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不能原谅自己
卧室中两人缠斗交错的画面，不断在脑海中翻涌浮现。
同时，那股披戴着蔑伦悖理名头的苛责狂风，时不时在自己心中掀起滔天骇浪，柳云畅的心绪百转千折，千丝万缕。
有迷惘，有错愕，有羞恼，有愤恨，也有那么一丝丝难以言说的痴傻
在种种莫名情绪的加持下，她的脸颊热得越发滚烫，本是已经稍稍缓和下来的面色，也重新铺上了一层浓稠的嫣红色。
越想越乱，越乱越想
柳云畅感觉自己的脑瓜子，几次三番马上就要被炸裂开来似的，心中百感交集，却无一处可撒，无一人可言。
那种错综复杂的感受，犹如她这十几年的辛酸坎坷经历一般，似乎在冥冥之中，再次劝告着她，要接受这个世界并不是非黑即白的现实。
她愣愣的站直身子，走到淋浴花洒正下方，木讷的拧开淋浴阀门，也不褪去身上衣物，就那么任凭着渐渐失温的冰水，从头到脚，冲刷着自己身体的一切。
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够冲淡自己和顾江川，刚刚那段界限模糊的骇人经历，让柳云畅真正平静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
坐在客厅中，同样是没有心思吃饭的顾江川，简单敷衍几口了事之后，见畅姨一个人在卫生间里，迟迟没有出门。
心中不免担忧牵挂起来，生怕对方万一有个想不开的地方，那他的罪过可真就是大了去了。
犹豫再三，他终是鼓起了勇气，刚准备上前敲门询问两句，却瞧见柳云畅新换了身得体的衣服，从卫生间里缓缓推门而出。
“姨这饭菜都凉了，我这就再去给您热热”
呆愣片刻，顾江川不由撇了撇嘴。
当他再见到柳云畅那张冰冰冷的俏脸时，明显又胆怯了不少，便打算寻个合适的借口，避免两人同处一室的尴尬。
“小川，不用那么麻烦了，时候不早了，姨下午还得赶时间确认单量，就那么凑合对付一口就好。”
柳云畅有些不自然的笑了笑，随即走到餐桌旁，在顾江川对面端端正正坐了下来。
瞧着畅姨认真严肃的模样，顾江川在沙发上如坐针毡，耷拉着脑袋，大气都不敢喘上一口，眼神动作，都规矩老实了许多。
直到柳云畅安静的把最后一口饭咽了下去，他才缓缓抬起头来，极不好意思的瞄了眼畅姨，攥紧沁满汗珠的手，艰难开了口：
“姨，我知道您现在一点儿都不想听见我的声音，更不想听我解释什么。
可您听也好，不听也罢，但我必须要把自己的心里话跟您说出来，否则我连自己都瞧不起自己。
今天这事，千错万错都是我一个人的错。
我不该跟您顶嘴怄气，更不该跟您插科打诨，以至于白白辜负了这么多年来您对我的关怀和疼爱。
我有罪，且罪不可恕，只要您能消气，不管您要怎么罚我骂我，我绝对不会再有半句怨言。
我知道，自打我来县城借宿的这段时间，您和婷姨里里外外，都对我照顾有加，这些事情我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如今闹出这样的事情，您就算说是当什么也没发生过，我也没办法再舔着个脸，继续赖在家里见您了，这点自知之明我还是有的。
正好我现在还有份临时的工作，也能够养活的了自己，今天下午陪您去泉城国营纺织厂看完，我就收拾行李搬出去住。
所以，您也不用担心把我赶出家门后，没有办法跟我爹娘交待。
以前，您和婷姨总喜欢跟我开玩笑，说我是小白眼狼。
是，我承认，您一家的恩情，我现在可能没办法回馈什么。
但您放心，我出去之后肯定努力学习努力工作，等我将来赚了大钱，一定不会忘了你们，会好好报答你们的。
畅姨，我知道自己就是说一千，道一万，也都无法弥补我自己的过错，我也不乞求自己能得到您的原谅，是我对不住您，我混账，我不是东西”
说着说着，顾江川的脸上，瞬间表现出了一种万分愧疚懊悔的表情，眼角的泪水还在滴溜溜的打转，言辞更是恳切之至。
与此同时，他还伸了双手，左右开工，朝着自己两侧面颊不断用力扇去。
那脆生生的巴掌响，以及留在脸上鲜明煞红的五指印记，让柳云畅瞧着无比揪心。
甚至有那么一瞬间，柳云畅的心中都产生了一丝丝的自我怀疑，是不是自己有点太过敏感，小题大做了
毕竟提到顾父顾母，他们两人对于柳家三姊妹而言，说是有再造之恩也不算过分。
假如当年要是没有顾家的帮衬和照顾，她们姊妹三人，今天会是个什么样子，还都不得而知。
或许早早就已经被村里那些盲流子、老光棍给糟蹋了。
想到这些，柳云畅半垂着一双黯淡眼眸，再次陷入一阵沉默，眉心处皱起了一团疙瘩，表情看起来很是复杂。
十多年过来，她虽然是给两个妹妹又当爹又当娘的，经历过不少事情，也攒下了不少人生经验。
而这次顾江川发生的意外状况，却是柳云畅头一回碰到。
所以，她一时间也不清楚，自己到底该用什么样的方式去解决，才会最为妥善恰当，既可以不坏了两家的情谊，也别断了彼此间这么些年来的来往。
但瞧着顾江川脸上，那从未有过的深刻悔悟之情，以及耳边不时传来的极为清脆有力的巴掌声。
柳云畅犹豫纠结的内心中，倏然生出了一股实实在在的心疼和不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