，是必须要去做的。再说，这是铁某的私事跟红先生无关，只是铁某犯案之身日后没法再为红先生公开效力了。红先生既然驾临，铁某也正好与红先生交接一下中州交易的利润。”
“哈哈……”来人大笑道：“铁老板说的对，那是你的私事。”
铁中棠果然是傀儡，他背后果然另有金主。
金主，密室，吴管事。
这些统统都被江安猜中。
库房里面藏身货架后的大辣椒和郭铁头，紧张的屏住呼吸，看向旁边的江安。
黑暗中，江安那双亮如星辰般的眼睛内，没有一丝得意，反而困惑不已。
大辣椒和郭铁头惊诧万分。
从他们认识江安以来，似乎任何对两人而言千难万难的事，在江安眼里都不能叫事，都是不费吹灰之力的迎刃而解。
凡其所推测之事，无一不被言中。
而此刻连江安都觉得困惑的事，两人还真想不出来那会是什么事。
铁中棠从怀中掏出一个荷包，递给红先生。
红先生探手接过，却并没打开，只是看着铁中棠。
铁中棠道：“中州城柳子龙和司马飞龙的田地和商铺，出售给上党人李增富后，所得共五十二万两千二百七十两。这里面少了五万两，因为还有账目没有理清，官府就来查封商行，所以那五万两被官府抄了去。这笔钱铁某日后会补足，外面还有应收款项七八万两没有收回。”
红先生皱眉道：“那五万两不也是银票吗？怎会被官府抄走？”
“不，那五万两是现银。”铁中棠斩钉截铁的道：“官府要晚来会，我就将现银存到钱庄兑换成银票了。可惜，这世上没有如果！总之，这是铁某的过错，欠的五万两只好等收回欠款后再归还红先生了。”
“欠款何时能收回？欠你钱的人知道你杀了人，肯定不敢公开露面。欠你的银子还会给吗？”这次问话的居然是方脸黑面的黑先生。
“好教黑先生知晓，欠款的是南方岭南大家，与商行往来数载向来挺守信用。上次铁某在腊子口一批货被劫，就是他们订的货，事后铁某还赔偿了他们五万两银子。”
红先生却冷笑道：“岭南天气炎热用得着皮货吗？”
铁中棠笑笑，道：“听说他们做的是出海的生意，至于卖去了哪里，铁某就不得而知了。”
出海的生意？那范围就太广了。
“那谁去收银子？是你自己吗？”
铁中棠苦笑道：“铁某肯定被海捕通缉，岭南又路途遥远，只能写信催讨，或等他们来人订货时带来上次欠的款项。”
“也就是说对方如果想赖了这笔账，这就是笔死钱了？”红先生皱眉道：“你家里应该有存银吧？”
铁中棠叹道：“本来是有几万两存银的，可惜也被官府抄走了。”
“哦，你一直藏在密室，是如何知道家里被抄呢？”
铁中棠面色一变，仍强自镇定的道：“这猜也能猜到，官府历来不就是抄家的行家吗？铁某在开封也算小有名气，平日觊觎的人本就无从下手，这次出事谁都恨不得扑上来咬一口。若非铁某见机的早躲到密室，恐怕现有的银子也会落到官府手中。”
红先生点点头，道：“这话有点道理，能多问一句，你家里应该也有密室吧？”
铁中棠身子一晃，脸色彻底苍白。
千算万算，漏算了这一条。
红先生笑道：“铁老板无须担心，本人是爱财，但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是本人的本人拿走，不是本人的银子再多也分文不取。我与黑先生就陪铁老板去趟果子巷铁府，我只拿属于我的五万两。”
铁中棠脸如死灰，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滚落。
黑先生踏前一步，冷冷道：“铁老板不会是想赖这笔银子吧？”
铁中棠惊的后退了数步，身子靠在货架上才稳住，干笑道：“黑先生说笑，铁某从不赖账，又怎敢赖账？只是家里肯定也有官军守着，此刻不便回去。”
话落，忽听房顶上传来一个女声道：“铁老板既然不是赖账之人，就先把欠我的银子还我。”
“什么人？”
红先生与黑先生“呛哴”拨剑出鞘，纵上房顶一前一后封住来人退路，这才细细打量说话之人。
月光下，房顶俏立一女子，灰布长袍，头戴无巾帽，手持长剑，面浮微笑。
铁中棠立刻转忧为喜，快步走到院中喊道：“何仙子救我，欠仙子的银子铁某加倍偿还。”
加倍？也就是二十万两。
何琳心里一跳，面上却不动声色，淡淡道：“恒一派何琳。两位欺负铁居士这么好的人，是觉得铁居士没朋友吗？”
“恒一派？”红先生眉头轻皱，思索片刻后惊道：“原来是望天峰上下来的？听说恒一派近一甲子未踏江湖，现在甫一露面就乱趟浑水。铁老板怎会欠你银子？”
