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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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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家也被她的声音吸引纷纷抬头。她发现众人都在看她。才反应过来自己形象有些不好,逃进洗手间关上门没再出声。

    林苡仁也清楚的听到了以安方才的话,她自己大概也未发现说的话有什么问题,那话,就像是夫妻之间的私话,只有整日睡在一起的人,才会有早上叫起床这档子事儿。

    想到此处,脸上便是再也掩饰不住的笑意。

    他走到床边,拿起她的拖鞋,敲了敲卫生间的门,“拖鞋穿上,给你放在卫生间门口了。”

    等待片刻,见里面的人没什么动静,林苡仁转头对于助理交代,“布餐好了你们就各自去忙吧,会议正常进行,如果我们迟了就先让各部门经理做周报。”

    几人陆续离开房间,林苡仁转过头对卫生间的叫着,“人都走了。”

    卫生间门被打开,以安伸出脚穿上拖鞋,看着林苡仁,“你就是故意的!”

    林苡仁没说话,将她揽进怀里,轻轻吻了她的额,便放开走到餐桌旁,“你快迟到了,赶紧洗漱还能来得及吃几口饭。”

    以安全然未想起自己方才说的话已让林苡仁在内心演了一出戏,只是沉在那一个温柔的吻里,拔不出自己,许久才回过神跑去洗漱,很快换好衣服站在门口等待林苡仁。

    她今天换了他准备好的职业装。淡蓝色珠光衬衣,白色a字群,搭配一枚天堂鸟胸针。头发上简单的别了一只发卡,只涂了浅色的口红,只简单装扮而已就很漂亮。

    林苡仁从书桌前抬头看门口的她,又看看餐桌,“你不吃两口饭吗?”

    以安的状态不错,或许是因着林苡仁睡在一旁,她少见的没做梦,一觉到天亮,精神也好了许多,她独自一人时,一周也不会与谁说上两句话,而与林苡仁在一起的日子里,似是长久沉在那幽深冰冷深渊里的心遇上了暖阳,人也暖了起来,笑容也多了起来,此刻的她,周身轻松,“我一会喝杯咖啡就可以了。”

    林苡仁心满意足,因他想要的似乎在慢慢朝他靠近,心里也安稳许多,他点点头,“把门打开,”对她说完便低头继续看手里的文件。

    以安看了一眼门,打开~于助理、小丁都在门外。

    于助理错身从她旁边进入房间,朝着林苡仁走过去。

    他收拾好桌上的文件,便跟在已起身等候的林苡仁身后。他到以安身边站定,拉住她的手问道:“手还疼吗?”

    以安笑容灿烂回他的话,“不疼了,早上是翻身压到了。”

    “嗯,那就好,”林苡仁拉着她的手一起出了门。

    小丁跟在二位总后,对着于助理挤眉弄眼,那些话在他们两个助理眼里,嫣然是小情侣间的私密话,做助理自然是如此的,知晓些老板在别人眼里不曾看到的事情,于助理清楚,但凡他老板想要的,还真是没得不到的。

    原本,对于林苡仁喜欢以安这件事,于助理也是最早知道的,因着他的行程都是自己安排,后来又屡次因以安取消了各种会议,特别是前段时间从宴会上跑了,他便知,自家老板再接难逃了。

    丁助理朝他挤眉弄眼,小声与他说着,“还真是背影都登对好看的不得了。”

    于助理自然不置可否,崔以安那样的女孩子,若不去深究什么过去,单看那个人,杵在那里就赏心悦目,一种说不出的柔软从她身上透出,没有小女孩的活泼聒噪,也没有妇女的市侩。

    他在收集崔以安资料时,更是吃惊,一个大学毕业快十年的人,一次便考上了最难的金融类研究生,与教授一起编撰过书籍,要知道,他可是考了两回都没能如愿。

    在海南举办的那几场亚洲论坛她更是第一翻译,要知道,那是多语种会议,她在翻译圈更是个神秘人般的存在,她几乎一个人可以完成几个人的工作量,很多企业在会议前,翻译们一般都会找合适的搭档,推荐她的人更是多,但是却没什么人能聘的上她,只有很少的几个翻译能联系的上她,且是日子合适,不出海南的会议她才会应下。

    于助理知道崔以安还写过几本书,这个是在偶然间的机会发现的,他在给集团客房采购书籍时看到了以安写的书,他便顺道买了去看,只几掌就被吸引住。

    他有些不明白,这样耀眼的女孩子,怎么就把自己活的如此。只是,现如今,她与自己老板能到几时,真的不好说,林家那个大家族,深的看不见底,自己老板以前为了与联姻抗争差点丢了半条命,这次,他不知,他们面对的究竟又是什么。

