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救赎
三天后，陈汉终于从他那间闭塞的办公室里搬了出来，再准备把最后一箱文件搬到刑警队办公室时，上衣口袋里的手机响了起来。是一条短信，陈菲发来的，陈汉原以为陈菲短期内不会再联系自己了。不过陈汉很担心陈菲的现在的精神状况，一看见短信立刻来了精神。短信的内容是约他下午在东林中学见面，但没有说是什么事。
陈汉又一次来到学校门口，但没有看到陈菲，陈汉抬头看了看天空，难的今天出了太阳，冬天里温暖的阳光晒在陈汉脸上让他觉得很舒服。他知道陈菲在哪，便迈开步子走进了学校。
终于，陈汉在食堂的后面找到了陈菲，此刻她正抚摸着那棵桃树，听见脚步声陈菲回过头。
“你来啦。”陈菲身穿格子毛衣，下面套着一件白色长裙，依然背着那个白色背包，面带笑容，一点都看不出难过的样子，这让陈汉感到奇怪。
“啊，来了，久等了吧？”
“没有，我也才刚到。”
“你怎么样，这两天好些了吗？有没有回家看过，这么久不回家你妈妈该担心了吧？”陈汉故意不提起和杨晓芳相关的任何事。
“还没有，我先回了一趟x市租的公寓，去收拾一下东西。”陈菲依然保持着微笑，说完话陈菲便转身迈开步子。
陈汉看着陈菲走向食堂后墙，在后墙左边的位置蹲下，从墙壁下方取出一块砖，然后从背包里小心翼翼的摸出一封信，在把信塞进洞里后陈菲把砖块复原。
“这是什么？”陈汉走到陈菲身边好奇的问。
“是我想对晓芳说的话，不过内容并不是请求她的原谅，现在的我就像李德民一样，没有资格获得原谅。”说着陈菲站身起来，依然微笑着看着陈汉，陈汉感觉不到陈菲内心的波动。
“别难过，我想晓芳她已经原谅你了。”陈汉不知道要怎么处理现在这种情况，只能笨拙的说着自己都不信的话。
“哈哈，行了，让你来安慰我真是难为你了，谢谢啦，你就别费劲了，好意我心领了。”陈菲伸手温柔的抚落陈汉头上的桃花瓣。
“你以前也跟踪过我吧，在我去找晓芳她三姨婆的时候。”陈菲用温柔的语气说道。
“你说什么？又靠直觉瞎猜了吧？”面对突如其来的质问，陈汉假装镇定的说道。
“这回靠的不是直觉，是你自己说漏嘴了，你说过你亲眼看到过我去刘家湾找人，还看见何牧生跟踪我，是不是？别说谎哦。”
“嗨，没想到你还真细心，被你逮到了。”陈汉尴尬的笑了笑。
“是和邓华他们一起吧，也只有他们会对我这么上心了。”
“没错，是和他们一起，调查你上司那件案子，不过你可别怪我，那个时候我也刚好犯了事，正在局里坐冷板凳，他们来说需要个带路的，正好我有空就跟着去了。”
“我不会怪你的，要不是你跟着他们一直跟踪我，也不会遇上我，然后帮我调查了，对吧？不过你犯了什么事？说来听听。”
“这个都是些丢脸的事，还真不想说。”
“说吧，我想听听。”陈菲看着陈汉的脸温柔的催促道。
“好吧，几个月之前，我负责带队抓捕一个嫌疑犯，抓捕的过程中和嫌疑犯发生了搏斗，费了大力气才把他按住，当时我们几个人也都挂了彩。结果那个嫌疑人居然还大放厥词，我气不过就推了他一把，当时正好在窗户边上，他一下就摔出去了，还好楼层不高，只摔断了腿，不过为了这个事我被记了大过，还被调出了刑警队。”陈汉说完无奈的摊开双手耸了耸肩。
“那你还真是倒霉啊。”
“是啊，不过也是我自己的错，谁让我自己冲动呢，也不怪别人，做错事就要受到惩罚嘛，没被开除我已经谢天谢地了。”
“你说的没错，做错事就要受到惩罚。”
陈汉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慌忙想要转换话题，但是下一句话还没说出口，陈菲又说话了。
“陈汉，我有一个请求，希望你能替我想想办法。”
“好，什么事？能办的我一定帮你办。”
陈菲真诚的看着陈汉，缓缓的说着。“不要把杨晓芳的事告诉她父亲好吗，我想他受到的惩罚已经够多的了，就像你说的，他已经改过自新，如果把这个噩耗告诉他的话只会让他生不如死，不如就让他活在女儿在某处幸福生活的梦里吧。”陈菲说完慢慢的低下头。
“好，这件事我会和我们局长沟通，就算他或者上面的人有异议我也会尽最大努力争取，你放心吧。”
“那太好了，全都靠你了。”陈菲深吸了一口气。“对了，感谢你承认了跟踪我的事，还对我透露了你不愿意提起的往事，不如让我也来告诉你一件我的隐私吧。”
此刻陈菲的微笑让陈汉入迷，微风轻轻吹起陈菲的裙摆，让陈汉想起了自己给陈菲递情书的那天，让他意乱情迷，以至于他完全没有预料到陈菲接下来会说什么。
还有十几天就要过年了，放眼望去整个墓地里只有陈汉一个人。陈汉捧着一束白菊站在一个墓碑前，他默默的注视着墓碑上的照片，良久，他弯腰行了个礼，然后俯身把花放在墓碑前面。照片上扎着双马尾的杨晓芳正灿烂的笑着。
这时陈汉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他回头一看，来的是陈菲的母亲白艳，他在x市公安局见过。白艳也捧着一束白花，本来她走的很慢，但一看见陈汉便加快了脚步。
阿姨两个字还没叫出口，白艳就冲到陈汉面前。白艳咬紧牙关怒视着陈汉。陈汉被看的心虚，愧疚的低下了头。一时间两人都没有说话，陈汉干脆闭上双眼等待即将到来的耳光，但过了几秒钟也没有动静，陈汉疑惑的抬起头，却看见白艳的目光变得柔和了。他绕过陈汉，来到杨晓芳的墓碑前，也把百花放了上去。
“你也来啦，是小菲让你来的吗？”白艳看着墓碑开口道，语气并不像陈汉想象中那样冷冰冰，反而是温柔的语气。
“不是，是我自己要来的。”陈汉努力的装出一副微笑的表情。
“其实我也不能怪你，毕竟是这孩子自己做错了事，你们抓她也是应该的，要怪就怪我没有把她教育好，她才会那么贪心，去收别人的黑钱。”白艳转过头看着陈汉说道。
“阿姨，你别太难过，陈菲在情节上算是自首的，法院会对她从轻判决的，再加上她协助破案有功，应该还能减刑，而且她能主动承认，已经说明她已经改过自新了。”
“是吗？那太好了，或许这样对她来说这也是件好事吧，至少不用再背良心的债了。”白艳又回头看向杨晓芳的照片。“这孩子应该很恨她吧，毕竟没过过几天好日子，唯一的知己还背叛了她，哎，说来这孩子还来我们家玩过几次呢。”白艳叹息着摇摇头。
“我想她对陈菲并非只有仇恨，不然她走的时候也不会把陈菲送她的礼物带在身上了，她可能只是对这个世界感到绝望吧，如果杨晓芳在天有灵，看到陈菲的如今的所作所为，大概也能原谅她了吧。”
“但愿如此吧。”白艳合十双手，慢慢的跪下，对着墓碑杨晓芳的照片磕了三个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