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谣言的力量（一）
周默的工作开启了新的征程，武唐传媒最终也以“风险股份”的形式交给了孟晓萱的男朋友何冲来管理。刘思群终于不再骚扰周默了，因为佟千雪回归了工作状态。
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只不过无论忙到多晚，周默和佟千雪依旧“相敬如宾”，两个人谁也没有再提赵明慧的事情，更没有完成两个老太太“催生”的任务。
“小默，这边法院传过来一个很特殊的案子，已经结案了，要不你带带新人跑一趟？”新上线的节目开播第二天，邢泽就给了周默一个“肥差”。所谓“肥差”，就是那种已经结案的，不用深入到一线去暗访的。这样的采访，锻炼新人的确最合适不过了。
“这么便宜我？”周默一笑。“资料发给我，让我看一看。”
“我倒是不想便宜你！”邢泽叹了口气。“法院那边给我发过来的时候，刻意提了你的名字，我能怎么办？”
“师父，这次你带我不？”就在周默看着邢泽发过来的资料沉思的时候，刘瑶凑了过来。
“不说了吗？我得带带新人。下次带你！”周默说完，就有点后悔了，因为资料显示，这个案件的源头居然在下辖县城的一个村子上。他用手机搜索了一下地图，预计距离市区160多公里，而且根本没有高速公路。
“师父，邱台长可还没给咱们组批公用车呢，这么远，你不会骑着电动车去吧？”李瑶趴在周默的旁边，一脸坏笑的看着刚刚搜索完的周默。
“下次不管去哪，我一定带着你！”周默不得不尴尬的做出了承诺。“这几天，你先客串一下导播，催着你晓萱姐快点培养一个专职的导播。”
“小默，看完没？怎么样，这个系列你能做几集？”在采访方面，邢泽的能力自然要比周默高出不止一个层次，所以，他习惯性的先和周默交流一下，实际上，是在帮助周默成长。
“看资料应该是做三集，具体的看实地采访以后的效果吧。”周默认真的说道。“邢哥，如果是你的话，你能做几集？”
“看实际需要呗！”邢泽没有给出具体答案。“小默，记住啊，不要为了拉长效果，刻意的多做几集。节目一定要紧凑。回来剪辑的时候，一定要注意，比如说，有一句话你觉得可有可无，一定要删掉。留住听众，要让他们有紧凑感，舒适感，也要有期待感。”
“谢了，邢哥！”周默认真的听完邢泽的嘱咐，收起了手机。“等我剪辑的时候，邢哥要是有时间帮我把把关。”
“那没问题！”邢泽也没客气。“老邱估计得下午回来，上午没事的话，你看看这次带那个新人出去？剩下的那个我带！”
“找个会开车的呗，老邱昨天说今天会给咱们腾出来一台车，我一个人来回开有点累啊！”这段时间太忙，周默对于两个新人关注的不多，索性提了个“硬性要求”。
“那你惨了，小默！”正在伏案执笔的杨雪妮突然笑了。“这俩姑娘没有一个有驾照的！”
“我了个去，雪妮姐，你说林老师选俩女孩就罢了，你这么就不给我整个男的回来啊？”周默玩笑似的说道。“行啊，既然我天生当司机的命，你随便给我安排一个吧。”
“那就小林吧！”杨雪妮直接做出了指派。“小林有灵性，你好好带她一次。家也不是本市的，出差的话，对于家庭没什么影响！”
“好吧！李瑶，你给她打电话，让她一会儿回来，我当代和她沟通一下。”周默在大脑里搜索了一圈，还是没想起来杨雪妮说的那个小林长什么样子。
“她被广告部拉去录广告了！”杨雪妮拦住了刚要打电话的李瑶。“小林的家庭条件不太好，在这现在一个月也就2000多块钱，毕竟是合同工嘛，所以，录广告啊，采访什么的，多安排一点，也算让她自食其力了！”
“呵呵，我怎么突然觉得，我这个组长当得有点不及格呢！”周默无奈的一笑。“我自己组员的情况居然不知道。我检讨啊，等我这次采访回来，个人出资咱们搞一次团建吧！”
