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晋江独家发表
本以为自己能忍受所有的不公, 可是楚珩却注意到了,甚至比他更在意他的处境。
楚珩这样地位的人, 竟也能与他感同身受?
苏清鬼使神差后回神:“抱歉,是我唐突了……”
“很好,就是要这样。”楚珩却看着他,忽的冒出这么一句。
楚珩眼底有暗光一闪而逝。
不识他身份时的那份天真与鲁莽。
毫不避讳地与他直视。
这是他想再看到的苏清。
“旁人我不管,卿卿,我的眼里只容得下一个人。”
微凉的指尖抚摸他眉骨。
苏清心跳忽的加速。
“再者,不是谁都能担得起我这两个字的, 卿卿。”尾音缠绕于舌尖吐出。
苏清怔怔抬头,两个字,哪两个字?
楚珩牵着他手走进园中的亭子, 亭下的石桌摆了几件文房四宝。
楚珩神态从容, 优雅地研墨、提笔, 在宣纸上写下二字。
一气呵成, 锋芒毕露,凌厉的字迹全不似他内敛的气质。
苏清睁大了眼睛,看到那是……卿卿?
苏清心跳疯狂加速。
一直以为楚珩叫的是“清清”, 他还纳闷大佬品味怎么这么肉麻……
等等, 卿卿不是更肉麻了吗。
苏清脸颊爆红,绯红几乎从衣领下窜遍全身。
真是个脸皮薄的。
楚珩完全能想象苏清那遍体通红的模样。
苏清在床上也是个容易害羞的。
楚珩的恶趣味, 最爱的就是将人逗弄得欲哭不哭,全身泛红, 在他身下难耐得小声求饶。
“我的卿卿可是独一无二的存在,不是谁都能相提并论。”不妨在此刻加把油,让苏清脸更红。
楚珩满足地捏了捏苏清脸皮,眼底隐去更深的暗欲。
苏清毫无招架之力。
他就说这男人很会诱惑人, 什么肉麻的情话都能面不改色说出口。
可是……可是楚珩那份眼里只有他一个人的感觉也是真的吧。
不同于向明运和康雅能忽略苏兮,看到他存在的那种感觉。
楚珩这种唯一的感情是独一无二的。
苏清下意识寻求安全感,握住自己手腕,不妨碰到冰冷的机械,蓦的一激灵。
“还真是难得啊……我身边除了向明远这个朋友,你还是少见的没有被她吸引的男人,谢谢你,楚珩。”
楚珩:“嗯?”
朋友?
“是啊,我的朋友,陆朗也算吧。”同是女人的康雅不算,他身边的男人中真的少有能抵抗苏兮魅力的。
楚珩流露丝费解之色。
所以,他说了这么多,苏清就是,嗯,把他当成了朋友?
也许比之前对待他的公事公办感有进步?
楚珩曲指,指关节按了按额角。
苏清低头抓紧了手腕。
这段日子他都快忘了楚珩给他套上的腕表。
一面暗恼自己的不坚定,一面却又沦陷在楚珩所织就的温柔乡不得脱身。
楚珩眸光一沉,眼露微微遗憾。
他可爱的小刺猬默默伸出来试探的触角又缩回去了啊。
两人无言走下亭子,走向一栋挂着水香小筑牌匾的古风建筑。
回廊下,一个阴郁脸的中年男人从柱子后走出来。
楚珩揽着苏清,淡淡唤他:“关导,可对我推荐的人还满意?”
关庭山微不可查颔首,脸色恭敬:“楚爷的人,自然没有错。”
楚珩笑笑,是对苏清温声言:“卿卿跟他聊几句?我在里面等你,晚餐留给你。”
“好。”楚珩一向在外面跟他好言好语的商量口吻,除了某些时候不容置喙的强势。
“关导,久仰了。”
关庭山木着脸:“怎么个久仰法?”
“呃……”苏清也没想到关庭山就在回廊上,一直看着他和楚珩过来,性格还这么直。
真是另类的面试。
“我看过您的所有作品,关导。”苏清谈了些自己感触最深的电影。
关庭山在国内电影史是个传奇,风格独特,素有鬼才之名。
虽然有楚珩保荐了他,可没有关庭山的认可,他也不会被接受。
苏清便放心大胆上了,涉及他擅长的领域,他总是很有话说。
关庭山脸色逐渐放晴,他本身就是个特立独行的性子,一身文青范,半长的头发在脑后系起,颇为吸引人。
“这次我构思的剧本是一部校园剧……”两人边谈边走近室内,走廊幽静素雅。
大致摸透了关庭山性格后,苏清大胆提问:“关导,你说其他角色还没确定,关于人选,我可以推荐一个人吗?”
