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有眉目了
孙连明拾起桌子上的大黑边近视镜，哈了口气，仔细擦了擦镜片，随即端正戴好，表情严肃的看着顾江川，一本正经说道：
“小顾，你这个年纪，叔说出来，你也未必认识，况且叔不跟你说名字，也是怕给你惹上什么麻烦，所以，你还是不知道的好！”
“孙叔，我不怕什么麻烦，再说了，纺织厂那么多人，人多口杂，就算您不说，估计外边也早就传开了，多我一个不多，也不会有啥麻烦的，您就说说呗”
顾江川的话音落下。
孙连明皱了皱眉头，陷入一阵沉思。
认真琢磨片刻，他觉得前者说的话不是没有道理。
这么大的事情，想瞒，肯定是瞒不住的。
或许是因为刚刚在厂门外的突发状况，再加上这段时间的坎坷黑暗经历，让他有些投鼠忌器，纯属是自己想多了。
想罢，孙连明叹气一声，对顾江川使了个眼色，悄悄伸手指了指门卫那俩大汉所在的位置，小声说道：“外边那俩，是富强集团的人，叔这钱，就是从他们老板高志强手中借来的。”
“富强”
再次听到这个熟悉的名字，顾江川的表情满是震惊，差点失声喊了出来。
幸亏孙连明反应及时，当即起身伸手，一把捂住了后者的嘴巴，才没让他把话喊全。
“对啊，富强，歌词是‘歌唱我们亲爱的祖国，从今走向繁荣富强’，这么有意义的歌曲，你怎么还能给记错成繁荣昌盛了呢！”
与此同时，有些担心过度的孙连明，还又将两人刚刚的话题硬扯了出去，不断朝着顾江川眨眼示意。
看到顾江川点头领悟之后，孙连明这才缓缓松了他的大手，重新坐回到自己的椅子上去，对着前者，有些尴尬的笑了笑。
面对孙连明过于敏感、过激的反应。
顾江川不敢想象，自己眼前这个目光坚毅，面相斯文，还带着点书生气的中年男子，这段时间到底是经历了什么恐怖折磨的事情，才让他连说个名字都会变得如此谨慎，甚至是有些害怕和恐惧。
那一刻，顾江川的心情很是复杂。
“小顾，刚刚看你的表情和反应，你也听说过他们？”
见对方沉默良久，孙连明为了缓解尴尬，主动试探问道。
“孙叔，不瞒您说，这富强集团我不光听说过，而且还跟一个叫郑小虎的打过交道”
顾江川捧起纸杯喝了口水，表情比先前镇定了不少。
“郑小虎？你和他是什么关系？！是他让你过来探我口风的？”
听到“郑小虎”这个名字，孙连明突然变得谨慎起来，脸色也随之一黑。
顾江川见状，急忙摆手解释道：“孙叔，您先别紧张，我和郑小虎的关系，不是你想象的那样，我说的打过交道，还是因为他欺负了我一个朋友，我看不下去了，才跟他嚷嚷了两句。”
“哎他们那群人啊，就没一个好东西！昨天下午，就是他带着人过来闹事，平时他来的时候也不怎么动手，就是瞎闹，但昨天也不知道他是哪根筋搭错了，门卫老宋出门说了几句话的工夫，就被他们打成重伤住院了！”
孙连明盯着顾江川看了一会儿，见对方眼神诚恳，不像是在撒谎套自己的话，神态这才又放松下来。
不知为何，顾江川听到这里的时候，心里突然“咯噔”一下，莫名生出一股内疚感。
缓神片刻，他并没有接着孙连明的话茬问下去，而是岔开了话题，又把两人谈话的重心绕到了纺织厂上面：
“孙叔，他们这帮人手段这么恶劣，你就把转让告示公开贴在门外，就不怕他们找别人过来，暗中替他们直接把厂房低价买了去？”
“嘿，这一点我还真想过。不过，叔都提前想好了，倒也不怕。
叔在告示上写着连同纺织厂债务一同转让，会白纸黑字跟对方签合同，这事儿我后来还跟乡镇领导特意提过，乡镇领导也认可。
就他们那帮人的德性，是绝对不会愿意承担这个责任的，所以他们根本不会找人来跟我签合同，就等着我还不上钱，直接接手纺织厂，把债务全部都赖掉。
只不过，刚刚你也看到了，但凡是过来看这个告示或者要咨询转让事宜的人，不是被他们打跑，就是被他们给吓走了。
所以，虽然纺织厂对外转让的价格不高，但一直拖到现在都还没有个结果”
说这话时，孙连明的脸上，出现了久违的笑容和自豪，但说到最后，却又皱了眉头，变得愁容满面。
“孙叔，听您话里的意思，纺织厂现在的债务还很多吗？”
顾江川起身提起地上的暖瓶，一边帮着孙连明主动加了热水，一边小心试探道。
孙连明无奈摇了摇头，长叹一声，随即有些不甘的说道：
“哎，这东西咋说呢，纺织厂干到这，除了借了他们富强集团的这笔钱，从来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债务。
现在厂里的账面上虽然是负债，但要知道，产品的成本价和售价，那是两个概念。
之前我们生产出来的那笔三十万的货单，如果能正常售出，还完外边拆借来的钱，扣除工人工资、水电费等等这些杂七杂八的费用，那还是能剩下不少的。
只可惜了，他们的人天天堵在门外，这货物卖不出去，别说抵原材料的那十多万块钱了，就那么堆在仓库里，连一文钱都不值！”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得知这个结果之后，顾江川的眼神瞬间一亮，随即匆忙坐下，目光灼灼的看向孙连明，表情极其认真恳切的问道：
“孙叔，您刚刚说纺织厂的这笔价值三十万的货物，卖出去之后，主要是用于生产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