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借刀杀人？那就把刀没收了吧！
吴向前接到夏莉莉的电话，非常意外。更让他更意外的是，夏莉莉居然约他去咖啡厅。他和夏莉莉虽然认识，也在一起吃过饭，但仅限于朋友聚会，或者某些行业会议间的交流。
在他接这个电话之前，心情是相当差的。周默前几天的节目的确是把收视率提高了，可当时他在节目里大放厥词，说报道王进民这样的事情会让很多年轻人三观不正，原因是很多新闻媒体只顾着流量，不考虑正能量引导。这让吴向前这两天陷入了“公关危机”中。
兄弟单位连排致电吴向前，纷纷要求周默出来为自己的“不当言论”道歉。原本正赌气打算想办法收拾收拾周默的吴向前，接到这些电话，就像三伏天遇到了冰镇西瓜一样，强忍着内心的欣喜，跑到办公室去找周默。
没想到杨雪妮的电话里，周默只给了他“整事儿”两个字的回应。这让他的愤怒瞬间回归了自然，根本就不需要再伪装。
坐在办公室里生着闷气，一边琢磨着给周默定个“什么罪名”，一边等周默“自投罗网”。可周默没等来，却等来了夏莉莉的相约电话。
夏莉莉在电话里并没有告诉他周默也在，所以，他又跑回办公室，告诉杨雪妮，如果周默回来了，告诉他明天早上到办公室找自己，因为他不确定夏莉莉找他干什么，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
等吴向前赶到咖啡厅，夏莉莉和周默都快“喝饱了”。
“吴主任，好久不见！”见到吴向前，夏莉莉把自己的咖啡推到了对面，直接站起来走到了周默身边坐下，然后开口打了个招呼。“请坐！”
“不好意思，夏主编，我来晚了啊！”吴向前见到夏莉莉本来打算先打招呼的，只是刚刚看到夏莉莉的对面是周默的时候，惊诧的让他慢了一拍。
“吴主任大忙人，理解理解！”夏莉莉皮笑肉不笑的说道。“小默，你们吴主任来了，你怎么也得打个招呼吧？”
“哎呦，吴主任啊！”周默轻轻的扶了下夏莉莉的肩膀，站起来点了点头。“我刚才看着就像您。只不过从来没见过您笑，您刚才一笑，我有点恍惚。不好意思啊，吴主任。”
周默的话吴向前怎么可能听不明白，他是在嘲笑吴向前刚才“献媚”的样子。要不是夏莉莉不在这，他能跳起来骂周默一顿。当然了，要是没有夏莉莉邀请，他也不会在这样的环境里见到周默。
“周默也在啊！”吴向前只能装作没有听到周默的话，迎着夏莉莉的手势，坐到了刚刚夏莉莉坐过的位置上。
“吴主任，刚刚我听我弟弟说，你打电话找他？我这见一回我弟弟不容易，就打电话把你请过来了。不介意吧？吴主任！”夏莉莉说话的语气，听不出高高在上的感觉，却让吴向前感觉很不舒服。
“您弟弟？”吴向前又是一惊，“您弟弟……周默？”
“嗯，准确的说，小默是我一个领导的弟弟，自然也就是我的弟弟了。”夏莉莉没提李旭东，这句话说给吴向前听，其实也是说给周默听。她的意思很简单，我照顾你周默，是看在李旭东的面子上，当着吴向前的面儿不说，可过后你得把这个人情捎给李旭东啊。
“唉，我这一天天忙的，也没顾上问。周默，你看你也是，夏主编可是咱们圈子里德高望重的大姐了。也是从咱们单位走出去的。有这层关系你也不跟我说。”吴向前的客套话已经深入骨髓，此刻，哪怕他心里还在思考周默真的向档案上写的那样，是个没有背景，从农村进城上学，留在市里谋生的普通上班族吗？
“吴主任，如果你找我弟弟有什么事儿，需要我回避的话，我可以先去卫生间一趟。你们先聊着。”夏莉莉说完，站起身来离开。走之前还特意拍了拍周默的肩膀。“小默，好好向你们的主任学习。”
正常人在这种情况下，主动回避的话，通用的借口都是“去趟卫生间”。可象夏莉莉这样直接把话直白的说出来的，，还真不常见。至少周默和吴向前都没见过。当然，这也摆明了是“不怎么给吴向前面子”。