    他心里裹着乱七八糟的事儿,被电梯的叮叮声打断。

    几人出了电梯,一直到会议室门口林苡仁才松开以安的手。

    于助理推开会议室的门,以安看到诺大的会议室里坐满了人。

    林苡仁走在前面,她跟在身侧,一直到会议桌首位坐下。他示意以安坐在右边的位置。“会议开始吧,各部门周报。”

    部门会议结束后便是同设计院沟通新项目的图纸事宜。

    于助理在大屏幕上播放设计效果图,新疆牧场里的山很有特色,不似戈壁滩的荒凉,也不似南方山林的幽暗。

    酒店依山势而建,山下是大片的草场,星星点点的白色毡房和成群的羊儿四处散落在绿色的地毯上,酒店主体呈s型,大堂前大片的空地上是音乐喷泉和巨大的观景台。

    以安看着屏幕上的效果图出了神,仿佛置身于其中。

    记忆中的那片山,大概是每一个身在那座城市里的人盛夏时都会去的避暑地,她第一次去时,是大学毕业实习阶段。

    她的初恋便是那个时候。爱情往往都存在于单纯美好的年华。

    中秋节恰逢大家放假。他带她回了家。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农村家庭。他的母亲是一个朴实温厚的人,当她做儿媳对待。

    新疆的十月,对于农村人来说是最忙碌的时节。采摘棉花、玉米、水稻之类的农作物都是在那个月份开始。

    他的母亲不让她一起去田里。她便让男朋友带着去了镇上采买食材,做了一桌子的饭菜给他天黑才回家的父母。

    第二日,他带她去山里游玩,途经一片胡杨林。

    金秋十月。成片的胡杨林和沙漠美的像一幅画。金黄色的叶子撒落在沙子上。树林深处有一小溪,两根树木搭的桥横在水深的一处。

    水洼里的鱼苗成群。她蹲在独木桥上,伸手去抓里面的小鱼。他牢牢抓着以安的一只手,防止她掉进那水坑里,说着似是嘲笑她的话:“这到底是有什么好玩的?看你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他不知,以安是真的没见过世面,他的话像是一个烧红的烙铁,烙上的她的心窝。满身又被炙烤了一遍,连带着脸也跟着红了起来。

    她在上大学前,一直未出过家里那个小县城的范围,她容易受伤,又容易生病,父母几乎不怎么带她出去。

    记忆里也是一次秋收时节,她和姐姐弟弟坐在父亲开的拖拉机里,几下的颠簸,让她一下撞在了车厢护栏上,待她反应过来痛时,已是身上流满了血,左侧的耳朵被那一下撞击撕扯成了两半,弟弟指着她的耳朵冲母亲喊叫着。

    母亲一路捂着她的耳朵到了诊所,村里的医院,没什么手术条件,因伤在耳朵,也没有麻药,能看的到的地方,生缝了13针,她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在母亲的怀里无助的哭着、嘶喊着。而针缝不到的地方,伤疤肆意生长,耳内变了形。

    自那以后,她的左耳便是弱听,也时常耳鸣。

    自那以后,她便更孤独了,别说出去玩,和姐姐弟弟一同去地里,也都成了不可能的事。

    自那以后,她便不再扎起头发。

    她很委屈,这个男朋友,似乎并不是真的喜欢她,他们在一起,甚至没有表白,在众同事的起哄中,他有意无意的四处宣扬那是他的女朋友,而以安,自小也便是个逆来顺受的性子,一来二去也就懵懂的接受了他的霸道。

    可感情,始终是骗的了旁人,却骗不了自己,他爱玩,爱吹牛,十天有八天都是下了班就出去浪,他倒是带着以安出去过一回,人声鼎沸的夜市,他的同乡大哥请客吃饭,八月份的天儿,以安却感冒着,被他硬拖着出去聚会。

    那个哥哥倒是个挺好的人,关心以安在外面吃饭病情加重,劝着他早点吃好送她回去,可他却偏不,还在那说着什么不相干的话,别人在夸他女朋友漂亮,而他呢~“你不要整天这不吃那不吃~多吃两串烤肉,增加抵抗力,也不知道你是个什么身体,这么热的天还容易感冒,就亲了一下,就给我也传染上了,女人么~关了灯都是一样的。”

    那些话重重的砸进了她的心里,她有些后悔,自己被他稀里糊涂的骗去了初夜,还被嘲笑不懂情趣,以安也从不为自己辩解什么,毕竟,她是个没什么人会在意的存在。

    就像此时,即便她在他再三要求下跟着去了他家,依然是该损就损,该甩脸子便是甩脸子。

    以安有些恨自己的懦弱和对他的过分依赖,可心底的倔强依然存在,眼里的泪低落进水里,不着痕迹。

    她拽回他握住的手,抹去眼上的泪,看向溪水不远处的土坯房子。

    一个小孩,只两三岁蹲在屋前刨土,一旁站着的似是那孩子的妈妈。年龄看着也不大。西北的少数民族,又是女孩子,早早便是与人结婚的命。

    她侧头看去,没话找话,“你说……守在这林子里,做护林员是不是特别浪漫?”

