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青山已改，绿水长流。
出发去临城之前，李旭东只交代了周默两件事情。第一，去了临城之后，不管其他人怎么做，周默必须维护佟千雪，哪怕两个人私下怎么吵都行，不允许其他人说佟千雪的不是，包括刘思群和李瑶。第二，在单位里，和金百诚站在一条战线上，哪怕金百诚和老邱的意见相左，周默也必须无条件的支持金百诚。
在李旭东来之前，周默很想见见他，亲自问问他自己心里的疑问。可真正见到了李旭东之后，他心里的疑团更多了。不过，周默没有问，不是不想问，因为问了李旭东也未必会告诉他。更重要的是，给他留下了两个命令式的疑团之后，李旭东直接选择了离开。
嘱咐了李佳几句，下楼和众人汇合。这一次，严峻没有开那辆来历不明的帕萨特，而是坐在了刘思群的车里，充当着司机的角色。在刘思群的车里，还坐着一个年轻人，厚厚的镜片让周默觉得，这应该是时代的精英了。去刘思群公司的时候，有意无意的见过这个年轻人两次。具体的名字，工作职责等等，一概不知。
等周默上了自己的坦克300之后才发现，自己被无情的抛弃了，连徒弟都跑到刘思群的车上了。苦笑一声，他自嘲的笑了笑，启动车子，跟着前车驶向了临城方向。
东北的冬天，天黑的格外早。两辆车刚上高速公路的时候，天已经开始朦胧。等几个人赶到临城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从高速公路驶出，众人先在高速口休息了一下，商定了一会儿落脚的地方，才重新上路。
“师父，你怎么开俩标间，一个单人间啊？是不是预算不够？”站在宾馆的前台，李瑶一脸“嫌弃的看着周默。
“怎么？你不愿意跟思群住在一个房间？”周默回头看了看，刘思群站在宾馆大厅里的自动售卖机面前，他示意前台服务员先暂停开房的工作，低声问李瑶。
李瑶随即脸色一变，趴在周默的耳边轻轻的说道。“我的意思是，你要是想给刘思群开一个房间的话，我指定不会告诉老李。怎么样？有我这么一个善解人意的徒弟，系不系很开森？”
“开心你个大头鬼啊！”周默敲了下李瑶的脑袋。“满脑子没有一点正常的思维。”
回头示意前台服务员继续，开了两个双人标间和一个单人间。身后却传来了李瑶貌似带有歉意却无比刺耳的声音。“哦，对不起，我忘了。师父的身体有局限性……”
一脑门子黑线的周默现在真想去找李旭东退货，可等他拿着房卡转身要先教育教育李瑶的时候，发现这丫头已经飞快的去和刘思群等人会和了。
“严峻，你住单间还是小陆住单间？”周默拿着房卡走到几人面前。
刘思群带来的工作人员叫陆友明，在高速口集合的时候，双方已经介绍过了，所以，周默直接把房卡往众人面前一摊。
“不用，我习惯了群居生活！”严峻摆了摆手。
“默哥，你一个人住吧，正好我和严哥在路上探讨的问题我还没弄清楚。”周默刚把单间的房卡收回，不等他继续有动作，小陆便开口了。
“好吧！”周默确实喜欢一个人住，但在众人面前也不好“吃独食儿”，现在小陆给了他台阶，他没有道理不接受。
“思群姐，你要不要看看我师父那个单间的床有多大？”上楼的时候，李瑶又开始“作妖”，“其实宾馆的单人床不会太小，你俩这个身材，应该没问题，挤挤更健康吗？”
“思群，咱们商量一下。”周默这次没搭理李瑶，直接把目光投向了身边的刘思群。“要不，你回去之后和李主编领证吧。到时候你努努力，生一个，就当替我换李主编一个宝贝儿了。”
“什么意思？”李瑶大眼睛眨了眨，看向周默。
“你爸爸的年龄不小了，默哥怕他承受不住丧女之痛。”严峻补了一刀。
“我了个去，好危险！”李瑶装作害怕的样子，拍了拍自己的小胸脯，夸张的瞪大了自己那本来就很大的眼睛。
几个人玩笑了 一番，很快各自回到了属于自己的临时住所。虽然不是挨着的房间，好在都在一个楼层，有什么事情相互之间联系起来也很方便。
