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疯子
似乎是怕夏珂珂拒绝，姥姥握住了她的手腕，“姥姥知道你有在兼职，但这是姥姥的一点心意。姥姥自己有养老金，你不用担心我。倒是你，大学时光多宝贵，别总浪费在兼职上，周末多跟朋友逛逛街，或者用这些钱学点有用的技能，像别的普通人一样，过你想过的日子。许多苦头，是未必需要一定去品尝的！”
姥姥的手轻柔地帮她拂开鬓边的碎发，夏珂珂喉咙有些堵得慌，忙朝姥姥点点头，扬起一抹笑。
夏珂珂给姥姥夹菜，姥姥却连忙推拒了，“人老了，吃点东西就饱了，我下楼转转去。”
夏珂珂忙跟着起身，“我陪你去！”
姥姥却伸手按在她的肩膀上，“你接着吃饭吧，姥姥就在附近转转，不走远。放心，药姥姥有按时吃，最近一直挺清醒的，没事！”
夏珂珂顿了顿，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夜深人静，万籁俱寂。
姥姥已经回房休息了，夏珂珂坐在客厅老旧的沙发上，电视机里切换一个又一个节目，却没有一个能看得进去的。
像其他普通人一样，过她想过的日子……
姥姥的这句话，一直不停地回荡在夏珂珂的脑海中。
可是，欲望压抑得太久，她早已记不起自己想要什么了。
还有一周，也就是下周四的傍晚，末日就会来临，除了囤积物资以作准备外，她实在不知道自己内心深处渴望什么样的日子，来畅享这身为人类的最后的狂欢。
就如同她过去二十一年的人生一样……
什么都没有，所以压抑自己；什么都舍不得，所以说服自己，不需要。
渐渐的，从肉体到灵魂，对此深信不疑。
老式时钟咔哒咔哒的走针声，电视机屏幕明灭光影闪烁。
眼神没有焦距的夏珂珂思索着自己身为人类的最后一周，却是头脑空空，枯坐到天亮……
“喏，你瞧那里！”
“就是她吗？那个小偷！”
“夏珂珂过来了……嘘——”
许是一夜没睡的缘故，夏珂珂只感浑身疲惫，行尸走肉般前行，耳朵里犹如擂鼓嗡鸣。
肉体在这一刻感觉随便躺倒在地上就能睡着，但意识却异常清明，大脑活跃似乎有无数电流乱蹿，几近失控。
夏珂珂甚至怀疑，下一秒她的脑袋会不会砰的一声自爆掉。
睡是睡不着的，她暂时也没别的地方可去，所以想了又想，夏珂珂还是依旧来了学校。
走廊两侧挤满了凑热闹的学生，对着夏珂珂这边指指点点，窃窃私语。
夏珂珂终于有所察觉，茫然抬头，一双双眼睛怪异地打量着她，不乏鄙夷之色。
夏珂珂没做多想，也不在乎。
之前或许还会心有窃窃，那种无法融入集体的感觉，孤零零一个，虽然佯装高冷，浑不在意似的，但心里……本能的恐惧，忽视不了的伤心。
不过现在末世就要来了，还习惯继续看别人眼色就真的太过愚蠢了！
夏珂珂嘲弄地勾了勾嘴角，推开教室门。
没想到，全班同学也早就等着她似的，与外面那些人别无二致的眼神，齐刷刷扫向她这边，鄙夷轻视更甚。
夏珂珂仅停顿了一瞬，便自顾找了座位。
却还没等坐下，她刚放到桌上的书包就被人猛地拽走，扬了！
书本，笔袋，还混着钥匙，小包装饼干等七零八落的东西，散了一地。
夏珂珂迟钝的神经反应过来，缓缓抬眸看向罪魁祸首——竟是宋清雅？还顶着一张猪头脸的宋清雅！
怪了，她是实在想不到还有什么地方可去，但那么爱美的宋清雅顶着这样一副尊容还坚持来学校……
有这么爱学习吗？
宋清雅只粗略扫视了一下地面，便很快又作出一脸弱势的表情，“夏珂珂，你把我的玉坠子藏哪儿去了？虽然你知道那枚玉坠子价值十几万，但它对我真的很重要。这样，我给你二十万，你把玉坠子还给我好不好？”
“清雅，你就是太善良了，一次又一次给她机会，我看啊，直接报警算了！”徐惠在一旁适时补充。
哦～原来目的在这儿。
看着周围学生的眼神，皆对宋清雅和徐惠的这段双簧对话深信不疑，夏珂珂笑了，下一秒，脸色骤变，夏珂珂直接抬脚踹向宋清雅。
宋清雅没防备，更没料想到夏珂珂堂而皇之地就敢这么做，直接一个屁股蹲儿摔在地上，捂着肚子疼得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啊——”人群爆发惊呼，有的学生在呐喊，“叫保安，快叫老师也过来！”
夏珂珂不紧不慢，“你确定要他们把保安、老师都招过来吗？”
夏珂珂双眼紧盯着宋清雅，嘴角没有温度的笑意，压低了音量，“你觉得，昨天那些东西我会不会还多留了一份？”
“别去！”宋清雅猛地大喊喝止住那群人，因为疼痛额头密布薄汗，双眼愤恨地盯着夏珂珂，在四个跟班的搀扶下才踉踉跄跄地站起身。
徐惠气不过，出头道：“那坠子呢？夏珂珂，这里除了你，谁还会穷到做偷东西这种航脏行径？！”
啪！
一声清脆的耳光音，徐惠侧身捂着脸颊，满眼的不可置信。
夏珂珂慵懒地甩了甩有些发麻的手腕，“不会说人话可以闭嘴！还是你们真觉得穷就是原罪，就是你们没有证据也可以大张旗鼓污蔑我的理由？不是说要报警吗？你有本事倒是去啊！”
徐惠一愣，莫名挨了一耳光的愤怒，因为夏珂珂这几句话瞬间泄气。
宋清雅张了张嘴，扫向周围同学的眼神……爸爸教过她，心里想的是一回事，但有些话却是决计不能宣之于口的。
暗恨徐惠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宋清雅便也只低垂着眉眼，一味装疼。
夏珂珂主动上前一步，站在宋清雅面前，居高临下俯视着她，“穷人和富人的差距是什么呢？就是富人拥有很多，而穷人拥有的很少。所以相对的，穷到极致不怕失去，富到流油只会更加惜命！你说对吧？”
夏珂珂特意咬重了“惜命”这两个字。
宋清雅瞳孔一瞬间剧烈震颤，难得露出怯意。
她，夏珂珂她，这一瞬间好像真的想杀了……