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最后一次让步
许所长话里话外偏袒着周大壮一家人，别说周默，连李瑶都能听的出来。不过，这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儿，地方保护主义嘛。从古至今，在地球的任何一个角落，只要有人类的地方，这种事情就不是什么新闻。
“周默，周大壮好歹是你大伯，你这样直呼其名不好吧？”许所长心里清楚，房子变成了周妃的，整个事件的性质就变了。所以，他干脆以一个长者的身份聊起了“道德”。“说到底，都是一家人。你年龄还小，等到我这个年龄，你就知道亲情有多么重要了。”
“呵呵，许所长，怎么？刚刚是互殴的时候，你公事公办，现在变成私闯民宅了，您就不是所长了吗？”对于许所长说的这些冠冕堂皇的心灵毒鸡汤，他早已有了免疫。“我现在报警，有人私闯民宅，许所长，受理吗？”
“周默，既然你不懂人情世故，那就公事公办！”许所长见自己的“苦口婆心”打了水漂，心里自然也不痛快。“现在这个房子已经是周妃的了，而你和耿莲花的母子关系在法律上根本不成立，你又有什么理由报警呢？”
“那我报警！”周妃一直看着哥哥这边的变化，许所长不止一次声明，哥哥和妈妈的关系得不到支持，于是适时的站了出来。
“小妃，不用你报警，我今天还真就看看许大所长怎么拒绝我报警的！”周默出言阻止了周妃。“许所长，我以记者的身份，向您反映，有人私闯民宅，不但出言不逊，还出手伤人。李瑶作为我们单位的工作人员，在阻止犯罪嫌疑人的过程中，也遭受了殴打，请问我报警，行吗？”
周默说着，把记者证向许所长出示了一下。
“而且，你可以打电话到我们单位核实，我车里也有开好的介绍信。”见许所长愣神儿，周默继续冷笑道。“我和李瑶作为广播电台法律节目组的记者和工作人员，下来采访。您可以随意核实。”
“周默，事情不用做的这么绝吧？”许所长之所以愣神儿，就是因为他不知道该怎么回复周默。他觉得，在语言交流方面，他根本就不是周默的对手。“不管罪名是什么，都是你们老周家的家务事。人也没受伤，我作为这次出警的负责人，调解一下，可以吗？”
“可以，您随意调解！”谁也没想到，刚刚还要死扛到底的周默突然说了“软话”。“只要您能公平的处理，我保证我和周妃都能接受。”
“那，周大壮，你们家给耿莲花和李瑶道个歉。这事儿就这么地了。”许所长得到了周默的许可，直接大手一挥，一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态度。
“就这样吗？”没等周大壮反应过来，周默冷冷的对许所长说了一句。四个字，语速很忙，语调很低，却让许所长不得不再次开口。
“那个，周大壮，既然这个房子是周妃的了，以后不许再来骚然耿莲花。”许所长知道，周默最想要的是耿莲花的平静生活，虽然他也很想帮周大壮，可眼前的这个周默，明显没那么好惹。
“道歉都免了！”听到了自己想要的结果，周默大方的摆了摆手。“每人一副保证书，保证以后不骚扰我妈的生活。这事儿就结束了！”
“听到了没？周大壮！”许所长这是等于默认了周默的要求。“回去写保证书。”
“许所长，你帮我收一下保证书，四份，一份都不能少！”周默扫视了一圈，然后冷冷的说道。“下午您什么时候方便，我去镇里找您。您要以鉴证人的身份签字，我留原件，镇里留复印件。可以的话，这个案子我就撤了。不行的话，您也不用操心了，我自己找地方报案。”
这一次，许所长没再和周默“讲条件”。如果这样的条件周大壮一家还不接受的话，他觉得，“地方保护主义”就不太适用于这一家了。