“吴主任，不好意思啊！刚才您让雪妮姐给我打电话，我这边确实是走不开！”周默顺着夏莉莉的思路继续“胡说八道”。“不知道吴主任找我有什么指示？”
“周默，这两天我的电话都被打爆了！”吴向前很想问问周默和夏莉莉到底什么关系，但这个场合，他最终还是决定了隐忍。“你前几天在节目里那几句话，算是把同行得罪了。都找我要个说法，你说这个事儿，我上哪给说法去啊。我不得找你吗？”
“这您可不能怪我啊，吴主任！”周默语气里，尽量保持着尊重。“咱们连着两天，所有节目都没有对那个时间做任何追踪，我想“捡漏儿”，那就得拿出来点别人没有的东西。不独树一帜，哪来的收听率啊？”
“那你……唉，周默，现在这个事儿要是咱们不拿出来点态度，在兄弟单位那边是没法交代的。”吴主任本来想直接按原计划给周默来个“罚奖金，停职反省”的处理意见，想到夏莉莉和周默的关系，又临时换了句“台词儿”。
“那就怪我年轻不懂事儿了呗！”周默一笑，“那好吧，那天我带着鸽子一起上的节目，回头我跟她商量一下，我们应该怎么承担这个责任。”
“周默，党立鸽是个新人啊。”提到党立鸽，吴向前有点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话是你说的，你让她承担责任？”
“吴主任，您是主任，出了问题您让我拿出来态度。我作为组长，自然得向您看齐啊。我让党立鸽出来和我一起商量一下，难道不行？”周默尽量表现出了憋着“冷笑”的样子。“哦，我是不是应该向您学习，商量都不商量，直接就把锅甩给她呢？”
“你……！”吴向前被周默的这几句抢白气得差点暴起。
“聊得怎么样了？”就在两个人的交谈在“僵局与爆发”间徘徊的时候，夏莉莉回来了。
“夏姐，前几天我在节目里“惹”了点祸……”周默简单的和夏莉莉说了下那天他在节目里的观点，以及刚刚吴向前的态度。“姐，你觉得我应该怎么做，才能让吴主任满意呢？”
“吴主任，不知道你作为我弟弟的直属领导，您打算让我弟弟承担什么样的责任呢？”夏莉莉一脸冰霜的看着吴向前。“小默年龄小，入行晚，有什么不对的地方，我这个当姐替他给您吴大主任道个歉。”
夏莉莉这个话已经是明晃晃的包庇周默了。
“夏主编，先前我真不知道周默和您的关系。”吴向前明知道夏莉莉袒护周默，但却无计可施，只能笑脸相陪。“这个事儿您也知道了，夏主编，我是周默的直属领导不假，可这个事儿，我也都对上面有个交代不是？您说，这个事儿应该这么办。”
“对上面交代？谁？是老邱还是你们的金副台长？”夏莉莉冷笑了一声。“吴主任，前因后果我不用我说吧？我弟弟出差刚回来，你就兴师动众的给他出难题。你们单位没有其他人了吗？我问过我弟弟了，你在主任位置上的这两年，他好像没和你发生过什么不愉快吧？”
“吴主任，找你到这里，就是为了交你这个朋友。”夏莉莉见吴向前的面色阴晴不定，不等他表态，又把话拉了回来，还不忘给周默抬高身。“按照我的夏莉莉的脾气，刚刚你打电话的时候，我就和小默一起去你办公室跟你聊这些了。”
“能和您交个朋友，我自然是求之不得。”吴向前现在的表情，周默对天发誓，他从来没见过。“不过，这个事儿，您看……”
“吴主任，直接说吧。我这个人喜欢交坦率的朋友，就像小默这样的。有什么咱们说什么。”夏莉莉步步紧逼。“我不相信这么为难我弟弟是你吴主任自己的想法。”
“好吧，既然夏主编直言快语，我要再藏着掖着，那倒显得我不够真成了。”吴向前也听出来了，夏莉莉是铁了心要袒护周默，这个事儿不说清楚，对自己一点好处没有，与其让她怀疑自己，莫不如就摆在桌面上，把事情聊清楚，他倒要看看夏莉莉袒护周默能袒护到什么程度。“这么说吧，我的确是故意为难周默的，也没有谁指使我。”
说着，他还斜眼看了看周默，眼神里充满了怨恨。
吴向前故意刁难周默这个事儿还真是因为党立鸽的原因。周默原以为党立鸽是被吴向前收买的，其实他们早就认识。