“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关于玩儿，最积极的永远是李瑶。
下午老邱终于把一辆商务车的车钥匙交给了周默，这车除了费油之外没有太大的问题。拿着车钥匙，在会客室，他这个“不务正业”的组长，终于见到了杨雪妮说的那个“小林”。
终于，面对面的时候，周默才通过这个“小林”自我介绍了解了个大概。林悦，25岁。大学毕业一年多了，曾经在两家兄弟单位短暂的工作过。每一次都是正规应聘成功，最后实习两个月后，然后再被淘汰。包括这一次，已经是第三次了。好在周默的组缺人，硬生生的多要了一个合同工名额，才让这个瘦弱的女孩有了一份“不太满意”的工作。
“林悦，你好，我叫周默！”人家来了好几天了，周默这是第一次正式和她见面。“问一下，能出差吗？”
“是出去采访吗？”林悦倒是一猜就中。“我没什么问题。周组长，我家不是本地的。所以，如果有出差采访的工作，您尽管安排我就行！”
“不用叫组长，叫我周默就行！”周默不太喜欢“组长”这个称呼。“这次出差呢，你和我一起。距离这里大概160公里的地方。如果顺利的话，大概3天的行程，如果有些其他线索，那就得一个星期左右。你的出差补助是每天60元。有什么问题吗？”
“我没什么问题！”林悦略显紧张的答应道，声音倒是很清脆。“周组……我，要不我叫你默哥吧，行吗？”
“可以啊！很多人都这么叫！”周默点了点头。“采访设备，剪辑用的电脑都已经放车上了。如果你可以的话，我们今天就可以出发！”
“那，我能回去拿几件换洗的衣服吗？”林悦自然希望马上出发，因为今天出发的话，无论多晚，今天都是有补助的。
“行！你要可以的话，等我几分钟，我打个电话，然后直接开车带你回家去取换洗的衣服和洗漱用品什么的！”周默说着，从包里拿出一个录音笔递给了林悦。“这个留着备用，算我个人送你的！”
“谢谢周组……谢谢默哥！”林悦有些拘谨的接过了周默递过来的录音笔。
周默的第一个电话打给了丈母娘，告诉她这几天要出差。嘱咐她一定要保重身体的情况，告诉她如果有什么情况，可以随时找孟晓萱或者李瑶。丈母娘自然也是嘘寒问暖一番，嘱咐周默一定注意安全早去早回。
等他给严峻和孟晓萱打完电话之后，再拨打佟千雪电话的时候，居然是占线中……。周默直接带着林悦下了楼，然后在去林悦住处的路上，终于打通了佟千雪的电话。
原来她的电话刚刚占线，是因为丈母娘正在给她打电话。告诉她周默出差了，让她回娘家住几天。周默明白，自己这个丈母娘嘴上不说，实际上对女儿看得还是一点都没放松。
林悦带的东西不多，只是一个双肩背包，而且看起来不像装满的样子。从她临时租住的公寓跑出来的时候，脸上居然有丝丝细汗，不用问周默也能想到，林悦住的楼层应该不低。
周默也顺便回家取了旅行箱，里面自然是换洗的衣服和剃须刀之类的必备品。等两个人出城的时候，其实已经到了下班的时间。经过两个小时的车程，这辆商务车终于出现在了这次采访的目的地——大安镇。
其实大安镇也不算终点，终点是一个叫庙山的村子。只不过他们想要安营扎寨的话，到了村子里，可能就只能睡在车里了。
即便在大安镇落脚了，整个镇子也只有两家旅馆。好在两人都是从生活底层走出来的孩子，对于三尺睡卧之地，并没有太高的要求。
路上的时候，周默已经把资料发给了林悦。林悦并有提出太有建设性的意见，两人只能等着第二天开始采访，才能确定最终的方案。尤其是不同的采访对象，也要做一番准备。
就像这次的采访对象，一个中年丧女的母亲。单纯从案卷上的资料来看，就是一个16岁的女孩，承受不了村里的风言风语而吞下了数量不菲的安眠药。用自己年轻的生命，来证明自己的清白。