“谁。”关庭山比较话少。
“陆朗,可以吗?”
陆朗在《帝姬传》重拍的部分已经补完,不用十天半个月就要跟他一起杀青,回去就要面临被雪藏的危机。
既然他还想继续跟他拍戏,苏清总得为这个不靠谱的大人考了几分。
“陆朗是吗,我知道他,不过还得过来让我先看看。”关庭山确认苏清眼里没有其他私欲,赤诚清明,默默转头。
“还有,马上过来筹备。”
“现在吗?”苏清为难,“不好意思啊关导,我手头的剧还没杀青,还要一些时间。”
关庭山不满回身,在一个房间停下,想起还有一个楚珩,交代过不能累着苏清。
没好气道:“行了,你自己进去吧。”
里面的房间他是没资格进去。
前方敞开的门口,服务生恭敬地引导苏清进去。
苏清看到了秦炽,在楚珩斜对面的位置坐着,旁边还有几个年轻男人,明显是一个圈子的。
楚珩始终在一个众星捧月的位置,不甚在意地听着其他人的攀谈。
他冷若冰霜的神色直到看到苏清进来,才恢复了几分平时的温和:“卿卿,来。”
推拉门和木制墙体的花厅隔音效果不好,苏清估计自己和关庭山走进来的一些交谈都被听到了。
他一进来,那些人各异的目光都不动声色投射在他身上。
秦炽端着酒杯,脸色有点黑。
那就好玩了。
陆朗要被秦炽的公司雪藏,可他却当着秦炽这个老板的面给关庭山推荐人。
就是秦炽也无法拒绝了,谁让他有楚珩作靠山呢。
也算意外之喜,帮陆朗争取到了一个资源。
苏清失笑踏进去,在楚珩身边坐下,他这点心思怎么瞒得过楚珩,了然的笑眼轻睨过来。
苏清忙正襟危坐。
在这个布置典雅的花厅,楚珩一身风华,朗艳独绝,衬得旁人都粗俗了。
秦炽等人都不及他半分气质,仿佛空有鲜亮皮囊。
秦炽身边的一个男人饶有兴味望过来。
这顿晚餐是分餐制,在座的几人分散了一个礼貌的社交距离,却又保持在可交谈的范围。
楚珩身边额外添了一个座位,他毫不介意和另一个人在一张案几上共食。
甚至细致入微地为对方摆筷、布菜,旁边的服务生都没了用武之地。
“难得楚爷来,我们敬楚爷一杯。”
那人一脸为楚珩体贴的着想:“当然,楚爷不想喝,可以让旁边的人代替。”
那不就是指自己吗。
苏清眼皮一跳,就这个人的眼神最放肆。
但是如果真的需要,挡酒的事确实是他这个身份的人做的。
苏清放在膝边的手不自觉抓紧,一只白皙的手覆盖上他手背,带有几分病态的苍白。
“卿卿不善饮酒。”楚珩转头含笑看着苏清,温声道。
那人夸张的吃惊表情:“欸,怎么这样,连替楚爷喝杯酒的小事都做不到吗,秦炽当初带来的那位可是很主动呢。”
岂止是主动,简直巴不得,上赶着。
苏清眼见着对面的秦炽黑了脸。
不过偶然被许未稚找到梅园来。
楚珩揉揉他的头,即使那些人如此起哄,他也没有将苏清推出去的意思,甚至自己出面为他挡箭。
“我不胜酒力,以茶代酒谢过了。”他遥遥举了举杯,姿态慵懒。
苏清恍惚觉得自己以前是不是错了。
对楚珩的认知,对自己的存在。
那些人看着楚珩为一个上不得台面的苏清挡酒,本来就惊讶下午的事,如今更是吃惊。
他们会带人进梅园很常见,可亲自把人抱进来就骇人听闻了。
“楚爷这样怜惜这位小朋友啊,不如亲一个,法国舌吻怎么样?连秦炽这个面瘫脸都做了。”
还是那个男人。
正经事不做,煽风点火的起哄事就最爱干。
苏清暗恼时,殊不知对方在心里也给出了一个对他的评价。
真是个不合格的小情人。
“傅莹莹。”身侧秦炽悄然出声,指骨捏紧了杯壁。
这是提醒他适可而止。
再不知死活胡扯下去,惹恼的就不是他,而是那位楚爷了。
“我没有人前表现这种私密事的爱好。”楚珩还是那样淡泊平静的神色,可是说出的话怎么听怎么刺耳。
对面的秦炽脸色又黑了几分。
这是在内涵他吧,绝对是在内涵他吧!
他们就是暴露癖了吗!
那人得逞的模样:“那就是私底下会做了?”
