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糟心事
说到最后，中年男子的声音多少有些哽咽，眼眶也泛起了一丝红润。
“中了他们的圈套？你说这话是啥意思，叔？”
顾江川皱起眉头，直愣愣的盯着男子，脸上写满了问号。
“小伙子，你叫什么名字？”
中年男子捏了捏鼻梁，沉默片刻，方才正声问道。
“哦，叔，我叫顾江川。”
顾江川稍稍愣了一下，随即开口回话。
“小顾啊，今天咱们两个遇见，能一块坐在这间屋子里聊天，那也算是一种缘分，既然你愿意听，那叔就给你仔细讲讲，不过你可得记住了，叔今天给你讲的话，你出去这个们之后，对谁都不能提，否则会给你惹大麻烦的！”
面对男子煞有介事的叮咛嘱托，顾江川一本正经的点了点头。
中年男子见状，皱起眉头，再次陷入一阵沉默。
随后，他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方才缓缓开口说道：
“说来话长，叔这一时间也不知道从哪说起，就先跟你说说我自己吧。
我叫孙连明，现在还是泉城国营纺织厂的厂长兼任一把手，从纺织厂建立之初，就在这里工作了，是看着这个厂子一点一点，发展壮大起来的。
叔从小就是个孤儿，吃百家饭长大的，进来之后，老厂长看我勤奋吃苦，身世可怜，在工作上，便有意要栽培我。
当然，生活上，他老人家也是待我视如己出。
这份恩情，直到现在我都不敢轻易忘记。
后来因为一次意外，老厂长不得不提前退休，临走之前，就把厂长的位置，强烈推荐到了我头上。
叔很珍惜这个机会，所以这么多年过来，心里从来不敢有一丝丝懈怠，就是不想辜负了老厂长对我的一番苦心和厚望。
老厂长离任时，纺织厂里里外外也不过才十几个工人。
发展到现在，车间扩了数倍，两班倒的长期工和临时工，林林总总加起来，也得有近百人。
不是叔在夸自己做得有多么成功，但这么多年，风风雨雨的走过来，起码还算是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头几年的时候，市场竞争压力小，纺织厂做得顺风顺水，账目也很好看。
但最近这两年，同行越来越多，竞争压力一下子大了不少。
都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这话是不假，可骆驼吃起来也比马多啊。
靠着以前攒下来的老本，纺织厂短期内也能够维持住大大小小的支出开销，但也只能是勉强维持住，收支一对冲，基本就没什么盈利了。
在这情况下，前阵子，厂里突然来了一个姓周的大客户，一下子就要定三十万的大订单。
说实话，叔当时心里虽然激动的不行，但心里多少也是有些顾虑和担忧。
毕竟对方的订单数目，可不是什么小打小闹，一旦有什么问题，那谁都负不起这个责任。
于是我就多长了个心眼，让那个周老板先付个定金，我们再组织生产。
可那个周老板说是工期要的很急，只给我们半个月，最多二十天的生产时间，就要交工验货。
而且他还又特地补充了一句，说是虽然听说过我们泉城国营纺织厂的规模和能力。
但他这一趟出来的匆忙，再加上也不确定厂里能不能排下他们的订单，所以并没有带多少现金过来。
只要能如期交工，货款会当面点清结算，一分钱都不会拖欠。
叔一听这话，当时也是猪油蒙了心，病急乱投医。
瞧着那周老板的穿着打扮，行事派头，倒也不像是个差事的人儿。
况且，他说的交货地点，就在临江市，提供的厂名叔也听说过，从咱们这出发过去，打个来回，也用不了一天时间。
对方火急火燎的样子，叔当时就生怕这到了手的续命订单再给飞喽，想都没想就跟对方签了合同，盖了章。
过完合同之后，叔还邀请他一起吃个饭再走，但他说吃饭的机会有的是，等交完货再吃也不迟，他还得赶着回去跟自己厂里人说一声。
一是让厂里静下心来等货，二是别把订单搞到两岔去了。
叔那时也没多想，就觉得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等周老板走后，叔立即就跟财务查看了一下账目。
但核算下来，能用作进生产原材料的流动资金，几乎是没有多少。
哎，现在回想起来，真是一步错，步步错啊”
说到这里，孙连明不禁又是长叹一声，身体随即往后一靠，仰着脖子揉了揉自己额头。
仿佛连他自己都不敢相信，这事情竟然是他一手办出来的。
“孙叔，您也别为了这事儿上火，就算是你说的那个周老板，他是个骗子，那起码进来的原材料，生产出来的产品不是还能再进行二次销售吗？说到底，这无非就是个销售时间长短的问题，纺织厂怎么就沦落到了要对外低价转让的地步了？”
顾江川瞧着对方心力交瘁的模样，心里很不是滋味，便又主动安慰试探了几句。
孙连明深吸一口气，缓缓坐正身子，再次端起茶杯猛地喝了一大口，像是在努力压制自己的负面情绪。
调整休息片刻，他的目光重新落到顾江川身上，无奈摇了摇头：
“哎，小顾，我当初也是抱着跟你一样的看法，心想着就算对方是个不着调的骗子，那起码东西攥在我们自己手里，也不至于会出现什么大乱子。
无外乎就是多费点心力，周转一下罢了。
可谁能想到，他们似乎就是算准并利用了我这个心理想法。
而那位周老板走后，才真正是这场闹剧悲剧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