其实每个人都在刻意回避着谈论晚上或者凌晨即将发生的事情。分开时，所有人都为周默在心里祈祷了一番。对于刘思群和小陆来说，无非是找到佟千雪，实在不行就做一下工作交接。李瑶和严峻更多的任务是保护其他人，心理上也没什么压力，只有周默，躺在床上始终无法平静。
毕竟她和佟千雪还是夫妻关系。在听到李佳受委屈的那一刻开始，他就已经下定决心要和佟千雪分道扬镳了。只不过，对于自己的丈母娘，他一时间还没想好该怎么交代。
出发前，李旭东的交代让他摸不清头脑了，自己必须维护佟千雪，维护到什么程度？难道真的像李旭东说的那样，不惜和刘思群等人撕破脸？事情到了这个时候，他不相信李旭东又能相信谁呢？
“在爱的纯洁世界，你是我的唯一，我唯一爱的就是你……”手机响了，周默只好停止了在床上“烙饼”的运动，拿起了枕边的手机。
“喂，李佳！”手机屏幕上闪动着李佳的名字，周默毫不犹豫的接了起来。
“默哥，说话方便吗？”李佳的声音不大，甚至有些小心翼翼。
“方便，我住的单间儿！”不知道为什么，李佳的声音让他感到了不安，一种无法形容的不安。“发生了什么事儿？”
“嗯，其实我想了好久才给你打这个电话！”李佳并没有直接说是什么事儿。“默哥，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我希望你都能挺住。就像你当初劝我的那样，从今天开始，人生重新开始还不晚。”
“好了，李佳，你也说了，这些话都是我劝你的。所以，你不用劝我。”周默的语速很慢，实际上在拼命的掩饰自己的内心的慌张。“到底发生了什么？”
“唉，好吧，反正早晚都得让你知道！”李佳叹了口气。“今天下午，你们刚走，我就把电脑连上了。严哥留在嫂子那边的摄像头信号马上就传了过来。”
“时间大概是下午5点半左右的时候，画面终于动了，我才注意到。”周默静静的听着，李佳继续说道。“那个光头，也就是马金海起床出来上厕所。我一开始没注意，以为他是从他女朋友赵明慧的房间里出来的。可几分钟之后，马金海从卫生间里出来，直接回到卧室里。从卧室里又走出一个人，居然是嫂子。”
“嗯，你接着说！”周默虽然预感，但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还是强压着怒火。尽量让自己处在一个平静的状态下。
“你还好吧？默哥！”李佳没有继续说关于监控摄像头里的内容，而是关切的问了一句。
“我没事儿！”周默继续机械的说道。“李佳，如果你要是觉得说出来很为难的话，你把监控视频保存下来发给我。”
“那，好吧！不过，可能时间要长一点。”如果让李佳继续说下去，她的确难以启齿，虽然过去她在夜店里这种事情见多了。可让她堂而皇之的告诉一个男人，“你戴了绿帽子”，她还真说不出来。何况，这个男人还是被她视为“恩人”的周默。
“压缩一下，直接发到我邮箱里就行！我手机能够接收！”周默在心里偷偷的舒了一口气。“一会儿挂了电话，我会把我的邮箱地址发到你微信里。”
“嗯，好！”李佳隔着电话点了点头，心里也偷偷的舒了口气。“不过，默哥，我不怎么会用邮箱，慢一点，你别着急。”
“你不用着急。冰箱里有吃的，你如果不嫌麻烦，就自己做一点。如果嫌麻烦，你就点个外卖什么的。”周默转变了话题，让李佳轻松一点的同时，也劝慰一下自己。“对了，今天走的比较匆忙，忘了跟你说了。这段时间你帮我盯着监控，公司那边是正常给你开工资的。你的客户也会有专人帮你打理，这是我和思群说好的事情。”
“不好吧？”李佳客气了一句，其实心里也欣慰了一些。“默哥，你让我帮你盯着监控，实际上是对我的信任，我怎么还能要钱呢？”
“信任是无价的，但生活是需要成本的！”周默回应道。“好了，有什么情况随时告诉我，记得尽快把监控视频发给我。”
挂了电话，周默的心里开始翻江倒海。事情没有发生的时候，他觉得一切他都能接受，所谓的婚姻，无非是陪着佟千雪，在张桂芝面前演一出戏而已。就当是为张桂芝的生命完成最后一个完美的句号了。