党立鸽的爷爷党昆是个老军人，和吴向前的岳父还是战友。党立鸽前来应聘的时候，吴向前拍着胸脯向老岳父保证，一定给他这个老战友的孙女安排明白。
其实党昆的想法是顺其自然，自己的孙女能不能应聘成功，那是她的能力问题。可停在吴向前的耳朵里就变成了另一层意思，他以为党昆故意这样说，是让自己好好照顾他的孙女。
本来一切很顺利，相关领导都打完招呼了。可最后三个名额，党立鸽居然两手空空，只捞到了一份“合同工”的合同，还是老林“慧眼识珠”的结果。
一开始，吴向前还是很感谢周默的，虽然是个合同工，总比直接回家要好。可前几天周默出差的时候，他听说了一件事儿。原本党立鸽“转正”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儿了。可老邱却把这个原本属于党立鸽的名额给了严峻。
周默当初选新人的时候，执意只要一个，成了给严峻转正名额的理由。老邱袒护周默这是“公开的秘密”，吴向前不敢针对老邱，但周默他还没放在眼里。
“夏主编，我承认我是故意刁难周默的，但我一个节目部主任，安排一个转正名额都没能如愿，您觉得我做的过分吗？”吴向前解释完了整个事情的过程和原因，不由得反问了夏莉莉一句。“当然，我不知道周默和您的关系，我要是早知道，也不会盯着他们组的那个名额了。或者说，早在周默选人的时候，我就让党立鸽去他们组了。”
“周默抢了你的转正名额？呵呵，金百诚告诉你的吧？”夏莉莉听完了，没生气，也没解释，只是和周默相互笑视了一眼，然后转头看向了吴向前。
“您怎么知道？”吴向前一愣。“金副台长告诉我的时候，我也不怎么信，但我思前想后，貌似也只有严峻这个名额，抢了党立鸽的机会。”
“吴主任，咱们不谈人际关系，只说业务水平，你觉得党立鸽比严峻强吗？”周默终于开口了，但并没有为自己辩解。
“夏主编，咱们都是过来人。周默所说的业务水平，谁是天生就有的？”吴向前没搭理周默，继续指向了夏莉莉。
“小默，吴主任说的对，业务水平好不好，在于自己怎么努力，更在于谁去带。有个好师父很重要的！”夏莉莉终于替吴向前说了句话。“不过，吴主任，你要真为那个什么鸽好的话，你应该给她找个好师父啊。没能力的话，就给了她转正名额又能怎么样？”
“是，夏主编说的对！”吴向前这句好倒是出自真心。“可党立鸽的这个转正名额没了，我心里确实是不舒服。我想这一点，您也应该理解。”
“是，我理解。可你得知道你的这个转正名额是谁给抢走的。”夏莉莉笑了。“小默和金百诚之间那点事儿，你不是不知道吧？他说的话，你能信？”
话题既然打开了，三个人聊起来也就顺畅多了。归根结底，金百诚没有停止对付周默这个在他眼里看来不值一提的小员。这一次，就是在借刀杀人。刀，自然是吴向前；人，便是周默。只是他没想到，这一次，周默没有和他借的这把刀硬刚，而是选择让夏莉莉出面，把这把刀没收了。
“周默，话说开了，我这个主任用不用给你道个歉？”时间已经过去几个小时了，外面的天已经渐渐变成了灰色。吴向前的心情不怎么好，尤其是当着自己手下员工的面儿，承认自己被人耍了。
“老吴，咱们是私下见面，还用得着整那套虚的吗？”夏莉莉对吴向前的称呼终于变了，这让吴向前心里舒服了很多。“你的人现在在周默组里，以后有什么事儿，相互照顾也方便。小默，听到没，这是姐的要求，那个什么鸽，你好好带一带。”
“平心而论，周默的能力毋容置疑。”吴向前也明白过来了，“党立鸽就拜托你了，周默。”
“只要您吴主任信得着我，我尽力！”周默端起面前的第四杯咖啡抿了一口。“以后也请您多多照顾我们这个不足百天的组！”
他们这里一片乌云散了，可他们不知道，此刻的党立鸽，正在享受着“忐忑的孤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