    说罢转头看向他,他却不以为然道:“有病吧~”

    说完拉起她走回摩托车旁,一把抱她坐上去,自己也跨上车继续朝山里开去。

    半个多小时的路,都是没有半点绿色的戈壁。

    摩托车缓缓上了山才见成片渐黄了的草。

    山上的风非常大,他将她搂在怀里。“你看你要的浪漫~美吗?这么荒凉有啥好看的也不知道,非要来这……”

    以安总是被他晃的七荤八素,有时候对她温柔又深情,身体上从不吝啬的要贴着她,却总在话语中显出各样的嫌弃,她从他的怀里挣脱出来,语气里都是倔强,“看风景难道不美吗”

    他很无奈,他们完全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以安过于安静,有时候甚至他会忘记她的存在,她总是独自做着许多事,他霸道的将以安圈在自己租住的小屋子里,次次他下班后都是窗明几净饭菜合口。

    可是他狂野的心,总是期待着什么,却知道永远不可能从以安身上得到。

    他永远猜不透以安心里在想些什么,他不懂她那些诗情画意的书,更不懂她想要什么,而此时,心里便想着,有这闲功夫去哪里玩不行?

    以安看着眼前的人,表情里尽是不屑,她的表情渐渐显的落寞。

    西北秋日的风,可以吹透一切,哪怕是那绵延的天山,都能像它低头,唯独这想要离开的心,怎样也留不住。

    以安那个时候,还不知道,这个哪怕处处缺点她也愿意相守的人,在几天后,便会离她而去。

    大屏幕上的景由酒店主建筑切换到了山下的度假别墅区。

    林苡仁看了以安许久,她一直两眼直愣愣的看着大屏幕。他察觉她许久未有动作。缓缓挪到她身旁伸手握住她的手。

    片刻后,见此举仍然未能让她收回视线,便示意于助理让大家休息片刻。

    待众人都出了会议室,将以安的座椅转向自己,她才回过神。

    以安看着林苡仁有些不好意思,她总是这样,控制不知自己去想些久远的事,顿觉有些对不起眼前这个人,她尴尬的笑着,掩饰自己的慌乱,“想事情分神了,实在很抱歉。”

    她就是这样,一个人时,还自在些,可与他人共处时,总是说不完的抱歉。

    林苡仁淡淡一笑,并未在意什么,抱了她进自己怀里,轻轻抚着她的背说着,“没有关系。”

    那一瞬间,以安便又按捺不住心里的酸楚,她是想不通的,怎的林苡仁对自己就这样的好,她努力的让心绪平静下来,声音有些哽咽道:“林苡仁,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林苡仁放开以安,二人坐好。

    他看着她有些含泪的眼,伸出手抽了一张纸巾为她擦去,这眼泪总是将他的心砸的生疼,他说话的声音都透着怜惜,“你说吧,我会认真听。”

    “如果我们两个人注定没有结果,我们注定要分离,你是要过程还是结果?”

    林苡仁听完她的问题认真思考片刻,“我要过程和结果,到了我这个年龄。世俗的取舍已经不是影响我感情的因素,决定这一切的,只取决于你愿不愿意。”

    听罢他的回答,以安的心中装进了一份安稳,转回椅子坐好轻声道,“继续开会吧……”

    不一会儿,会议室里便又坐满。

    以安将话筒拉到自己面前,“开春后请项目经理安排在做一次地勘,请务必确认酒店主体建筑区域的地质稳定性。设计结合实际才算是合适的,不然再好的效果也无法呈现在大家眼前。”

    以安切换着现场拍摄的照片。“这几处,地质变化大,请大家慎重再慎重,务必将地勘放在安全的第一道关。

    另外设计图我认为第二版最合适,这地方,经过这些年的天气、地质变化影响。改变很大。

    我认为主体为之字形建筑群更为合适。

    酒店大堂主体结构建议设计院参考一下福建客家土楼。以圆形为主体,建筑顶部为人字型结构,利于积雪融化自行脱落,四角悬挂铃铎。

    新疆山里的风大,铃声会很好听。可以成为酒店的亮点,大堂中央设置飘纱艺术装置。前台为半弧形设计。

    我的意见暂时就这么多,另外酒店内部设计请尽快提交。”

    以安说罢看向林苡仁,他向以安投去赞许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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