母亲自然无法接受这个事实，直接一直诉状交到了法院，将传说自己女儿不清白的几个人一起送上了法庭。结果现实，一审判决，丧女的母亲只得到了人道主义似的赔偿，区区2万块钱而已。现在这个叫李金兰的女人自然提起了上诉请求。
案卷展示的永远是冰冷的字眼儿，就像大家经常看到的“警方通报”一样，只有事实通报，没有任何的细节解释。
现在，周默和林悦大老远的来采访，自然需要将整个时间还原。并且通过事实依据，凸显某一个亮点。以此来增加收听率的同时，又有警示作用。
第二天一大早，两人早早的在镇子上找了个地方打发了五脏庙，出于礼貌，又买了些慰问的礼品，然后直奔最终目的地——庙山村。
庙山村距离大安镇并不远，十几分钟的时间，商务车就开进了这个看着很大，却很冷清的。不幸丧女的李金兰，据说早年丧夫，一个人把3岁的女儿一直抚养成人。结果在女儿16岁的时候，这个坚强的女人又遭遇了中年丧女的厄运。
这些消息都是来到庙山村后，林悦拿着录音笔从路边随即采访来的。有了这些信息做基础，再去采访李金兰的话，周默相信应该不会被拒之门外，或者说，沟通起来也能顺畅很多。
李金兰的住处在邻居的指挥下，很容易就找到了。三间土墙瓦盖的平房和周围的红砖绿瓦显得极不相称。不大的院子里只停着一辆坤式自行车，让这个本就缺少了生气的小院儿，显得更加孤独了。
“金兰啊，有人找！”站在院子的门口，邻居大妈帮忙喊了一嗓子。
看到房门打开，热心的邻居大妈还提醒了周默一句，在得到了周默的一句道谢之后，转身离开了。
“李金兰女士是吗？”周默率先走进了院子。
“你们是？”李金兰的脸色泛黄，眼睛似乎还没有消肿，蓬松的乱发很随便的用一个皮筋套拢在脑后，一身灰色的长衣长裤因为身体的消瘦而显得极其不协调。
“您好，李女士。我们是城市文艺广播电台《情法在线》栏目组的。”林悦尽量职业的介绍着自己和周默。“这是我们栏目组的组长周默周组长，我叫林悦。”
“你们是记者？”李金兰的脸上瞬间少了刚才的疑问，却多了几份不悦。“你们还想要干什么？”
“李女士，听您的意思，之前是不是有记者来过了？”周默敏锐的捕捉到了一个“还”字。结合李金兰不善的表情，他觉得此刻的李金兰应该是比较排斥记者的。
“呵呵，你们走吧！”李金兰说完，没有丝毫表情的转身，有气无力的向后挥了挥手。
“李女士，您真的不想为你的女儿讨回公道吗？”情急之下，林悦的话脱口而出。
“你们能为我女儿讨回公道吗？”李金兰得身子明显颤抖了一下，也只是一瞬间得颤抖。“你们不是记者吗？连法官都帮不了我，你们比他们还大吗？”
“您说得对，我们只是记者而已。”周默不敢再让林悦说话了，连忙解释留一句。“不过，关于您女儿得不幸，我们希望能了解事实真相，给您一个公道，也给公众一个真相。”
“这样的话，我听多了！”这一次李金兰倒是没有再往前走，而是扶着墙站定了。“都说是来了解事实真相的。可到最后，网络上不是说我死了女儿想讹钱的，就是抹黑我女儿的。你说你们能给谁真相？”
“诚如您所说的，有些人为了点网络上的流量，歪曲事实，抹黑您故去的女儿。我不说您想不想为您的女儿正名，毕竟我也证明不了我不是他们那样的人。”周默尽量把语速降低，让李金兰有充足的反应时间。“假如我只是不分青红皂白的骗点流量，还用大老远的来找您了解吗？网上七拼八凑得消息就足够了。退一万步讲，即便我也是那种没有良知的人，对您来说有什么损失吗？抹黑的已经抹黑了，也不差我一个吧？”
“呵呵，你要这么说，我反倒想看看结果了。”李金兰被周默得最后一句话“洗脑了。“进屋说吧！”
说完，李金兰率先走进留屋，但并没有关门，周默和李瑶对视留一眼，紧跟着她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