可是事情真真切切的发生之后，他的心里却难以平静了。心里莫名的赌了一口气，这口气是因为他和佟千雪之间的婚姻？爱情？还是固有思维里男人的面子？
思来想去，周默更愿意相信是内心里的“面子”在作祟。和爱情无关，和婚姻无关，可他真的就能冷静的面对马金海，面对佟千雪，甚至赵明慧吗？答案是否定的。
周默心里很清楚，如果这一切不是李佳转述给自己的，而是自己在一无所知的情况下，见到了那个“不堪”的现场，他一定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他曾经听到过别人议论马金海，那个时候马金海也对外“吹牛”，说自己和佟千雪产生了“超越友谊”的关系。
可那个时候，周默对于马金海这种行为只是付之一笑。而现在呢？假如马金海如果对外还是同样的说辞，周默觉得，自己一定承受不了。
整整半个小时，他一直在劝自己冷静，毕竟在来的时候，李旭东千叮咛万嘱咐，让他暂时和佟千雪拉好关系。那个时候，这一切还没有发生，至少在周默的认知里，这一切还没有发生。所以，他能坦然的接受李旭东的建议，现在，他只能强迫自己去完成李旭东交代的“任务”。
手机提示音告诉周默，李佳的邮件已经发了出来，他还是用了足足五分钟在内心里劝说自己，此刻，不管这个生活的故事发生在自己身上，还是别人身上，他只能把自己变成一个看客，一个既是受害者，又要虚与委蛇的看客。
鼓足了勇气，点开了李佳发来的视频，他才发现，其实李佳在向他转述的时候，省略了上万字的“不堪入目”。相比于事实真相，李佳只是给了他一个标题，后面的内容等于马赛克。而现在映入他眼帘的，马赛克也挡不住。
十几分钟的监控视频看完，周默觉得自己的脑袋上已经是青青大草原了。从这一刻开始，他和佟千雪算是“青山已改，绿水长流”了。
不过，真正看到自己法定的妻子和别的男人有了关系，周默反而没有了之前的内心躁动，取而代之的确实这几天里少有的冷静。
冷静了下来的周默，第一件事儿就是发了条微信给李佳，告诉她今天的这个事情，不要外传。李佳回复很简单。“默哥，我懂！”
短短的回复，只有四个字，却包含了很多内容。向周默表达了自己绝不外传的态度，更多的，却是同情和无奈。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能理解周默此刻的心情，但她确定，看了监控视频的周默，一定五味杂陈。
得到了李佳的回复，他心情好了不少。佟千雪已经和自己貌合神离了几个月，走到今天这一步，只是时间的问题。但他能接受，他的丈母娘张桂芝肯定受不了。
且不说张桂芝现在的身体状况，关系上和自己也没法比。佟千雪是自己的妻子不假，可如果自己不再顾及张桂芝的身体，随时都可以结束着同床异梦，充满了生机的婚姻。而张桂芝则不然，不管佟千雪最终做了什么决定，也不会改变佟千雪是她女儿的事实。
“叮铃铃……”周默好不容易给自己找了个借口，让自己表面上“原谅”佟千雪，摆在床头柜上的电话居然响了。
这是宾馆内线的电话，一般情况下，除了催缴房费或者通知退房，这种电话很少响。
“喂，你好！”来不及更多的思索，周默拿起了红色的电话。
“您好，周先生！”听筒里传来一道甜美的声音。“我是前台服务。”
“有事儿吗？”周默一愣。
“一楼大厅有两位朋友来拜访周先生，怕打扰到您，所以我先打个电话跟您说一声。”前台的声音依旧很职业，很美。“您看，是您下来在大厅里见一下？还是让他们上楼找您？”
“我下来吧！”周默在脑海里搜索了一个无死角，也没想出来到底是谁来找自己，索性直接换上衣服，下得楼来。
“周哥，咱们又见面了！”刚到楼下，熟悉的声音在周默耳边响起。“是不是说明我们很有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