周默的强势让许所长和周大壮一家人偃旗息鼓后，灰溜溜的离开了这个小院儿。周围看热闹的邻居也慢慢聚拢过来，有和周默兄妹嘘寒问暖的，也有围着耿莲花，夸她有个好儿子，好儿媳妇。
这个和谐的小山村就是这个样子，“墙头草，随风倒”成了这里最流行，也是最实用的生存方式。
周默把接待这些“舵手”邻居的任务交给了周妃，简单的寒暄几句之后，就去慰问无人问津的李瑶。“战斗”中最英勇的“战士”，居然被邻居们遗忘了，周默不可能遗忘。
“李瑶，有没有受伤？”周默走过去，拍了拍李瑶的肩膀。
“没事儿，师父！”李瑶得到了师父的“慰问”，刚刚不太好的心情好了很多。“后悔没把峻哥带来了，要是峻哥在的话，哼哼……”
“扯淡，严峻有他的工作要做，咱们又不是什么团伙。”看着恢复了一脸嚣张的李瑶，周默呵斥了一句。然后又心疼的帮李瑶捋了捋因为“战斗”弄乱了的头发。“用不用去医院看看？你这衣服都弄脏了，明天回去，我给你买新衣服。”
“哇塞，有新衣服穿了耶！”李瑶夸张的跳了起来。“医院就不用去了。不过，师父，咱们明天回的去吗？不还得完成个采访任务吗？要不，回去老邱那边怎么交代啊？”
“采访的事儿，已经完成一半儿了！”周默笑着从上衣口袋里拿出了自己的私人录音笔，冲着李瑶晃了晃。“刚才我和那个所长的对话，全都录下来了。下午你跟我去镇里找他拿保证书，再录点，这个采访可就算有头有尾了啊！”
“嘿嘿，师父，你果然有够坏，不，有够聪明！”李瑶倒是露出了一脸坏笑。“我怎么没想到拿个录音笔什么的呢。等回去之后，我也准备一个自己的录音笔随身带着。”
“用不着，我这个送你了！”周默说着，直接把刚刚拿出来的拿个录音笔递给了李瑶。“有时间的时候，记得把里面的录音导入到电脑上，回去之后我剪辑一下子哦！”
李瑶表示，现在就有时间。直接穿过小院儿，去车上清理录音笔了。毕竟，清理完了，录音笔才真正的属于自己。
李瑶有了属于自己的录音笔之后，高高兴兴的载着周妃去镇上买吃的了。家里只剩下了周默和佟千雪陪着母亲。等众人散去，周默才有机会和母亲坐在一起聊聊家常。
母亲对于周默把房子“送”给女儿的决定感到很突然，但却无比欣慰。欣慰的不是因为这个房子的归属，而是周默真的拿她当妈妈，拿女儿当亲妹妹。
跟儿子不需要有太多的感谢，耿莲花很快把话题就转换到了“催生”上，这让佟千雪觉得，这个婆婆简直就是全天下最好的婆婆。周默的感觉轻轻相反，他觉得全天下的妈妈都一样，至少在催生这件事儿上。
好在李瑶回来的够快，一桌子打包回来的饭菜终于解救了被婆媳二人批判了半个多小时的周默。
“默，一会儿你真的要去镇里找那个许所长吗？”饭桌上，母亲不再提“抱孙子”的事儿了，“毕竟是你大伯，让他们写什么保证书，说出去总归不太好！”
“妈，这事儿您不用管了！”周默摇了摇头。“他们一家子要骗你房子的时候，他们都没在乎好不好，咱们还在乎什么啊。再说了，我下午去主要是找许所长。”
“哥，既然已经解决了，咱不用再跟他们一般见识了！”周妃在一旁也帮着妈妈一起劝说周默。“下午咱们一家人在一起好好聚一聚，明天你带我到市里，我坐火车回学校就行。”
“妃姐，这事儿听我师父的吧！”李瑶一边吃着喜欢的蛋黄焗南瓜，一边表态。“我跟你说啊，阿姨。这种事儿要是不趁机打消了他们嚣张的气焰，指不定以后还出什么幺蛾子。”
周妃和妈妈想要息事宁人，李瑶却抱着“看热闹不怕事儿大”的原则坚决支持周默的决定。只有佟千雪，在结束了“催生”的话题之后，便没有什么参与感了。她倒不是非要给周默生个孩子，也不是非得给母亲一个交代，而是周默的冷漠，让她失去了家庭存在感。
周默和李瑶最终也没有接受耿莲花和周妃息事宁人的建议，下午两点半，掐着时间，赶到了镇里。不过，他们并没有去派出所，而是直接到了镇政府。