“看不出楚爷私底下这么放得开。”
“哈哈,确实看不出。”
一堆人跟着附和了两句,倒也没敢再揪着这个话题聊下去。
可是苏清怎么看这帮光鲜亮丽,衣装革履的精英大少们,怎么看都觉得是充分诠释了四个字——
人模狗样。
尤其是那个叫傅莹莹的男人,如果不是嘲笑别人名字不道德,他一定当面笑出声来给他看。
饭毕,楚珩提前带着苏清离席。
花厅安静一瞬,有人兀的问:“他是认真的?”
秦炽懒洋洋点燃一支烟:“你不如说,他是被吃定了吗。”
-
苏清不知他们所想,跟着楚珩饭后散步。
挺好,楚珩养生。
饭后一百步,活到九十九。
楚珩真能长命百岁,对他也不是坏事。
“卿卿在想什么?”
“想你长命百岁。”
“!”苏清扭脸捂嘴,一不小心戏精上身了,张口就来。
楚珩微怔停下,轻笑着揉了揉他头发:“我会努力活到那一天。”
苏清总感觉他误会了什么,楚珩已经紧紧抱住他,喃喃:“不会的,我一定不会比卿卿先走,绝不会丢下你一个人……”
苏清:“……!?”
楚珩下巴搭在他头顶,眸光缱绻:“毕竟,我们还有五十年的合约要履行不是吗?”
“呵呵,是……”大佬高兴就好。
自作自受的蛋疼。
苏清心神恍惚,索然无味跟楚珩继续走着。
不防脚上的一只拖鞋被走丢,赤脚踩在青石板路。
楚珩一直牵着他的手,才幸运地没打滑跌倒。
“我看看,你别动。”楚珩直接托着他两腋抱起,放在一旁的石凳上。
苏清左脚踩在右脚鞋面,看着楚珩捡回那只拖鞋,在他脚边屈膝蹲下,愣了:“楚珩你……你要干什么?”
楚珩单膝跪地着抬头:“还好,你脚没伤着。”
他掏出手帕,径直向旁边的温泉池走去,放在水里打湿。
那是个天热的温泉池,引出曲流,圈在梅园里,蒸汽沸腾,温度颇高。
楚珩打湿后拧了拧水,试了下手帕温度才返回来,单手托着他的脚心,右手拿着手帕给他细细擦拭踩脏的左脚。
如此往返两趟,楚珩双手被温泉水烫得通红,苏清顿时喉咙干涩发不出声。
“可以了。”就着路灯的光,楚珩检查了一遍,觉得擦干净了,才满意地将鞋子放过来。
“穿上吧,卿卿,不要着凉了。”寒气都是从脚下瘆入。
苏清左脚动作僵硬地塞进拖鞋。
楚珩扶着他:“回去?”
“嗯。”
……
苏清说不出多余的话,背后水香小筑的旁观到这一切的人更说不出。
良久有人怔怔道:“秦炽……你是对的。”
“哎呀喂,这位爷是真的要沦陷在一个小演员身上了吗。”傅莹莹钻出来,手搭着凉棚。
秦炽叼着烟,是在外面看不到的放松姿态:“谁知道。”
秦楚两家没交集,做的生意更是八竿子打不着。
他跟楚家搭上,还是因为不久前在酒店的那个电话,让他不要为难苏清。
秦炽微微哼了声。
“嘛,这不也挺好的,”傅莹莹道,“谁说像我们这样的人身边不能有真爱了,偶尔谈谈一段不掺杂其他东西的恋爱也不错嘛。”
秦炽睨那边一眼,嗤笑:“真是个单纯的家伙。”
傅莹莹以为秦炽是在嘲笑他,不高兴地喂了声,谁知道秦炽说的是楚珩。
出生就处在常人触之不及的高层,身边都是捧着他的人。
自小又因身体缘故深居简出,没有体验过平常人的感情经历,一旦动心,就是倾其所有。
在感情的角力中,他早就处于被动的劣势。
不过话也说回来,这样强烈的、毁天灭地的爱欲,对方又能承受几分呢。
-
睡前,苏清在室内温泉室泡了个澡出来,发现秦炽就在门边靠墙站着。
“秦总?”
“我也没有那种爱好。”秦炽神色冷漠睨着他说了句。
苏清擦头发的手一顿,眼神里缓缓打出一个:?
秦炽面无表情,声线越发机械:“不是舌吻,没有在他们面前做过。”
苏清眼角一跳:“秦总跟我解释什么?”
就算没在梅园发生过,那次酒店大厅陆朗亲眼看到的也是真的吧。
秦炽见他退后一步的动作,眉头一皱,微不可闻哼了声,直接转身离开。
苏清莫名其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