“咦！你倒挺有见识，居然还知道恒一派？”何琳这才正眼瞧了红先生一眼，道：“江湖上知道我恒一派的少之又少，你不但知道竟然还知道望天峰？报上名来，别给我说什么红先生黑先生白先生的。”
红先生长剑倒转抱拳施礼，道：“何仙子好，在下殷向方。铁老板与在下尚有旧账未了，等我们交割清楚，何仙子再说与铁老板的账。凡事总得讲究个先来后到！”
“殷向方？没听说过。”何琳微笑道：“抱歉！铁居士欠我的钱在先，虽然我来得晚，可账却是先欠的。铁居士要跟我走还账，你有意见吗？”
“有。”殷向方也笑道：“何仙子这是欺负人啊！铁老板能有今天这么大的身家，全是殷某拿银子帮他做生意所赚。如今他发财了总得把本钱和殷某该得的利润给我吧？莫非何仙子仗着甲子前的名头，来趟如今的浑水，要真那样除非望天崖顶的那把剑下山才行。”
何琳面色大变，惊呼道：“你居然还知道望天剑？你究竟是什么人？”
“什么人殷某番才已说过。”殷向方笑道：“我不但知道望天崖顶的那把天外来剑，还知道曾经天下最强内功的恒一心经目前只有中阶六层，七层以上的心经恒一派早已失传。”
“噌”地一声，何琳拨剑出鞘，右臂轻挥匹练般剑幕将殷向方所有退路封死，足尖轻点屋顶，整个人急扑殷向方。
剑气？
殷向方脸色大变，长剑急抖，数个剑花泛起迎向何琳。
何琳身后的方脸黑面男子也同时剑身一抖，急刺何琳后背。
一阵金铁交鸣，三人已战成一团。
打斗声传至荣升街，守在商行门前的官军听到后院动静，纷纷拿起兵刃呼喝着。
屋顶瓦砾飞扬，剑光四闪，突然一人闷哼一声从房顶跌落，在院中站起时左臂鲜血淋淋，显是被剑所伤，正是方脸黑面的黑先生。
房顶正在交手的两人刹那间已分出胜负，何琳一剑指着殷向方咽喉，冷冷道：“连本派秘辛你都知道，说，你究竟何人，怎么知道恒一心经？”
殷向方英俊的脸一阵苍白，喃喃道：“你居然能发剑气？还会以气御剑，恒一心经强大如此，传言不虚，果然是天下最强心法。”
何琳收剑入鞘，冷冷道：“你知道这么多，想来与本派有些瓜葛。我不杀你二人，铁居士我要带回恒一派。”
殷向方沉声道：“何仙子剑法高明，在下不敌。何仙子说铁老板欠你钱，可是为了下月十八在京城的拍卖会筹钱？”
何琳一怔，脱口惊呼道：“连这个你都知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殷向方抱拳道：“什么人不重要，实不相瞒，在下找铁老板拿回本金，为的也是京城拍卖会。”
“哦！”何琳双眼眯起，淡淡道：“既然不想说，既然也是为了拍卖会，那下月十八自然见分晓。现在，带着你的黑先生离开！”
殷向方面色一冷，冷哼一声，看了眼铁中棠，转身一闪，几个起落消失不见。
院中站着的方脸黑面男子纵上屋顶，深深的看了眼何琳，转身去追红先生。
何琳伸手轻招，不远处三人纵来，正是妙可、妙言、妙真，三人满脸兴奋，均第一次见师姐何琳出手。
师姐何琳以一敌二，剑法轻逸飘洒，须臾间胜负即分。
三人对修炼恒一心经更增信心。
铁中棠深躬行礼，语气真诚的道：“多谢何仙子救命大恩，恒一派两次救了铁某，铁某想携妻儿加入恒一派。为表谢意铁某愿拿出全部身家三十万两银子敬献给恒一派，还乞何仙子垂怜！”
何琳怔住。
三十万两？
师父让她下山找铁中棠筹十万两都是奢望，本以为能顺利筹到十万两就已烧高香了，没想到事情一波三折后竟峰回路转，居然一下子筹到三十万两。
何琳内心大喜，微笑道：“铁居士有心了，如此我陪居士回趟铁府，居士可携妻儿同去恒一派。至于加不加入怎么收徒，本人说了不算，不过我会将详情禀告师父，请她老人家定夺。”
铁中棠大喜，再次行礼道：“如此烦仙子等铁某片刻，铁某在密室有点东西，拿了就走。”
何琳点头笑道：“铁居士请便。”
铁中棠转身进入库房直奔密室，手中烛火晃动映照在脸上，满是兴奋之色。
江安三人均紧盯铁中棠，大辣椒甚至觉得手心湿润，有冷汗自掌中沁出。
这么一会功夫，红先生与黑先生逼铁中棠拿银子，恒衣派的何琳突然现身又厉害如此。
发生了这么多事，三人全程都紧张的看着，根本无暇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