李瑶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不直接去找许所长，而是“多此一举”的跑到镇政府里去“等”许所长。
接待人员也不知道为什么找许所长的人会跑到这里来，而不是去派出所。周默很快就揭晓了原因，因为他要找的，不是许所长，而是许副镇长。虽然是同一个人，但结果却完全不同。
许所长也很意外，接到工作人员的电话，匆匆的赶到了镇政府的接待室，手里的档案袋里，是他刚刚逼着周大壮一家写下的“保证书”。
“许副镇长，不好意思啊，劳烦您又跑了一趟！”周默脸上的笑容让许所长更加不安了。
“周记者，你怎么没去派出所找我啊！”许所长说着，直接把手里的档案袋递给了周默。
“不好意思了，许副镇长，我在这谁也不认识。就只能麻烦您了！”周默把档案袋接过来，转手直接递给了李瑶。“我现在是以个人身份来找您咨询点事情的。不知道咱们镇上谁负责民政民生的？”
“是这样的，您上午一直在说，我和耿莲花的母子关系在法律上是不成立的，是吗？”没等许所长回答，周默继续说道。
“哦！因为这个事儿啊！”许所长自以为是的认为周默还在纠结他所说的“耿莲花和他没有关系”这件事。“周默，既然你以个人名义问这个问题，我可以跟你解释一下……”
“不，许副镇长，您不用解释，我明白！”周默打断了他的话。“您上午的时候解释的很清楚了。我和耿莲花的母子关系的确在法律上不被承认。”
“是啊，而且你现在都已经成家立业了，耿莲花和你什么关系好像也不会影响到什么吧？”许所长糊涂了，既然周默不是纠结这个事儿，那他刚刚问这个问题是为了什么呢？
“我父亲在我九岁的时候就去世了。许副镇长，一个九岁的孩子成了孤儿，没有亲人。而且咱们镇上貌似从来也没照顾过这个孩子，我想知道，民政这块儿对于当地的孤儿没有什么政策吗？”周默尽量把语速降低到对方能听明白。
“周默，我听明白了，你这是对我说的话耿耿于怀啊！”许所长已经年过五十，怎么可能听不懂周默的意思。“政策上对孤儿自然是有照顾的。不过，这么多年都过去了，你也算从咱们这个穷乡僻壤走出去的大才子了。还在乎这点经济上的照顾吗？”
“这么说吧，我还这不在乎这点！”周默微微一笑。“许副镇长，要不是您今天一再强调耿莲花和我没有关系，我从来没有意识到过，我曾经是个“孤儿”。您应该知道我对于这个地方，最关心的是什么吧？”
“呵呵，这么说，还是我提醒你了。这一提醒啊，差点提示出一个“不作为”的事件来。哈哈哈……”听周默这么说，许所长的心算是放下了。“我当然知道你最关心什么。放心，别的不说，单单说一点，耿莲花无私的抚养了一个孤儿长大成人，出人头地，替当地政府解决了一个问题，我们就应该照顾她。”
“心里有就行了！”周默对于许所长这种“老油条”不喜欢，也不反感，“许所长，我妈不喜欢那些虚名，只要踏踏实实的过日子，别有事没事儿的被人欺负上门就好了！”
“周默，这一点我能向你保证！”许所长虽然知道周默这一次找自己不会有太多麻烦，可关键还在于自己能不能让他满意。现在，周默已经提出要求了，他算是彻底放心了。“咱们互相留个电话，耿莲花，不，您的母亲有任何问题，于公于私，只要一个电话，我肯定到位。”
“有您这话，我回去上班也就放心了！”周默倒是直接，有了许所长的承诺，立刻起身告辞。“那就不打扰许所长了，好不容易回来一趟，我得回去陪陪我妈了！”
“这么着急？还有一个多小时下班了，一起喝点？”许所长也立即起身，嘴上挽留，身体上却做出了“送客”的动作。
“下次吧！”周默说着，已经走向门口。“不过，我不喝酒的！”
李瑶拿起桌子上的档案袋，亦步亦趋的跟在周默后面，自始至终都没有和许所长说过一句话，就像周默自始至终都没看过档案袋里的“保证书”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